荷塘碼頭和出事的破廟,都隸屬重州,一早重州知府孫滿率領部屬們,在知府衙門外,迎接負責審理此案的上官,從天蒙蒙亮,一直等到日頭高高掛,才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差們,簇擁著此次負責審理的刑部侍郎黃立民與大理寺少卿王見明姍姍來遲。


    不是他們不想早點來,而且這次能得皇帝指派來破此案,必是皇帝重用的,這些外派的官員難能有親近皇上重臣的機會,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近,哪能輕易放他們走呢?


    於是乎這邊宴請,那廂小聚的,原本從京城到重州不過幾天的路程,他們硬是走了近半個月,不過這兩位大人似乎很有經驗,所以他們雖晚到,但刑部和大理寺辦案的那些官吏和仵作早就到了。


    體態豐滿的孫知府渾身汗淋淋,抬手抹了下額上的汗,看看天上的大太陽,這天可真是熱啊!


    其實這天還不算熱,隻是孫知府平常很少頂著日頭在外走動,加上人又胖,才稍稍曬一下,就覺天熱。


    知府衙門前的知客樓二樓包廂,黎淺淺和藍棠幾個憑窗而立,藍棠指著孫知府道,“那就是那女人的相公。”


    那個貪花好色的男人?


    “就是他,身為知府位高權重,重州一地想要討他歡心的商家,都曉得如何投其所好,每年送進知府後院的女子不知有多少。”


    劉二打聽得很詳盡,似乎有些太詳盡了,黎淺淺看藍棠一眼,低頭又想,孟達生請藍棠去醫治孫知府夫人,是想要做什麽?隻是想施點小恩,換孫知府的合作?


    對,請托孟達生的人不是孫知府夫妻,而是孫知府的老父,因為兒子無後,擔心他日後無人承嗣,所以才想請大夫為孫夫人調養。


    “其實啊!看了劉二給我的資料,我就不想出手醫治孫夫人了。”藍棠悶悶的道。


    “那回絕掉就是。”黎淺淺看著孫知府帶頭,迎上從馬車上下來的兩名官員。


    “已經應下了,不去不行。”藍棠氣悶道,“那位孫夫人厲害著。”


    先是差了親信備了厚禮上門,緊跟著就放出藍神醫來了重州,就落腳在荷塘碼頭的客棧。


    雖沒指明是那家客棧,可是光這些消息,就已經讓荷塘碼頭周邊的客棧熱鬧起來。


    天天都有人上客棧詢問,藍神醫是不是住在這裏,他們住的客棧掌櫃看藍海的形容,很是懷疑,又不敢確定,藍海神經粗大,對掌櫃疑惑的眼光視而不見,掌櫃不好直接去問藍海你是不是神醫,但他可以對藍棠旁敲側擊,藍棠到底是個姑娘家,那受得了他天天問候。


    為此,黎淺淺讓人在荷塘碼頭租了宅子,從客棧搬出來,幸好消息沒走露。


    “去就去吧!”黎淺淺道,“去了之後,看情況再決定怎麽做。”


    “唉!”藍棠歎氣。


    知府衙門門前的人車已散,雲珠和春壽不知熱烈討論些什麽,黎淺淺看她們一眼,給春江一記疑惑的眼神,春江回以苦笑搖頭以對,黎淺淺當即打消詢問的念頭。


    “走吧?”


    “嗯。回去了。”藍棠起身領先走出包廂,春壽見主子走了,連忙追上去,雲珠動作比她快,已經一個箭步竄到藍棠身邊。


    “姑娘看好了。”藍棠停下腳步瞪她。


    “嗯,你啊!那張嘴得上個鎖了,老是這麽毛毛燥燥的。”


    走在前頭的黎淺淺回頭看藍棠一眼,她們幾人裏,就數藍棠和雲珠年紀最大,和雲珠兩個半斤八兩,還有臉說別人!要不是她毛燥,那孫知府夫人也不會早早就知她們在荷塘碼頭。


    沒事,好好的送什麽拜帖啊!真是。黎淺淺暗歎,回心一想,藍棠當時也是想走關係,好能早日離開荷塘,才會派人去孫知府府上送拜帖,雖是好心,但她不曾和大家說一聲就擅自行動,委實是莽撞。


    藍海知道後,狠狠的訓了她一頓,若不是她擅自做主,大夥兒這會還好好的住在客棧裏呢!


    客棧離碼頭近,隻要一解禁,立刻就能上船南下,現在好啦!被迫遷到這裏來,離荷塘可是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呢!


    雖然說獨門獨院住得舒坦,但到底不方便。


    黎漱麵上雖沒說什麽,但藍海與他一起長大,怎看不出他心裏不喜?


    這世上敢做他主的沒幾個,黎淺淺算一個,不過人家可機靈了,就算是替他做主,也讓人家心悅,隻有他閨女兒,傻的喲!想到女兒為何會做下這事的契因,藍海打定主意了,絕不讓女兒嫁給孟達生,要不是他小子搞事,棠姐兒怎麽會和孫知府夫人扯上關係。


    哼!


    孟達生大概怎麽想也想不到,不過是請藍棠幫個小忙,給人看看病的一件小事,竟會讓原本看好他的準嶽父,突然間改了主意,讓他的婚事起了變故。


    孫知府迎進大理寺王少卿及刑部黃侍郎,原還想客套一番,宴請之後,再談案情,不想才走進知府衙門,高大英俊的黃侍郎便問,“不知我們刑部派來的人此刻何在?”


    “呃?”孫知府心說,我哪知他們現在在那?


    “我們大理寺的人可在府衙中?”相貌堂堂的王少卿客氣的問孫知府。


    “呃?”


    對於孫知府的一問三不知,黃侍郎和王少卿皆不以為意,這孫知府看似好好先生,其實劣跡斑斑,京裏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政務全靠底下的人幫他處理,他平日就是負責和來巴結討好的商人吃喝玩樂。


    這大概也是歹人會挑重州出手的主要原因,有這麽一個上官在,底下的人再能幹,也沒得出頭的一天,因此重州知府衙門裏,從上到下都是彌漫著一股慵懶散漫的氣息,遇事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上官沒有擔當,底下的人怎麽敢衝,想做實事,也得挑一下上官,遇上沒能力但有自知之明的還好,能聽進諫言的也行,怕就怕遇上不聰明沒能力,卻偏自以為聰明,自以為能力卓絕,天下除了他就沒半個聰明人的那種胡塗蛋。


    孫知府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強,所以美其名的放權讓屬下去做,事實上卻是不想擔責。


    有這麽一個上官在,底下人能有多盡責?想也知道!


    慶國公世子被殺一案,雖然底下知縣早就呈報上去,也派人去現場勘驗,但卻沒有派人保護現場,也沒有立刻派仵作去查驗屍體,還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到了之後,才派人查驗現場。


    不過呢!被派去現場的官兵,倒是帶回了幾個疑犯,聽說是從東齊來的,黃侍郎和王少卿接到部下的通知,便想去審問這些人,不想他們才開口,孫知府的反應卻是,“咦?有疑犯?本官怎麽不知道?”


    好笑了,你的地盤,你的人抓到了疑犯,你不知道,反問起我們來了?算啦!算啦!跟這一位計較,浪費時間不說,還耽誤事。


    王少卿和黃侍郎對看一眼後,問明疑犯所在,便急急趕往清塘縣衙門詢問那幾名疑犯。


    耿家護衛頭兒見到這兩位,也沒隱瞞自己的身份,直接挑明了,“我家老爺為賊人所擒,我們兄弟一路從東齊追到趙國來,也不知那些賊人是怎麽想的,我們兄弟得老爺青眼重用,老爺在我們兄弟眼皮子底下被擄,這等奇恥大辱,我們兄弟不將老爺救回,實是愧對老爺的重用。”


    黃侍郎安撫了幾句,便問起當日之事。


    護衛頭兒便老實的全說了,還將自己的疑慮說給他們聽。


    問完話之後,王少卿讓人把他們押回牢房,然後自己和黃侍郎討論案情。


    “我們需要去現場看一遍。”


    “本官正有此意。”


    兩人相視微笑。


    下晌他們由清塘縣縣尊陪同前往破廟,在破廟裏外察看過一遍之後,大理寺的衙差便上前稟報,“稟大人,小的們根據那個護衛頭兒的口供走了一遍,大概可以確定,他說的大致都對,隻有幾個小細節沒對上。”


    “這沒什麽,當時他們驚懼萬分,會記錯些事也是正常。”


    等到去義莊查看那些被殺的人,王少卿進去前有些抗拒,黃侍郎便道,“王大人若有事,可先在外頭等我。”


    “不必了,我們一起進去吧!”


    義莊停放屍首的地方,氣味很不好聞,守莊人早拿了藥膏給眾人抹在鼻子底下,隻是眾人都沒用,他們大理寺用的藥,比守莊人給的要好,刑部常常用刑,犯人受傷後不給療傷,也是審訊常用的手法,故他們用的藥要比大理寺用的強,隻是用料上沒大理寺的貴。


    守莊人也不以為意,領著眾人查看從破廟收回來的屍首。


    兩位大人粗略看過後,便讓仵作上前仔細查看,他們則到外頭休息。


    因為人數眾多,幾位仵作日以繼夜的工作,花了近七天才全數相驗完畢。


    “稟大人,這幾人就是那護衛頭子說從前殿退到後殿的人,他們手上皆有厚繭,是武人,死的時候麵容安詳,應沒有感覺到危險,不過也可能是喝了酒,精神鬆懈的關係。”


    “也或者如那護衛頭子所言,動手之人與他們相熟。可知這幾人的身份了?”黃侍郎道。


    “這,還沒查到。”回話的是大理寺的衙役,他麵有難色道,“他們隨身所帶之物,並未見到信物之類的東西。”


    “他們的衣物可曾被翻檢?”


    “聽守莊人說,他們去的時候,這幾人身上的衣服很淩亂,他還以為是遭賊了。”


    “不是遭賊,他們身上原本應是有證明身份的東西,行凶之人怕被他們的身份會因此曝光,所以搜身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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