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孟達生會把六兒帶走,也是巧合。


    六兒姓齊,原名數梅,祖父齊鵬程在世時曾官拜六部尚書,曾任禮部、吏部及戶部尚書,可惜的是他官運亨道,親緣卻不佳,唯一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因公殉職,兒媳婦接到噩耗動了胎氣,因此早產,最後一屍兩命,連同小孫子也跟著爹娘去了,尚幸還留下一兒一女承繼香火。


    齊鵬程的妻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沒幾年也跟著去了,留下齊鵬程祖孫三人相依為命,齊家本是大族,不過齊鵬程是庶出,幼時受嫡母百般刁難,好不容易出頭了,嫡母及嫡兄弟卻不放過他。


    齊鵬程懶得跟他們鬥,覺得那太浪費時間,在忙公務之餘,將他們告上衙門,把他們那些年仗著他的勢,在鄉裏間魚肉百姓的事,全抖了出來,並向皇帝自請處分,皇帝嘉獎他大義滅親的行為,所以他後來的官途才會如此平坦。


    然而他的這個做為,到底得罪了齊氏一族。


    臨老,他也覺自己當初可以做得更圓滑些,隻是遲了。


    他把一雙孫兒孫女托付給幹女兒,卻不知她是白眼狼,將義父托給她的財產全數昧下,把齊數梅姐弟扔在齊府自生自滅。


    齊家姐弟原本手頭上還有齊大奶奶的嫁妝,可惜遇上惡仆,見衛國公世子夫人對她們不聞不問,便大著膽子,將齊大奶奶的嫁妝席卷一空。


    齊數梅為養活弟弟,隻好上街當扒手,結果第一個受害者就是孟達生。


    孟達生得知他們姐弟的際遇後,又是心軟的善心大發,買下齊數梅,給了她一筆賣身費,請鴿衛們幫著照應,然後把齊數梅帶走。


    不過孟達生做善事,向來都是有個好頭,卻沒能力收尾,因此這姑娘就被他扔給鴿衛去安置了。


    她既被孟達生買下,就是丫鬟身份,被扔到鴿衛那兒,鴿衛的頭領自然就把人放到鴿衛營裏去訓練,所以她才會在結訓後,以六兒的身份進黎府的鴿院侍候那些鴿子。


    隻是把她送進府的鴿衛營主事,萬萬沒想到這位姑娘壓根沒有身為鴿衛的自覺性。


    劉二不知怎麽處理她,隻得去和黎淺淺商量,黎淺淺問明她的來曆後,便讓劉二把她送回來。


    “那不是白白訓練她了?”還白發給她幾個月的例錢,劉二覺得這錢花的不值啊!


    “怎麽會不值?你想想看,她是什麽身份?”黎淺淺狡黠的朝他笑著眨眨眼,“程世子夫人得了齊家的恩惠,不思報恩還昧下其義父交托給她,要留給齊家姐弟的財產,要是把這事捅出去,九皇子妃可就丟臉了!九皇子也會受到牽連,而程樵房更是直接受到衝擊,此時再將他與方束青的事情抖出去。”


    劉二聽到最後,直覺殺氣迎麵而來,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九皇子要爭儲位,名聲很重要。


    九皇子妃身為他的正妃,若是她的親娘昧下救命恩人要留給後人的財產,試問她堂堂一個世子夫人貪這麽多錢做什麽?就算外頭的人不猜,黎淺淺他們自有辦法讓大家質疑,最後丟出方束青和程樵房的醜事來。


    九皇子還想當皇帝?嗬嗬,難了!


    劉二想想之前的布局,再想到方才黎淺淺說的,不禁笑了。


    “等事情傳出去後,方束青為求自保,不再受九皇子掣肘,肯定會下死力踩死九皇子,九皇子謀籌了這麽久,怎容受得了有人破壞他的計劃。”


    劉二點點頭,不過因為齊數梅這事是突發狀況,要怎麽將之不著痕跡的融合進去,是需要花點功夫的,“我去找鳳公子說一聲。”


    “嗯,去吧!”黎淺淺擺擺手,等他走了,才轉頭問春江,七兒和青兒如何。


    “七兒有些懶,不過大致上還算可以。”就是不會主動找事做,分派給她的事,倒是不推諉的完成了,和青兒相比,便成了有些懶。


    青兒是個勤快的,她的輕功很好,比五兒還強,若遇到要她跑腿,她都能很快完成,然後回來窩著,嗯,大概可以用戀家來形容她。


    聽說她之前出去辦事,回來就是窩在房裏,不過來黎淺淺這裏之後,她最喜歡窩著的地方,除了她房裏,就是耳房了!尤其是葉媽媽燉著藥膳的時候,如非必要她幾乎不願離開,像隻懶貓似的,窩在小炭爐旁邊呆望著。


    春江曾為此不勝苦惱,因為叫不動啊!


    黎淺淺卻笑著安撫她,“這也沒什麽,既然知道她的性子,以後就知道怎麽做了。”有什麽事要人跑腿的,就派青兒去,她戀家,一出去就迫不及待要回來窩著,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辦好,好爭取辦完事馬上回家。


    春江想了下也明白過來了,知人善用,其實就是順毛摸,青兒戀家,常常叫不動人,沒關係,辦事辦得好就獎勵她,幫她把窩弄得更加舒適,不怕她不從。


    至於七兒,既然分派給她的事,她都會老實做好,就把想要她做的事,正經的分派給她就是。


    至於楊柳,這小丫頭如今做事可不像初來時那般沒自信了,若要春江挑,她寧可挑楊柳這樣的,但七兒和青兒既已分派過來,那麽讓她們能發揮所長,成為得用之人,就是她的本事了。


    看出主子對自己的栽培之意,春江自然是感激在心。


    春壽對七兒和青兒兩個能留下來,覺得十分不理解,不過這也沒啥,反正她就是聽春江的就是。


    待了幾天之後,七兒忍不住想春江打聽五兒和六兒的去向,春江聽她問起,不由暗鬆口氣,七兒和五兒她們待在鴿院有段時間,突然被分開來,若七兒一直不聞不問,她反要擔心七兒會不會太涼薄了些。


    “五兒被調到府外當差去了,至於六兒,她回東齊去了,她本就是簽的活契,時間到了,就放回去了。”


    七兒知道兩個小夥伴都好,又問起鴿院的鴿子們。


    “你若有閑,可以回去看看,不過這次調進來的侍候鴿子的,全是男鴿衛,你若要去,記得找個伴。”


    七兒一聽愣了下,她沒想到會調男鴿衛來接替她們。


    當五兒努力適應環境,七兒放下心事專心當差時,六兒向弟弟問起她不在時,是誰在照應他。


    齊數竹是個老實的,見姐姐問,便直言說了,六兒是在鴿衛營裏受過訓的,一聽就知道,應該是鴿衛們幫她照應弟弟,心裏感激,又有些懊悔,當初在黎府時自己似乎做得有些過了,白拿了月錢,卻把事情都推給五兒和七兒兩去做,虧得七兒是個實在人,不跟她計較,至於五兒,看做最多事的老實頭七兒都沒埋怨了,自然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她每次出去跑腿,可都是在借機偷懶呢!


    現在想想,她似乎虧欠七兒蠻多的,還有黎教主,由著她偷懶沒跟她計較,還派人照應她弟,想起來就覺得臉火辣辣的生疼。


    “姐,你怎麽了?可是王叔他們有何不妥?"


    “沒,沒事兒,就是想到兩個朋友,想到之前朝夕相處,突然分開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見麵的機會。”說著便覺有些悵然。


    年紀尚輕的齊數竹不懂姐姐的心事,隻是茫然的拍著姐姐的背以示安慰。


    隔天六兒送弟弟上學後,便順著弟弟說的地址找過去,見到被稱為王叔的鴿衛頭領,便先行道謝。


    王叔自然是將功勞全歸給教主,“這是教主善心,知你們姐弟孤苦無依,你離開後,怕小公子一人被人欺負,所以才交代下來,命我們照應他一二。”


    “是,還請王叔向教主轉達我的感謝之意。”


    “會的。”王叔並不多說,不過六兒受過鴿衛的訓練,看院子裏的鴿衛們一臉興奮,卻極力維持平靜,便猜他們有差事要忙。


    忽地鬼使神差的令她開了口,“不知王叔可有什麽事能讓我幫忙的?”


    王叔打量她一番,然後才道,“您別說,還真有。”


    說著便把他們正在忙的事跟她說了,聽說是程樵房主導的拍賣會,六兒就來勁了,待得知王叔他們的意思後,更是積極參與,大有要一舉掀翻程樵房的態勢,讓王叔不得不開口,“六兒,咱們悠著點啊!一口氣掀翻他,不好,你們家這口氣憋了這麽久,得慢刀割肉方能泄恨啊!”


    六兒原本尚快意恩仇,但聽王叔這麽一說,又覺他說的對,一口氣收拾了程樵房,確實是很痛快,但他們給自家的是那麽長時間的痛苦,憑什麽輪到他們時,一下子就讓他們解脫了?不成,還是得慢慢收拾才好。


    “你那位義姑姑手裏還收著你祖父,交托給她,讓她轉交給你們姐弟的財產,得想方子讓她吐出來才成,太快收拾他們母子,沒把你祖父留下的財產拿回來,豈不讓你祖父在九泉之下憤恨難平。”


    齊鵬程過世前,就跟孫女交代過這事,但他過世之後,程世子夫人翻臉不認人,六兒自然都很清楚,“我家的財產要拿回來,不過婚事就甭提了,要我嫁那種男人,我寧可不嫁。”


    六兒對程樵房這位曾經的未婚夫很不屑,尤其對他和師祖的小妾搞在一起,生了兒子還企圖混淆師祖家的血脈,感到鄙夷,這得多無恥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啊!


    王叔暗點頭,這個丫頭還算明事理,反正他們本來就要扳倒程樵房和方束青,順手幫小姑娘姐弟取回自家財產,不過小菜一碟。


    劉二通知鳳公子,關於六兒的事後,他便跑來找黎淺淺商量,“我是覺得六兒要向衛國公世子夫人討回她祖父的財產,不需要對外公開,免得拿回財產後,她們姐弟反成了香餑餑。”


    沒有自保能力的齊家姐弟,就算討回財產,也很可能落入有心人的手裏,如此不就成了好心辦壞事嗎?


    黎淺淺點頭同意,隨即去信東齊,王叔接到消息後,暗為黎淺淺等人考慮周到感到歎服,他家教主真是大好人啊!


    與六兒說起時,他沒忘把此事跟她說,讓六兒聽了直掉淚,因此下了決心,此事解決後,要跟著王叔他們好好當差。


    不數日就是拍賣會,程樵房拍過許多次韋長玹煉製的藥丸,不過之前經手的不過是些平常的藥品,不像這次的藥丸是屬於絕世好藥。


    “這些藥丸的藥效,可都讓拍賣行的藥師們鑒定過了?”


    “都鑒定過了,您就放心吧!”程樵房的小廝拍著胸脯保證道。


    可也不知怎麽回事,程樵房就是覺得心口砰砰亂跳,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他舉目四望,良久才發現沒看到方信懷,“方郡馬呢?”


    小廝聞言踮起腳在屋裏張望了一遍,沒看到人,又看一遍,“還沒看到方郡馬,還是要小的出去問問?”


    “不必了,想來他大概又被他那位好妻子給絆住了。”


    安雲郡主的作派和她母妃一樣,動不動裝柔弱,裝病,但凡方信懷有什麽事要出去,她就病了,也就方信懷吃她那套,要換做是自己,他才不甩她,病就找大夫啊!硬把丈夫扣在身邊做什麽?他又不是大夫。


    不出程樵房所料,方信懷確實又被妻子絆住了,不過這回她倒不是裝病,她現在有更好的武器在,她懷孕了,有疑似動了胎氣的情況,方信懷能不擔心嗎?她肚子裏懷的可是他的孩子啊!他們方家要有後了,叫他怎能不小心不緊張?


    好不容易候來大夫,等他把過脈,確定沒事,方信懷才放下懸著的心,好生叮囑妻子一番後,他方匆匆出門趕赴拍賣會。


    拍賣會已經開始,因為標榜是韋神醫精心煉製的奇藥,韋神醫如今中風偏癱,怕是這輩子再無法煉製新藥了,因此這批絕世好藥就成了奇貨可居。


    自各地趕來的買家,拿著拍賣行發的藥師鑒定書,仔細的研究著。


    方信懷趕到時,已經成功拍賣出五顆藥了,其中拍出目前最高價的藥,是能治心疾的藥丸。


    聽到那顆藥丸竟拍出五萬銀,方信懷暗驚不已,他快步走向後台,找到程樵房,“沒想到韋神醫煉的藥,竟然這麽值錢。”


    程樵房點頭,他也沒想到,原以為能拍到一萬銀就夠高了!


    方信懷忍不住道,“要是之前就知能拍得這麽高價,就不把那些藥便宜賣了。”


    程樵房看他一眼,心說,又不是沒跟你姐說過,可她就是講不聽,他也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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