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外大雪紛飛,葉莊主夫人披著大氅,捧著茶碗坐在廊下,遠眺著大雪中的小湖,腳下是銅製熏籠,因為懷孕,以前的鞋都太緊了,她身邊的丫鬟日趕夜趕,總算趕製出好幾雙小新尺寸的小羊皮靴。


    這幾個丫鬟是她娘知道她有孕後,特地精挑細選送來侍候的,一起來的,還有兩個懂接生、養胎的媳婦子。


    藍棠知道後,便興衝衝的跑來跟她們交流,葉莊主夫人本來還有點小得意,覺得自家派來的人,竟能讓神醫女兒跑來交流,沒想到之後,那兩個媳婦子來跟她說,藍姑娘小小年紀,比她們懂得還多,她們從她那兒學了不少,隻是藍姑娘年紀輕還沒嫁人,缺少實際的經驗,假以時日肯定了不得。


    言談中很慶幸自家小姐能有神醫的女兒照顧。


    “夫人,黎教主和藍姑娘、章姑娘來了。”


    丫鬟話聲甫落,就聽到黎淺淺她們的腳步聲,葉莊主夫人也是習武之人,所以她們腳步雖輕,但她全都聽得很清楚,黎淺淺的腳步是最輕的,章朵梨最重,幾個丫鬟的腳步聲全比藍棠輕,由此可見,藍棠的武功隻比章朵梨強,幾個丫鬟的武功則都在黎淺淺之下。


    葉莊主夫人想起丈夫那天說,黎教主不愧是黎大教主的徒弟,她的武功怕是同他不相上下。


    她是知道丈夫的功力的,但說黎淺淺的功力與他不相上下,她有些不相信,畢竟黎淺淺的年齡擺在那裏,她才幾歲啊!怎麽可能和丈夫的功力不相上下?


    黎淺淺不知她在想什麽,笑著上前來,見葉莊主夫人要起身跟自己見禮,忙伸手攔住了,葉莊主夫人隻覺得那小小軟軟的手,傳過來渾厚的內力,心想,果如丈夫所言,這孩子的功力著實不凡。


    回過神她已經坐回椅中,藍棠正在給她把脈。


    “夫人的心情好很多了,這幾日,應該已可感覺到胎動較日前要有力多了。”


    “嗯。”葉莊主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撫著小腹,“這幾天他爹一回來,他就開始皮了。”


    事實上他們夫妻兩都覺得好神奇,他從外頭回來,也沒說話,但肚子裏的娃就會開始伸伸懶腰,踢踢小腿,反正就是不許他們忘了他的存在。


    藍棠聽黎淺淺說過,雖然肚裏的胎兒看不見外頭的事情,可是他們在母體中,可以直接感受到母親的情緒起伏,這也就是為什麽,葉莊主夫人被山莊裏那幾個丫鬟氣到時,會動了胎氣,因為肚裏的胎兒感覺到來自母親的激動情緒,孕育胎兒的子宮隨著母體急劇收縮,所以懷孕的婦人要保持心緒平和,身邊的人也要盡量維持一個平和的環境。


    那種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的丫鬟或仆婦,這種時候最好是別放在身邊侍候了,免得孕婦老被她們驚嚇。


    藍棠看過蘇家送來的丫鬟和媳婦子,不得不說,親娘和婆婆就是不一樣,親娘送來的人,全是知禮穩重的,哪像婆婆,給的人不靠譜不說,還妖妖嬌嬌的想生事。


    葉莊主夫人問藍棠,“既然我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可以出門逛街了嗎?”


    “自然,不過還是要帶足侍候的人才成。”藍棠其實壓根不想讓她出門,可是孕婦心情不好,也是會影響胎兒的,所以適當的運動,外出逛街散心,也是有助孕婦穩定情緒的。


    就是得有人侍候,保護她的安全。


    黎淺淺冷眼旁觀著,卻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在現代可是有很多慓悍的孕婦,踩著高跟鞋跟人家擠公交車,照常工作的大有人在,當然,因此付出代價的人也不少。


    她一個同學去醫院探視她生產的表姐,經過會客區時,聽到一位老太太跟人在電話裏抱怨她媳婦,說她媳婦都破水了,還硬撐著把工作做完,結果到醫院時,孩子已經因感染死了,她講電話那會兒,醫生正在手術室裏給她媳婦做急救。


    黎淺淺又想到,她初到這個世界時,來黎家小院照顧她的婦人裏,有兩三個孕婦,她們有才顯懷的,有的已近臨盆,可是個個行動如飛,除了不彎腰搬重的東西,其他的事似乎都難不倒她們。


    藍棠交代完事情後,葉莊主夫人已經坐不住了,想立刻出門逛街去,不過被藍棠攔了,“不急著出門,明兒早上再出門也行,你現在說要出門,底下人要準備,等他們準備好,天都快黑了,還不如讓他們現在就去準備,有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時間,想必他們定能準備周全,明天一早出門逛街,中午在外頭用個飯,然後正好回來歇午。”


    侍候的人一聽全都鬆了口氣,葉莊主夫人也覺得好,藍棠便讓人交代下去,葉莊主夫人住在分舵裏頭,她要出門,除了霸刀山莊跟來的人要跟去,分舵也得派人陪同。


    如藍棠說的,有這麽長的時間準備,想必能準備周全,那麽葉莊主大概就會鬆口了吧?


    藍棠其實很明白,葉莊主夫人因為體諒丈夫,顧念肚裏的孩子,才不由著性子說出門就出門,要不然她本就習慣在外行走的人,哪需要她同意。


    她輕推黎淺淺一下,要她附和一下,黎淺淺回過神來,眨巴著大眼睛的模樣有點呆萌,看得葉莊主夫人心喜不已,抬手揉了揉黎淺淺的腦袋,心說怎麽這麽可愛啊!


    藍棠在旁嗬嗬笑,心裏則在想,淺淺這是怎麽了?怎麽走神了?


    等從水榭出來,藍棠就開口問了,黎淺淺也沒瞞她,直說了當初在黎家小院時,那幾位孕婦的情況。


    “那她們後來都順產?”


    “嗯。”說到這兒,她才想起來,似乎很久沒有黎家小院的消息了。


    黎經時父子當時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她是黎家小院名正言順的主人,有什麽事,跟她說自是再正常不過,可後來黎經時父子回來了,還一躍成為皇帝跟前得用的,黎家小院有什麽事,自然是向黎經時回報。


    不過,黎淺淺知道,黎家小院要有什麽事,稟報到京城給黎經時知道,之後處理的人不是她大哥就是將軍府的大總管。


    她爹啊!肯定是不管的。


    她記得當初簽下的那家佃戶,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很疼惜她的小姐姐如今如何了?


    回頭問問劉二,他們的現況。


    葉莊主和雲少莊主、柯少莊主小酌一番後,就從客院回水榭,侍候的媳婦子早就候在水榭外,見他一回來,忙向他稟告女主人明日要出門的事。


    “怎麽不早通知我?”


    “夫人說不過是小事,不讓打擾莊主的雅興。”


    媳婦子離他雖遠,不過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猶豫再三後,還是張嘴提醒,“莊主,夫人如今雖說反應已不像日前那麽大,不過您身上的氣味重,恐怕還是會引夫人不適,您,要不要先洗一洗,換身幹淨的衣服再回房?”


    葉莊主聞言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知道了,讓人備水,再派人去給我取幹淨的衣物來。”


    媳婦子領命而去,很快就有人把水備好,將衣物取來,請他去洗漱更衣。


    等到他全身上下煥然一新後,他才慢悠悠的回房。


    “不是早回來了,怎麽現在才進門?”


    “你娘送來的媳婦子說,我身上氣味重,怕你聞了不適,讓我洗一洗換身衣服再進門。”


    葉莊主夫人捧著肚子笑,“也不看是誰送來的人。”


    “是,嶽母大人英明。”夫妻兩調笑了一番才歇下。


    雲少莊主和柯少莊主在葉莊主走後,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做生意真難。”雲少莊主感歎道。


    “是啊!以前我還以為,像葉大哥那樣,隻要一張口,肯定多的是人要湊上來合作,沒想到,也是跟我們一樣。”這次主要是來推亞源山莊旗下的酒莊,原本冷麵的柯少莊主,也不冷麵了。


    雲少莊主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道,“看看你現在,總算是有點煙火味了。”


    “是嗎?”柯少莊主回以一笑,不過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覺得柳家酒莊那姑娘,到底對程濤……”


    “你管他呢!程濤那性子,連他爹娘都管不住,咱們雖是好兄弟,可也不好管他到終身大事去。”


    他們兩其實對柳青青都有印象,當初他們是一起認識柳青青的,柯少莊主那時說要看看水瀾城裏酒莊賣的酒質量如何,他們兩陪著他喝遍水瀾城各酒鋪酒莊的酒。


    柳家酒鋪的酒算是水瀾城中的名酒之一,他們自然不放過,去柳家酒鋪後,對他家的酒印象蠻好的,就是對鋪中夥計的印象不怎樣,那夥計不會招呼人,動作也不利索。


    他們當時就在想,什麽樣的東家會聘雇這樣的夥計。


    後來才曉得,是酒鋪大小姐柳青青做的主,那夥計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問題的,這樣的人很多鋪子都不會用,怕給自家鋪子惹麻煩,不過柳青青用了,因為他是個孝子,他賺的錢都拿回家養病重的老娘了。


    當時他們對柳青青的印象都很好,覺得她是個好人。


    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一些事,讓他們兩,對柳青青有了防備,不過那會兒商少堡主已經被柳青青迷住了。


    不管他們說什麽,他都能想出一番話來替她自圓其說。


    自此,他們便住嘴不再多說什麽了!


    “就這樣看著他,被那個女人算計?”


    “我爹說的,這是他的劫數,我們這些旁人,既替不了他渡劫也點不醒他,就別插手了。”雲少莊主道。


    柯少莊主搖頭,“我聽說她其實比較喜歡她那位表哥。”


    “那又怎樣?程濤現在陷在裏頭,根本聽不得人說她不好,尤其現在,你家的酒又要進福滿園酒樓,柳青青肯定視你如仇人,她不定在程濤麵前說你什麽,倒不如等事情過去了,再說吧!”雲少莊主勸他。


    見柯少莊主麵色有些鬆動,他趕忙又添把柴火,“剛剛葉大哥也說了,這男女間的感情事,是這世間最複雜的事情,無事尚起三尺浪,更何況你家的酒要同她家的酒競爭。”


    “程濤自己也知道的,是她爹先作死,人家掌櫃沒辦法才取消合同的,又不是我們害她家丟了生意的。”


    “你知我知,她也知,程濤知嗎?就算他知道,要是柳青青在他麵前上眼藥呢?”


    有時候真覺得可悲,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誼,竟敵不過才認識沒幾天的紅顏一句話,雲少莊主想想就嘔。


    柯少莊主歎氣。


    商堡主接到來自瑞瑤教的通知,差點沒氣壞了,“這個孽子啊!”


    堡主夫人則抱怨,“就跟你說了,讓你別聽他的,早些把他的親事定下來,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事了。”


    “不會嗎?”商堡主冷哼,“要是聽你的,把他婚事訂下來,那是訂那家女兒做媳婦?你大哥家的侄女?還是二哥家的?小弟家的?還是你大姐家的外甥女?三姐家的?”


    堡主夫人臉皮一僵,老實說,幾個侄女外甥女都很好,她到現在都還沒拿定主意,到底定那一個做兒媳婦。


    最常來家裏的,是大哥家的侄女和大姐的女兒,可是這麽多年下來,她看得很清楚,兒子對她們兩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相反的,似乎還很厭惡,她不敢在丈夫麵前說,更不敢抱怨,可心裏對兒子這樣的反應,其實是極其不悅的。


    她侄女和外甥女難道不好嗎?為什麽兒子厭惡她們呢?


    至於大姑子的女兒,她一點都沒列入考慮,雖然那丫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好些年,可是直到現在她都看不透那丫頭,她不想給兒子娶個讓自己看不到的媳婦回來。


    隻是,她抬眼看丈夫一眼,丈夫似乎屬意外甥女做媳婦!


    “大姑子要是還在,肯定樂意和咱們家親上加親,可惜她們夫妻去得早,他們兄妹情深,大外甥怕是舍不得妹妹遠嫁到南楚來。”


    商堡主看妻子一眼,沒說什麽,不得不說,妻子所言,也是他沒有貿然提親之故,妹妹、妹婿過世,留下的一切,自然得由他們的兒女來繼承,若讓兒子娶外甥女為妻,自然是有好處,但,如此一來,外甥就少了一個助力,不管有無親上加親,他這當舅舅的,都會在背後支持他們兄妹。


    若外甥女外嫁,就會多了一家姻親,對外甥來說,妹妹的夫家若是在東齊境內,給他的援助,絕對會比遠在南楚的親舅家來的大。


    為了他們兄妹著想,外甥女的夫家還是挑東齊境內的武林世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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