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是互相的。


    龍可人雖是龍門主最疼愛的小女兒,但她娘沒生兒子,一旦她爹有個不測,她們母女兩就得看長兄臉色過活。


    本來龍可人不懂這些,她隻懂得憨吃憨玩,被父親寵上了天,要什麽給什麽,日子過得再快活不過。


    直到那一天。


    想到那一日,龍可人絕美的臉忽地變成慘白,用力搖頭想要甩去那日的記憶,不想,耳邊響起一道陰寒的聲音,“你想要嫁得如意郎君?憑什麽?害死了人,人前哭地抹地的慚悔作態,人後痛罵被你害死的人骨頭太硬,禁不起你的折騰,嗬,你這樣的人,憑什麽過好日子?你放心,我會一直盯著你,讓你一輩子都無法如願。”


    龍可人渾身顫抖,美眸像是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般,直直瞪著龍祈,龍祈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兄妹兩之間的暗潮淘湧,並未引起旁人的注意,跟在龍可人身邊的女孩們,心裏對龍祈多多少少有點奢望,但也都清楚,那是妄想,龍可人和她大哥關係並不好,她們跟在她身邊,其實並不會讓龍祈對她們另眼相看,更可能因龍可人之故,而對她們生厭,不過跟在龍可人身邊,是她們唯一能接近他的時候,就算被討厭,也沒有辦法了!


    誰讓龍少門主很少現於人前,她們想見他,是難如登天。


    而總壇主早就知道這對兄妹感情不睦,龍門主雖嬌寵小女兒,但長子卻是他的繼承人,誰輕誰重,一目了然,光看他們身邊跟著的侍從和護衛,也能知道,龍可人雖得寵,但她身邊的護衛遠不如她大哥身邊的護衛。


    龍祈雖在瑞瑤教中做客,但每日通過鳳家莊傳遞過來的消息,可不亞於大教主每日收到的訊息量。


    由此可見,龍門主腦子還是很清楚的,知道該倚重誰。


    總壇主自龍祈出現,就自動縮到角落當壁花。


    龍祈沒那閑功夫和龍可人囉唆,對龍可人的護衛看去,看對方點頭給他響應後,就領著人離開了。


    他對瑞瑤教的酒樓和客棧很感興趣,難得來南楚一趟,他想要和他們談合作,就算談不攏,也要從他們那裏套些東西出來。


    隱龍門在西越名聲雖響,但隨著名聲越大,伴隨而來的,是來自皇室和朝廷的打壓,他們手裏不少礦場已被朝廷以各種理由查封,至於其他的營生,收益也漸薄。


    這和隱龍門日益龐大有關,門裏不少跟著他爹一起打拚的老家夥,仗著昔日情份做夭,他爹看在情份上,總是睜隻眼閉隻眼,想到此,他就忍不住想到瑞瑤教當初麵臨的問題,似乎也和他們相似,而且應該更嚴苛。


    龍祈與總壇主相詢,想要拜見黎漱,總壇主並未一口氣就應下,而是帶點為難的道,“這我得問問去,待得了消息,再回少門主。”


    “有勞。”


    “份內事,應該的。”說著就趁送龍祈離開的機會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龍可人身邊的姑娘們,見龍祈一群人離開,也尋了各式各樣的理由離開了。


    龍祈適才對龍可人說的話,雖沒傳入別人耳中,但光看龍可人臉色那麽難看,誰也不想留下來被她遷怒。


    龍可人得父母嬌寵,但圍在她身邊的這些姑娘們,誰在家裏又不是備受嬌慣的?誰也不是受氣的份。


    會跟在她身邊,是因為能接近龍祈,可不是為了給她當出氣筒的。


    等龍可人回過神來,身邊就隻剩下她的丫鬟和護衛及侍從。


    這些人裏頭,也就隻有丫鬟是她的人,護衛是龍祈挑的,侍從是二哥挑的,二哥與大哥是一母同胞,自然是挺他的。


    真是!龍可人厭煩的掃了他們一眼,將他們趕開些,低聲對丫鬟說,“我娘不是說會想法子離間他們兄弟兩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兩個大丫鬟麵麵相覷,她們根本就不知有這回事,聞言大駭,“小姐可萬萬不能這麽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龍可人不耐煩的道,一回頭就看到護衛及侍從,不禁惱怒自己方才的大意,昂起頭走回客房,進到房中,護衛和侍從不能跟進來,便在房外守護。


    “剛剛跟你們說的話,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聽到沒有。”狠狠的灌了兩杯茶之後,龍可人厲聲對兩個丫鬟道。


    “是。”大丫鬟應是,心說,夫人和小姐商議這等挑撥主家兄弟的事,她們怎敢往外說,反正她們不說,又不是沒人會說,小姐雖會武,但到底不精。


    聽說出生時,因她是習武的好苗子,門主很高興,前門主夫人生的小姐體弱,不是習武的料子,倒是少門主和二少爺倒都是習武的天才。


    龍門主覺得自己的孩子,就該跟龍祈兄弟一樣,都是武學天才,所以對長女,他就沒那麽上心。


    繼室雖隻生一女,但小女兒是學武的好苗子,龍門主便覺理所當然。


    隻是真正開始教孩子習武時,門主夫人心疼女兒,龍可人自小生的玉雪可愛,見母親舍不得自己吃苦,便機靈的在母親麵前撒嬌賴著不肯學武,想要母親哄著自己。


    門主夫人見女兒受累,就找丈夫抱怨,龍門主雖有些不悅,但到底也是心疼嬌滴滴的女兒吃苦。


    所以別看龍可人手裏揮著鞭子,似乎很神氣,其實她的鞭子沒有內力支撐,對一般人的殺傷力很夠瞧,但對江湖人來說,不過是個擺設的玩意兒。


    便是因此,龍祈才會對總壇主刮目相看,覺得這人有點意思,明明就看出來,他妹那手勁兒傷不著他,偏虛晃了一招,滿足了龍可人傷人的心,自己也沒受到傷害。


    自己那時出聲,壞了他的事,他也沒惱,反縮到一邊,讓他們兄妹說話。


    離開總壇後,龍祈的侍從問,“少門主,咱們要上那兒去?”


    沉吟半刻後,他方道,“先到蓮城裏逛逛,昨兒我們才去看了滇明湖,今兒上那兒逛好呢?”


    滇明湖在蓮城一地頗負盛名,尤其是湖畔的佛寺道觀中的風景皆為人所稱頌。


    時人信奉佛教與道教的人不少,人在遇到困難挫折時,總是喜歡尋求神明的力量,好助自己脫困解惑,信眾的力量是很可觀的,每年眾佛寺和道觀得到的貢俸都很可觀。


    別看這幾間佛寺和道觀都小巧玲瓏,那是因為滇明湖四周,有不少權貴世家的宅邸,他們所能建廟和建觀的地方就不大,但從廟裏或從道觀往滇明湖瞧,風景皆上乘。


    龍祈他們去滇明湖,卻未進廟,也沒去道觀,隻在滇明湖畔的一家酒樓略坐就走了。


    侍從知道自家少門主千裏迢迢走這一趟的目的,才不是為了陪龍可人來追男人的,想到那位嬌蠻的千金小姐,侍從的臉就黑了。


    要不是要用她當擋箭牌,少門主也不必委屈自己,受她的氣了。


    這話要是讓龍可人知道,肯定要氣得跳腳,到底是誰受委屈,誰受氣了。


    龍祈忽道,“你們猜,鳳公子兄弟沒出席兄長的訂親儀式,上哪兒去了?”


    侍從和護衛們麵麵相覷,他們哪知道啊!“興許是他們鳳家莊有什麽事,需要他們兄弟去處理,所以才……”


    “錯了,他們兄弟情深,不會在這麽重要的場合缺席。”是什麽事,讓他們兩缺席了兄長的重要大事?


    龍祈絕對想不到,他們兩個之所以缺席,是因為不想被那些女人纏上。


    因為黎淺淺在孝期,婚事也沒完全定下來,所以雙方都很有默契的不往外說。瑞瑤教的人看著鳳公子被那些女人癡纏,其實心裏都很不是滋味,鳳公子自己也很煩這些女人,可為了鳳家莊,不能翻臉出手修理她們,他心情超級不好的。


    趕在鳳莊主訂親儀式前走人,雖不很樂意,不過大伯父和大哥都很讚成,他也就從善如流了。


    馬車裏,鳳二公子半坐半躺的倚在薑黃色被褥上,邊慢慢的打了個嗬欠,鳳公子見狀,放下手裏的書,轉身取走二哥手裏的書,幫他把身上蓋的被褥掖好。


    “二哥累了就睡吧!”


    “到哪兒了?”鳳二公子眼睛已經睜不開,聲音軟軟的,帶點病氣,鳳公子微驚,伸手把哥哥的手腕拉過來。


    鳳二公子輕笑,“我沒事,隻是累了。”這些年雖用心調養了,但最近因鳳莊主訂親的事,難免勞累,上了車這麽左搖右晃的,他就覺得頭暈。


    手下的脈搏還算強勁有力,沒有病,隻是累著了,鳳公子稍安,和二哥打商量,“一會兒到了地頭,二哥好好歇息,我請大夫來給你看看,沒病最好,出門在外就怕有所不適。”


    “好。”鳳二公子應道,車裏安靜下來,鳳公子還以為哥哥睡著了,不想,他突然又道,“可不許讓大夫開什麽補藥,雖是補藥,但到底是藥,味道聞著就不舒服。”


    “好。”鳳公子應下,“葉媽媽最擅藥膳,等到了南城,就請她給你做幾道藥膳,你可得老實吃啊!”


    鳳二公子笑,沒再回他話,隨著馬車輕曳沉入夢鄉。


    不知二哥夢到了什麽?竟然麵帶微笑,鳳公子看著都有些不舍叫他起來了。


    “公子?”已到宿頭,公子兄弟卻遲遲不下車,玄衣有些憂心。


    “讓人把馬車駛進客房,別擾了二公子。”


    原來是二公子還睡著,玄衣知道這趟二公子可累壞了,還沒休息好,就又跟著公子出來,肯定又累著了。


    和其他人說一聲,自有人去和客棧打交道,很快就有夥計來領路,馬車駛進客房,鳳公子直接用被褥把哥哥包起來,然後抱下車,直接進房安置,見這番折騰,哥哥還是沒醒,鳳公子知他是真累壞了,不禁對那幾個癡纏自己的女子生氣,就是因為要避開她們,才讓二哥沒好好休息。


    “讓人好好去查那幾個人,然後傳出去。”他才不相信,自己是第一個被她們纏上的人,肯定還有其他人受害,等消息傳出去後,她們大概得躲一陣子,待消息漸退才會再出來見人。


    玄衣應聲而去,那幾個膽大無恥的女人的諸般消息,他早就讓人查好送過來了,所以現在隻需要把消息散出去就好。


    忙著這事的同時,玄衣不忘給黎淺淺送消息去,黎淺淺知道鳳公子兄弟來了,且鳳二公子還累著了,便忙讓葉媽媽去準備藥膳,葉媽媽這些年對藥膳頗具心得,又有藍海指點,手藝更上層樓,黎淺淺她們出門在外,全靠她的手藝調養著,才能個個頭好壯壯身體健壯。


    葉媽媽接了任務,便忙活開了,她這兩年也帶了兩個徒弟出來,不用她親自動手了,隻要看著徒弟動手就好。


    黎淺淺這裏則在問劉二,“從鳳家莊新址到總壇,這一路可不短,二公子肯定累著了,怎麽沒讓他休息好,就讓他出門?”


    劉二低聲把原由說了,黎淺淺忍不住罵一聲禍水。


    引得屋裏眾人全都對她投以詫異的眼神。“難道不是?”


    “這可怪不得鳳公子,是那些女人們太過了。”劉二不禁要為鳳公子說句公道話,他相信鳳公子也沒想讓那些女人纏上來,所以才會趕在下聘儀式前離開總壇。


    至於二公子,劉二歎氣,他有點不太明白,這位二公子為何要拖著累著了的身子,跟鳳公子走這一遭。


    別說劉二想不懂,就是玄衣他們也不明白,鳳公子冷哼,道,“二哥自然是怕淺淺誤會我,想著去幫我解釋的。”


    是這樣嗎?


    鳳二公子自馬車下來後,就一路睡到隔天近午才起,正好聽到玄衣他們在問弟弟這個問題,聽到弟弟的回答,他不禁笑開了,他隻是不想待在瑞瑤教裏頭罷了!


    弟弟一離開,大哥忙完了他的大事,接下來肯定就是要盯自己的婚事,可是,自己這具破身子,才走這麽一段路,就已經累得不成樣,還怎麽娶妻生子,所以他才會跟著弟弟一起離開,不過看在弟弟對自己這麽信任的份上,若黎淺淺真對那些女人纏上弟弟這事介意,他自然會為弟弟開口解釋一二。


    瑞瑤教總壇中,黎漱和藍海總算忙完藍棠的大事,接下來就是等著婚期完婚了,送走了客人,黎漱毫無形象的癱在太師椅中,“可算是忙完了。”


    “教主幾時回來?”藍海問,女兒訂親,教主這個當家人不在,讓他感覺有點心虛。


    黎漱完全不知他在介意什麽,扳著手指頭算了算,“她可不定要回總壇來,溫泉客棧那裏已經開幕,咱們還沒去瞧瞧。”


    “也是。不如,派人去說一聲,咱們邀鳳老莊主父子同去看看?”


    “行啊!”黎漱沒有意見,他現在在等章老,把從東齊那幾個護法手中得來的書整理出來,藏寶圖是已經弄好了,可是它的所在地究竟在哪兒,卻依然毫無所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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