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老爺怒斥妻子幾句,到底是在內宅裏當過家的,蔣大太太很快就反應過來,放眼身邊的親戚朋友,不管是財力和權勢,沒誰家能同黎家相比。


    她心裏也很清楚,若不是看在已過世的黎老太太的麵子上,黎大老爺兄弟才不會幫忙,而黎淺淺更是如此,畢竟蔣家之前才算計過人家。


    可是看著黎淺淺那張清麗甜美的臉蛋,那一身富貴氣息,是多年富養方能嬌慣出來的,再對比著旁邊的黎涓涓,明明也是年紀輕輕的大姑娘家,卻是滿身沉鬱之氣,她就難掩忍不住心疼女兒!


    黎淺淺年幼喪母,父兄生死未卜,嫡祖母厭惡,上頭還有嫡母和嫡姐在,按說日子應該會過得比她的寶貝女兒還差。


    沒想到她竟得黎大教主相中,在眾多有意角逐其弟子的孩子裏,雀屏中選被他收為徒弟帶在身邊親自教養,聽說還特意為她聘了一位熟悉宮廷規矩的媽媽貼身侍候,都說女兒要富養,看黎淺淺那通身氣派,就知道黎大教主花了不少心力和財力在她身上。


    她自認花在兒女身上的心血不比黎大教主要少,但到底不像人家專心隻教養一個孩子那麽仔細。


    兒子是滿七歲就被挪去外院住了,她身邊隻有女兒常伴,興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特別嬌寵女兒,若不知蔣茗婷並不是自己的親女兒,也許她隻會欽佩黎大教主,對待徒兒如此用心。


    可現在知道自己的女兒另有其人,且在她成長的過程中,被名為她親娘的女人虐待,她就不免對黎淺淺的好際遇,升起幾分怨恨來,憑什麽她一個喪母的孤女,能得到像黎大教主這樣的對待。


    而自己的女兒卻備受折磨?不公平!不公平!


    不過蔣大太太再怎麽覺得世道不公平,黎涓涓卻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若不是自己努力了一把,知府大人不會幫她詐死,讓她從牢裏出來,至於黎表妹?


    她知道自己成為黎家二房的庶女,她可以安然的在黎家生活,不再動輒被人打罵,廚房送上來的飯菜,雖不是山珍海味,但至少是熱呼的,數九寒冬的日子裏,再也不用害怕,有人拿著一桶滿滿的冷水,藏在拐角處等她出現時潑她一身。


    最重要的是,還能同親生父母時常相聚。


    這對她來說,都是從前可望不可及的生活,而這些都是黎淺淺的功勞。


    所以她不懂,母親為什麽要對黎淺淺怒目而視,隻是,當她以為黎淺淺會生氣,悄悄的打量她時,卻發現這位小表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心裏覺得驚訝,忍不住多看她幾眼,黎淺淺早就發現她的目光,不過她沒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好奇黎家有那些姐妹而已。


    說完了事,黎淺淺便起身告辭了,留下黎大老爺兄弟和蔣大老爺夫妻,繼續就黎涓涓進了二房後,一些生活上的細節進行討論,例如要幾個丫鬟和仆婦侍候,就要過年了,家裏的姐妹們早就做好冬裝,她初來乍到,肯定要趕著做幾套衣服。


    還有首飾,蔣大太太才從桂嬤嬤手裏,把蔣茗婷手中的首飾和頭麵收回來,其中不乏大太太娘家母親給她的傳家寶。


    這些瑣碎的事情,卻很有生活氣息,這些是黎涓涓以前未曾接觸過的,所以她在旁邊聽得很起勁。


    蔣大太太見狀,心中滿是疼惜。


    黎大老爺兄弟沒說話,倒是蔣大老爺看著妻女,心中感慨萬千。


    黎淺淺出來之後,看到客棧裏人來人往,想到再過幾日就過年了,心中一動,讓春壽去請掌櫃過來一趟。


    掌櫃和那兩個管事,那天受到驚嚇,黎淺淺做主,讓他們休息幾天,不過掌櫃說就快過年了,客棧裏忙著呢!現在沒空休息,能不能等忙完後再休?


    黎淺淺自是應了,回頭叫劉二送了大紅包過去,給他們壓壓驚,至於在王大老人客院中工作的人,也同樣給了紅包壓驚。


    這讓不少原本看熱鬧的人,好生羨慕。


    掌櫃很快就過來了,黎淺淺問他,過年時,會有多少客人留宿,他笑道,“回教主,咱們已經開放的客房,全都住滿了。”


    黎淺淺訝異的挑了挑眉,還真是可觀啊!“看來生意真的很不錯。”


    “那是。”掌櫃笑著點頭,又問,“還有不少客人在抱怨,說咱們的客房太少了,他們想再訂,都訂不到房,得等上半年以上。”


    黎淺淺滿意的點頭,交代他,“可別因為如此,就鬆懈了,這口碑建立起來不易,但要毀就是輕而易舉。”


    “是。”掌櫃鄭重應下,黎淺淺便與他商議起,是不是要給這些沒回家過年的員工們一些福利。


    東家厚道,這是每個員工的福氣啊!掌櫃也是員工,自然樂見其成。


    隻是這福利該給多少,怎麽給,就得細細商量才成。


    蔣大老爺夫妻上車回家時,蔣大太太在車裏不住落淚。


    “好啦!女兒如今已經找回來了,又有了新身份,咱們該高興才是。”


    “我這不是高興嗎?”蔣大太太抹淚,沒好氣的道。


    蔣大老爺給妻子倒了杯茶,看著她抿了一口,方才道,“回去之後,你且收著些,仔細讓人看出來,給女兒惹事就不好。”


    “我知道。”頓了下,她才問,“老太爺,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害死了那麽多人,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冤枉了。”剛剛從客棧要出來時,他遠遠的看到了蔣十七老爺,就忙把妻子一拉避開去,老實說他真沒臉去見對方。


    大太太也想到了,“剛剛那個,是十七?”


    “嗯,我記得他兒子在客棧裏養傷,想來是來看兒子的吧?”


    蔣大太太歎氣,“你說要不要跟兒子們說他們妹妹的事?”


    “不用了。”蔣大老爺沒有多加考慮,直接回答。


    “怎麽不跟他們說?”


    “這會兒這事還在風頭上,你能保證,跟他們說了之後,他們不會跟媳婦們說?”


    兒子們是好,隻是娶妻成家之後,兄弟間多多少少有了隔閡,初時也許不怎麽明顯,但日子一長,就看出來了。


    手掌伸出來,五根手指頭尚有長短不一,為人父母的,又怎麽可能在對待孩子時,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沒有任何偏袒?兒子們有了妻小後,就得為自己的小家打算,難免會因為利益及自身權益而起爭執。


    而媳婦們,還沒娶進門時,是怎麽看怎麽好,進門之後,各種毛病都出來了,小心眼愛計較,拉扒公中錢財到自己的荷包裏,爭權爭寵手段百出。


    若是讓她們知道,黎涓涓的真實身份,難保她們不會為了自家的利益,而故意把這事泄露出去。


    蔣大太太才是跟媳婦們日日相處的人,連做公爹的都知道她們的毛病,她身為婆母的,又怎會不曉得。


    不能讓她們知道,不然肯定要生事。


    “那……”蔣大太太還盼著日後能跟女兒認幹親,這樣方能名正言順的把人接到身邊來看顧。


    “為了女兒將來著想,你還是別多事的好,再說了,家裏會對她的事感興趣的,可不止兒子和媳婦們,還有二弟他們要提防。”


    蔣大太太得丈夫提醒,方才反應過來。


    “對了,那個……她還住在你莊子上?”蔣大老爺一時之間,竟不知要怎麽稱呼原來的掌上明珠了。


    “是,我讓她簽了賣身契,然後讓人把她看牢了,每天叫她跟到田裏去做事。”


    蔣大老爺看妻子良久,方道,“你這是何苦呢?”


    “她雖不是我生的,可到底是我費盡心血養大的,我不像她那個黑心肝的親娘一樣,我沒辦法對她放手不管,要是老太太知道她的身份,肯定會毀了她,與其如此,倒不如把人藏起來。”


    藏在莊子上?簽賣身契?“你讓她成為一個奴仆,要是讓府裏其他人知道,你就不怕她們對付她?”


    蔣大太太放下茶碗,“我管不了那麽多,她簽了身契,一旦離開莊子,就是逃奴,她不小了,知道厲害,隻要她老實待在莊子上,弟媳她們也不能找她麻煩。”


    蔣茗婷太野,還是自己女兒時,她就管不住她,現在她曉得不是自己的女兒,自己肯定更管不住她。


    蔣大老爺其實比較想,把蔣茗婷送得遠遠的,最好是從此就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算了。


    “郡王府那邊……”他們也得去說一聲,至少得讓水瀾郡王知道,世子獨子親娘的真實身份,雖然他們可能早就從市井流言中知曉一切了,但於禮,他們還是得去說一聲,縱使他們也是無辜被害,可誰讓始作俑者是他親爹呢?


    水瀾郡王看到蔣大老爺夫妻連袂而來,不由眼尾一挑,他倒是沒想到他們夫妻會過來。


    蔣大太太進內院見郡王妃去了,水瀾郡王見蔣大老爺進來,麵色不改的手一揮,“坐。”


    蔣大老爺見了禮,落坐,雖有些尷尬,不知從何說起,不過到底是表明了態度,而內院中,水瀾郡王妃得知蔣大太太來意後,不禁驚訝的直瞪著她。


    她是早聽人說,蔣茗婷的來曆不明,但從她名份上的親娘口中得知真相,郡王妃也不禁也為蔣大太太一掬同情之淚。


    有蔣老太爺這樣的公爹,誰還需要敵人啊?這是水瀾郡王夫妻共同的心聲。


    “你放心,這事,和孩子沒有關係,他姨娘已經從府裏出去了,同他再沒有關係了,我們不會因為孩子的親娘身世問題,而對孩子不好。”


    能對他不好嗎?他可是世子唯一的兒子啊!世子妃不知何時才能再生孩子,就算能生,也不一定生兒子,說不定等這孩子長大成親生子,嫡子還沒影呢!


    聽郡王妃這麽說,蔣大太太一直懸著的心,方才穩穩的落了回去。


    王老大人這廂,在王知府那裏問完話之後,又再度回到溫泉客棧,隻是這次入住的,不再是原本的那個院子,而是新撥給他一行人住的院子,這院子是剛弄好,還沒開放讓人入住,所以屋裏頭,所有的擺設全是新的。


    幾個姨娘見沒了許錦娘這個禍害,心情都很不錯,看到客棧新撥給他們的院子,心情就更好了,王家雖富,但主母高氏可不是個大方的,撥給姨娘們住的屋子看起來是不差,但裏頭的擺設卻不可能給太好的,頂多就是麵子上過得去就好。


    之前她們住的客院,屋子就比她們在家的屋子好上好幾倍,屋子有地龍,這腳踩在地板上都是暖的,就是平常得多喝潤喉的湯水,免得上火就是。


    夥計每天都會送上湯水,天天不同樣,喝得她們這氣色大好,個個亮麗水潤的,本來還擔心出了那事,老大人不住了要回去,沒想到老大人又帶著她們住回來了。


    掌櫃看著王老大人一行,在新客院中四處逛,等他們又回到堂屋,他方才笑問,“老大人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極了。對了,那天,救我的那幾位,可否請掌櫃的幫忙引見?”


    掌櫃沒想到王老大人會提出這個要求,頓時為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小的得去請示才能給老大人回答。”


    “沒事,沒事,你快去吧!”王老大人竟是趕著他立刻去請示。


    掌櫃隻得笑著告退,出去後立刻派人去跟黎淺淺請示,自己卻是繼續去忙了。


    奉王老大人之命,跟在掌櫃身後的小廝,看掌櫃不斷的跟人交談,打發人離開,心說,這家夥不是要去請示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小廝歎氣,跟在掌櫃身後,快繞行半個客棧了,卻還不見他去請示,這樣下去,他要怎麽回去跟老大人交差啊?


    殊不知,掌櫃早派人去請示了,也得了回音。


    等小廝快要失去耐心時,掌櫃又繞回王老大人院子,“老大人,真不好意思,救您的那幾位,見沒事之後,就已離開了,我們東家說,您在我們這兒住宿,卻讓您受了驚嚇,真是不好意思,這次住宿的費用就給您免單了,希望您在此住宿能夠留下美好的回憶。”


    說完掌櫃就告辭離去,王老大人等他走了,才把那小廝叫過來,問完話後麵色沉沉。


    幾個姨娘嘻嘻哈哈的進來,走在前頭的姨娘,看到他臉色黑如鍋底,不由腳下一頓,後頭的姨娘們不知情,一股腦的全撞上來,幾個人撞成了一團,王老大人回過神,看到這情景,不禁好笑又好氣,命人上前攙扶。


    等把姨娘們打發走了,他才把跟來的心腹叫過來,“你們看,救我的那幾人,會是誰?”


    這還用得著說嗎?肯定是瑞瑤教的高手嘛!隻是,“老太爺,您是想?”


    “我記得瑞瑤教的黎教主已經及笄,不過還沒訂親,是嗎?”


    “是。不過黎教主在守孝。”


    守孝?王老大人愣了下,抬眼看向那名心腹,那心腹知機的趕緊把事情跟他說,又道,“那天小的看到,錦姨娘似乎和黎教主身邊的人相識,不過錦姨娘那天情況不太好。”


    王老大人並未看到許錦娘是怎麽被逮的,進了府衙,他也不曾和對方再碰麵,對心腹所言,不是太明白,要求心腹詳說後,他才反應過來,許錦娘那天的情形,應該就是被點穴了吧?


    “老大人,孫少爺那兒……”


    那天的事,若王老大人出麵替孫子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就能把這個孫子給撈出來,可是,他真要把這個孫子撈出來嗎?王老大人並不知道,王燦之所以被逮的主要原因。


    要不然他們主仆就不會想著把人撈出來了。


    王老大人根本不曉得,自己那天算是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王燦心知事發,沒打算留下老人的性命,本想威嚇老人一番後,拿了錢財把人殺人然後走人,倒是沒想到,客棧裏竟然有高手在,三兩下就把他拿下了,讓他的計劃落空。


    王知府這廂,倒是大大的慶幸,虧得有黎教主他們在,王燦遇上他們,隻能算他倒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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