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客棧一樣客滿狀態,掌櫃的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鬆、梅、蘭三大院的客人是大雨前就住進來的,他們可算是好客人,房錢不拖欠,也不會三更半夜點什麽大菜,他們自個兒開小灶,每天從這三大院外經過,都會聞到從裏飄散出來的菜香,勾得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動啊!


    可惜不能問他們買菜譜!不然自家客棧肯定又能添好幾道名菜。


    住在菊院的宋家,依然雞飛狗跳沒個安生,不過比起王姨娘健康如昔時,算是好很多了,小孩子雖是吵吵鬧鬧,然而過一會兒,就又親親熱熱的湊在一塊兒玩了。


    除了三餐飯食,還固定要加點點心和宵夜,宋家財大氣粗,打賞夥計毫不手軟,真是再好不過的客人,就是有一點不好,說起來還真是晦氣。


    他們雲來客棧開門做生意這麽久,還不曾有客死在客棧裏,偏生這宋家就給他們來了個開門紅,真是晦氣啊!雖是給了個大紅包,可還是晦氣!


    聽在菊院的夥計說,死的是那個犯事的丫鬟,因為端熱水時不慎打翻了,不止潑死了自己,還波及個蠻受寵的姨娘。


    是說這些大老爺兒們,出遠門就出遠門,怎麽還帶著妾室?正室都不講話?那個姨娘聽說也是會折騰的,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都成親生子了,她還不安份。


    聽夥計們說,這位宋二老爺帶著妻子和兒子們出門,是去給守寡的女兒撐腰的,誰知那個姨娘死命要跟,現在出事啦!真是活該啊!


    掌櫃的撐著傘,快步走過夾道,住在竹院的幾家又鬧起來了,這幾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富戶,可人外有人啊!別說和住鬆院那三大院的客人相比了,就是宋家他們都比拚不過啊!


    拚財力拚不過,想用權勢壓人,他們也沒權勢,隻能委委屈屈的擠在一起了!


    隻不過家裏小輩難免意難平,有時就為了爭個飯菜送過來的先後,也能吵得臉紅脖子粗,要是沒下雨,大家不用全待在屋裏就好了!


    可雨要真停了,這些客人也就不會再待在他們這裏了!唉!再一次被找來處理糾紛的掌櫃,忍不住搖頭。


    如果客棧裏的客人,都像鬆院那家客人那樣就好,再不濟,如宋家那樣的也行啊!總之,像竹院、榆院裏住的這些客人,還是少來為妙。


    坐在梅院門房裏喝茶的劉二,看著掌櫃帶著夥計匆匆前行,好奇的走出來探頭看他們去的方向,梅院的門房早換上他們帶來的人,消息靈通不說,還很擅長與人交往,才住進來沒兩天,就把這幾大客院裏住的客人底細給摸清楚了。


    見劉二起身,他也跟著走出來,看劉二對掌櫃去向好奇,想了下道,“看來又是住竹院的那幾家在鬧事。”


    “又鬧了?”


    “是啊!其實客棧裏住的人多,大廚房的大廚們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同時供應所有客人的飯菜,難免要分先後,可住竹院的幾家,天天就為廚房上菜的順序在鬧,個個爭先恐後,卻又吝惜出錢打賞。


    若是他們出手大方些,夥計們為了賞銀,自然會想辦法,先為他們送飯菜,可惜這幾戶的爺兒們都是小氣的,一文錢打二十四個結,還貪小便宜,隻想享福不肯付出,夥計們是來做事賺錢的,沒有打賞,自然就是跟其他人一樣,沒有特別優待可享。


    這個道理,連他這個看門的都知道,沒道理這些做大事的爺兒們不懂吧?


    劉二笑,“就當看笑話樂嗬就是,管他們那麽多。”


    門房點頭,也笑,“二爺說的是,就當看笑話。”


    劉二轉頭要回門房屋子時,就被人揚聲叫住。


    “喂,那邊那個人,你等一下,喂,喂,叫你等一下啊!你沒聽到嗎?聾子嗎?”劉二和門房一起轉過頭看向來人,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身邊還帶著兩個十幾歲的丫鬟打扮的姑娘。


    那兩個姑娘姿妍姝麗,端的是好容貌,就不知這婦人是何人,又是何來意?


    “我說你們啊!是耳朵聾了是不是啊?怎麽我叫你們大半天,也不應我一聲啊?”


    呃,嗬嗬,這婦人什麽時候叫他們大半天了?他們又不認識她,為何要應她?


    “你們知不知道,那個章老太爺,是住在那個院啊?我帶著這兩個丫頭,已經在這裏頭轉了老半天了,就是找不到人啊!”


    其實,掌櫃的根本沒允她進客棧裏頭來,可這婦人狡詐,在外頭哄了一個外出買東西的小廝,然後就跟著他進客棧來,隻是那小廝壓根不知婦人要找的章老太爺是何人,又住在何處,所以婦人塞了兩文錢給他,打發他走了。


    小廝走了之後,婦人才知該糟,雲來客棧的大客院,她隻聽說過,卻沒親眼見識過,這一進來才知,這些客院門戶森嚴,竟不是隨便人都能往裏逛的。


    她領著這兩個丫頭在裏頭繞來繞去,看到的不是圍牆就是緊閉的院門,大雨滂沱,她們雖各自撐著傘,可雨勢太大,身上不免還是被淋濕了些許,這都入冬了,竟然還下這麽久的雨,讓不少人實在適應不過來。


    婦人就是其中之,她感覺自己已經染了風寒,隻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來。


    劉二笑了笑,道,“這位太太,我們不過是這裏的住客,怎會知道你要找的章老太爺住哪?真是對不住啊!我們還有事要忙,少陪了!”說著就拽著門房進門,砰地一聲把院門關上了。


    婦人傻眼,她,她話都還沒說完哪!怎麽,怎麽就被賞了閉門羹啊?


    “大娘,您說怎麽辦啊?”兩丫鬟裏,身量較高容長臉穿青色長比甲的那個開口問。


    “這,你們太太可說了,那章老太爺住那個院子?”婦人邊問,邊惱自己怎麽沒想到,她們兩是那位太太交代給她帶過來的,應該會交代她們吧?


    “婢子們不知,太太隻是接到府裏老太爺的來信,交代說這章老太爺可是貴客,得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婦人想也是,這兩丫鬟是侍候人的下人,那位太太怎會跟她們交底?


    正想下一步要怎麽走時,掌櫃處理好竹院的事了,領著人走過來,看到她們,板起了臉問,“羅太太你怎麽在這裏?”


    啊!死定了!怎麽被發現啦!婦人打著哈哈想要蒙混過去,掌櫃的卻毫不容情,派人把她們給攆了出去。


    看著他們走遠,掌櫃方問身邊的人,“怎麽讓她混進來了?”


    “小的們派人攔著她了,真不知她怎麽混進來的。”


    “回頭跟看門的人講一聲,可別再讓這些人伢子混進來了。”


    “掌櫃的,這羅太太到底是要進來幹麽?”


    “誰曉得。”光看她身邊帶著的那兩個姑娘,就知道她肯定在打什麽主意,“總之,我們客棧是不容許這些人伢子混進來。”


    有的客棧暗中和不肖人伢子勾結,悄悄把一些年輕貌美的姑娘給擄走賣了,有些人家過不下去了,就把閨女兒或親戚帶過來,賣給人伢子帶走,因是在外頭賣掉的,外人不曉得,還以為是那些姑娘自己不檢點,三言兩言的就被人哄走了。


    反正人不見,家裏人要怎麽編派她們,她們也無法反駁了!


    當然啦!若住客手頭不便,想打發掉手裏的下人換錢,他們也不是不能讓人伢子進客棧裏來,但不會讓她們肆無忌憚的在客棧裏頭隨便走動,而是會派人領路,不會讓她們在客棧裏亂逛,影響到別的客人的。


    羅太太這事不過是小插曲,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就沉寂下去了。


    黎淺淺這裏根本不知有這事,劉二倒是去派人打聽了一下,得知那個婦人夫家姓羅,是五寶城中出名的人伢子。


    這次似乎是應五寶城裏一戶姚姓人家所托,帶了兩個丫鬟要來侍候章老太爺的,隻是這章老太爺是何人呢?


    姚太太似乎也不曉得,隻是接了一封她公爹從任上捎來的信,交代她要好好招待章老太爺。


    劉二左思右想無果,最後拿去和幾個鴿衛們討論,得出的結論,這位章老太爺,應該就是章老爺子,也就是章朵梨的師父。


    “姚太太的公爹任容州知府,他對一些字畫很有研究,好像跟章老爺子有過書信往來,這回進京,章老爺子似乎還特意去信知會他一聲。”


    興許就是如此,姚知府才會知道,他們被大雨困在五寶城了。


    隻是,送兩丫鬟來侍候他?怎麽感覺怪怪的呢?


    “讓人留心注意著點。”


    “是。”鴿衛們齊聲應諾。


    劉二想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去跟黎淺淺說一聲,黎淺淺聽他說完後,若有所思的道,“姚知府啊!我們剛到雲來客棧那天,章老爺子還讓人去幫他寄封信,我記得收信人就是姚和知,應該就是這位姚知府吧!”


    “大概是知道五寶城這裏連下了幾天的大雨,所以才交代他兒媳,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吧?”


    “可能吧!”黎淺淺和劉二又說了幾句閑話,就各自散去做事了,劉二忙得很,可沒空多停留。


    “對了,京城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分舵主來信說了,咱們分舵能容納的人有限,京城裏的宅子一時半會不好尋到如意的,他問能否到城外買莊子,日後還能增加些收益。”


    黎淺淺愣了下,反問,“我記得我們在京城外頭,本來就有莊子?”


    “是,好幾座莊子,每年收益都不錯。”便是因為如此,分舵主才會想要再買幾座莊子。


    黎淺淺朝他擺擺手,“讓他看著辦吧!”劉二笑著點頭,轉身走了。


    藍棠和章朵梨這時才從內室出來,“師父說姚知府頗有才華,可惜為了兒孫前途,不得不放棄書畫。”


    黎淺淺笑道,“還以為用章老的名頭,就不會有人找上門,誰知就這樣,還是有人找上來,還打著招待之名送絕色丫鬟呢!”


    姚太太不知公爹的意思,想著丈夫和他那些好友們,平常就是互送美人為樂,便以為公爹之意也是如此,羅太太把人退回去,姚太太起先還以為是章老太爺嫌她們長得不夠好。


    後來得知,羅太太領著她們去雲來客棧,竟是連人住在那兒都沒打聽到。


    其實姚太太若是派自己身邊的管事去做這件事,也許就不會被掌櫃拒於門外,甚至拒絕透露章老太爺的行蹤。


    可惜她不知五寶城裏,一些不肖客棧業者和人伢子勾結的事,否則她也不會找羅太太辦這件事情了。


    就在大家都快被這場下個沒完沒了的大雨給搞瘋時,它停了。


    雖然還是斷斷續續下著小雨,不過至少不再雷聲不斷,大雨不絕。


    黎淺淺讓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隨時能出發。


    她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起來了。


    黎淺淺帶著藍棠去看謹一,謹一已經完全好了,不過看到藍棠過來,心裏還是有些悚,大概是想到她開的藥吧!


    章老爺子從章朵梨那,知道姚太太奉姚知府之命,給他送來兩個絕色丫鬟,不由大笑,隨後就給姚知府去信,告知五寶城中,有不肖客棧業者和人伢子勾結之事,如果賣自家閨女和親戚的人家是自願的,倒也罷了,偏生有人是強行擄走的。


    人家家人去報官說人在客棧裏失蹤了,客棧這頭就有夥計作證,客人是自己離開的,至於她們離開後,去了哪兒,就不關人家客棧的事了。


    官府和家屬就算想追究,也實在沒轍。


    雲來客棧不是這種不良業者,所以拒絕人伢子入內,使得姚太太未能達成姚知府的交代,章老爺子特意為此向姚知府致歉,還又調侃對方,送他絕色丫鬟是故意讓他難過的嗎?他老人家力不從心,很多年了啦!


    黎淺淺知章老爺子給姚知府去信,之所以沒立刻出發,就是在等姚知府回信。


    這兩位也是好玩,在雲來客棧才住了小半個月,他們兩的書信往來,已經有近十封信,幾乎是每天一封信啊!


    鳳公子雖也常常給她來信,可也沒瘋狂到這種程度,人鳳公子還是鳳家莊的頭兒呢!都沒這麽囂張。


    章老爺子給姚知府去信,用的是他們瑞瑤教的管道,可姚知府來信,用的卻是官差,這就有點過份了!難道他不怕被禦史們知道,彈劾他嗎?


    章老爺子聽了黎淺淺的疑惑後,笑著為她解惑,“他自是不怕,他的長子就在京裏任禦史。”


    哦,原來是有內應啊!難怪不怕被禦史彈劾了。


    正說著,姚知府的信就來了,黎淺淺順勢告辭,章朵梨也跟著出來,沒留在章老爺子身邊。


    藍棠問她,“你不留下來幫忙整理東西?”


    “不必,師父早就讓人收拾著了,等教主一聲令下,叫人把箱籠抬上車就好。”都是常常出遠門的人,早就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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