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她們入京時,已近十一月中,鳳公子他們隻比她們早到一天,鳳家莊京城分舵裏,鳳老莊主回了曾經住了幾十年的家,不由感慨萬千,他在這裏出生長大,成家生女,曾經妻女相伴,如今卻隻剩他獨自一人,縱使院中依然人來人往,鳳老莊主仍然感覺到孤獨寂寥。


    鳳莊主在門外,看著義父走過他和義母住過的正房,慢慢的審視擺在多寶格上的古玩,他記得,那些古玩是義父帶著義母到處收集回來的,有在京城拍賣場買的,也有去古玩店買的,當然還有不少是底下人送的。


    還記得義母看著,數字公子們從各地捎帶回來的古玩時的表情,他一直說不上來,義母當時的表情是何意,如今回想起來,應該是驕傲中又帶點不屑及厭惡?驕傲,應該是為義父感到驕傲,底下人出門辦事,不忘要孝敬他。


    厭惡嘛!興許是方夫人在她麵前說了什麽,才讓她對數字公子們感到厭惡,隻是到底是什麽,如今已成無解之謎。


    隻是看到義父臉上感慨懷念的表情,鳳莊主也有些感慨,男人在外頭忙,為的是什麽,義母從官宦之家嫁過來,心裏頭有沒有不悅怨恨,他不知道,但他曉得義父心裏時時都牽掛著她。


    對義母,老實說,鳳莊主不隻有恨更有怨,恨的是她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她對繼姐心軟而毀。


    雖然理智的一麵,告訴他,這不能全怪義母,誰會曉得義母的繼姐竟然對她心懷怨恨幾十年,從義母的娘進門起,方夫人就一直心懷怨恨,而且這女人心機深沉得緊,心思藏了幾十年,竟都沒被人發現。


    誰也沒想到,看似好心幫忙挑選陪嫁丫鬟及陪房,竟是方夫人在安插自己的人手,鳳老莊主夫人出嫁後,在婆家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方夫人的眼睛。


    方大人死在方夫人手裏後,讓方夫人一家逃過一劫,方夫人拖兒帶女上門投靠,又有誰會想得到,那楚楚可憐的表麵下暗藏禍心。


    他義母是無辜可憐,鳳樂悠被方夫人教歪,難道她這個作娘的沒責任,是,她身邊的人都被方夫人收買了,她們陽奉陰違,可是義母就一個親信都沒有?這麽多年,連一個對她忠心的人都沒有?是她做人失敗?還是方夫人太過厲害?


    不得不說,因為這件事,鳳莊主趁機清理了一番自己的人,還真讓他揪出幾個不妥的人來,其中一個管事還是從他家跟過來的,如果不是自己臨時起意,隻怕到死都不會曉得,對方已被他家那些族人給收買了。


    也虧得那幾年,那管事被他派出去管莊子,因為人手不足,遲遲沒把人調回來,就這麽一直待在莊子上,才沒讓那管事把他身邊大小事全傳回去。


    那個管事也賊溜,知道自己不在莊裏,沒法子送消息回去,對方可能就停了給他的錢,所以每個月還是按照約定,送些消息回去,隻是這些消息全是外頭打聽得到的,便是因為如此,對方才一直不曾起疑。


    鳳莊主後來突然回去,成功的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便是拜這管事所賜,為此,他沒有發落這管事,而是讓人把他送回族裏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沒什麽好說的。


    回過神來,鳳莊主上前喚鳳老莊主一聲。


    “不知怎麽地,回到這裏,總覺得你義母還在這屋裏。”


    “義母心裏隻有義父,您在哪兒,她老人家就在哪兒,您覺得她在這兒,自然是因為她一直跟在您身邊的緣故。”


    鳳老莊主聞言,轉頭看他,良久,才輕笑出聲,“要成親了,總算有點長進了,會哄人啦!”


    “兒子說的是實話,可不是哄您的。”鳳莊主板著臉義正嚴詞道。


    鳳老莊主卻笑得更大聲了!


    “是是是,說的全是實話,是實話。”他隻盼這實話能成真,妻子真的跟在他身邊就好。


    這次回來,鳳老莊主沒打算住回原處,而是讓人給他收拾了東廂,也是他以前的書房,鳳莊主覺得東廂太狹窄,怕他住得氣悶,鳳老莊主卻不以為意的擺手道,“我才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地方,反倒不自在,還是住東廂吧!”


    於是鳳老莊主就在正院東廂住下,至於鳳莊主則把以前藍棠父女住的院子,與他住的院子合並起來,作為新房。


    此時已天寒地凍施工不易,他去看了現場後,命人把兩院之間的牆給敲掉,然後就開始準備起來了。


    不看不曉得,原來莊主的住處和藍家父女住的院子這麽近,近到就在隔壁?怎麽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呢?


    底下人感到很驚奇,不過手上工作不停,分舵主都快愁白頭了,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可還是感覺事情多如牛毛,忙不完啊!


    對,對,對,還有家俱呢!新娘陪嫁裏,家俱怎麽辦?是送過來分舵,還是送去總舵?如果是送去總舵,分舵新房這裏,他們就得趕緊備上一份,隻是這些事得和新娘這頭商量,他們是找藍先生談?還是等棠小姐進京後,直接找準新娘談?


    可是和準新娘談她未來新房的家俱和擺設,感覺好像怪怪的,總覺得有那裏不對啊!


    好不容易盼到鳳莊主他們進京了,分舵主連忙跑來找鳳莊主拿主意,鳳莊主想了下道,“藍先生常常進宮,怕是沒空管這事,等黎教主她們進京再談,怕有點遲了,不如找瑞瑤教京城分舵的分舵主過來談,順便讓他丈量屋子。”


    如果他們那邊要負責家俱,丈量屋子是一定要的,若他們那邊不管,他們自己這頭也要丈量。


    “行,那我立刻過去。”天還沒黑,還沒宵禁。


    鳳莊主點頭,王分舵主立刻出門。


    去到瑞瑤教京城分舵,方知黎淺淺她們已到京外的碼頭了,隻是需要修整一番,明天才進京。


    瑞瑤教的京城分舵主姓黃,是年中剛調派過來的,之前那位年初時因心疾昏迷,養了幾個月沒能救回來,副分舵主能力略不足,黎淺淺最後決定把黃分舵主調過來。


    黃分舵主能力不錯,雖是空降,不過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把人收服了,也算是能耐了。


    他聽完王分舵主的來意後,直言道,“這事我不能做主,不過先過去丈量屋子還是行的。”


    當家主子都進京了,他自然得聽教主的,不過不管最後新房的家俱歸不歸他們管,先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以備不時之需也是好的,省得到時教主交代下來,他才匆忙去做準備,卻漏了這裏忘了那裏的好。


    有他們兩位積極工作,其他人也跟著動,一時間兩邊分舵都積極起來,大夥兒有種互別苗頭的感覺。


    王分舵主帶著黃分舵主回來,除了丈量新房之外,還帶回來黎淺淺她們隔天就到京城的消息。


    鳳公子接了消息,就跑去黎府幫著打點一切,黎經時父子卻是直到入夜,才從管事口中得知此事,黎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他女兒回來了,怎麽先通知了鳳公子,而沒通知家裏呢?


    黎韶熙把管事叫來問分明,管事進來,看幾位主子臉色不太對,心裏一咯噔,回話時就有點結巴,後來還是黎韶熙安撫過他爹之後,黎經時收斂了脾氣,管事才略略恢複正常。


    “你今天去黎府了?”


    “是。”管事身子已經不再顫抖,“小的給大小姐送宮裏賜下的宮花。”


    黎淺淺是黎經時的獨女,宮裏嬪妃為示好黎家,雖知黎淺淺不在京裏,還是時常賞賜東西下來,不過宮裏來使似乎永遠都記不住,大小姐不住在侯府,她在京裏都跟著她師父住。


    下晌,宮裏的嬪妃又賞賜宮花給黎淺淺,管事便趕著今天送過去,沒想到才過去,就看到鳳家莊那位鳳公子,竟然在府中指揮諸人打掃,一問之下,才曉得大小姐回來了。


    “鳳公子怎麽會知道的?”


    “聽說是瑞瑤教的鴿衛從京外的碼頭送消息回分舵,正好鳳家莊的王分舵主去找黃分舵主說事,回去之後就跟鳳公子說,鳳公子便急匆匆的跑府裏去了。”


    黎經時這會兒才稍稍平複情緒,問,“鳳公子他們幾時到的?”


    “今兒下晌才到的,鳳莊主一到,就趕著去看新房,讓人拆了一堵牆,王分舵主便趕著去請示,不知新房的家俱要誰家準備,鳳莊主便讓他找黃分舵主商量著辦。”


    懂了,便是因為如此,鴿衛送黎淺淺的消息進京,才會被傳進鳳家莊,鳳公子才會第一時間衝去府裏。


    黎韶熙問到這裏,黎經時已經不生氣了,黎令熙玩著手裏的兩顆文玩核桃,道,“淺淺回京,是跟咱們住,還是跟她師父住?”


    “不知道,不過就算她跟著她師父,家裏還是得給她準備房間,她是我們家女兒,在自己家裏都沒地方住,那才是笑話。”


    “令熙說的是。”


    也是直到這會兒,黎經時父子三人才發現,家裏竟然沒有黎淺淺的閨房?怪不得她不肯住下來,連住的地方都沒給人安排,還叫人住?住哪兒?


    黎經時皺了臉自責的臉都黑了,黎茗熙也是黑了臉,暗惱自己沒想到,不過他們兩都沒黎韶熙情況那麽嚴重。


    前世,他們那位好祖父就曾犯過這樣的錯,過年除夕團圓夜,不讓他們兄妹回家睡,硬把人留下來過夜,可是又沒叫人給他們兄妹安排房間,大過年的,就讓他們兄妹兩在客廳裏窩了一晚上。


    就連家裏幫傭的阿姨都有自己的臥房,獨獨他們兩個正室嫡出的親孫子,在自己親祖父家裏,沒有一個房間落腳。


    律師、助理和他們那幾位便宜叔叔,都說他們祖父有多疼他們,黎韶熙覺得他們真的把他們兄妹當猴子耍,睜著眼睛說瞎話啊!要真疼他們,怎麽可能連律師、助理這樣的外人都有地方住,隻他們兄妹沒有?


    大年初一一早起來,便宜叔叔的幾個孩子圍著他們兄妹嘲笑不止,妹妹紅了眼眶卻倔強的沒讓淚水掉下來,她說,這是別人家,哭給外人看,沒用,她要回去哭給爸爸媽媽看,隻有他們才會心疼她。


    想到往事,黎韶熙恨得沒一腳踢昏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一向自詡細心的黎茗熙沒想到,有前世經曆的他也沒想到?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妹妹總不像前世那樣親近他,原來根子出在這裏呢!


    黎淺淺不知道,因為她三哥一句話,結果引發父親和哥哥們爭相示好,差點沒把京裏那些貴女們給活活氣死。


    黎經時父子幾個都不缺錢,又得恩寵,皇上不時有賞賜下來,他們都還沒成親,就把宮裏賞的明珠、首飾、布料全給了黎淺淺,這還不夠,兄弟幾個還成天上街閑逛,就為了給黎淺淺挑新奇好玩的物什。


    黎韶熙有差事要做,隻能趁休沐的時候,黎令熙身無官職,黎經時和黎茗熙都暫把差事交卸了,便和黎令熙整天在外閑逛。


    對此,黎淺淺是好氣又好笑,她真沒想太多,不在將軍府留宿,是不想他們和自己走太近,以免引起皇帝的忌諱,她跟皇帝不熟,所以她寧可把皇帝想得很壞,很多疑,也不想惹皇帝不悅再來挽救。


    為了讓父兄別再做這樣吸引眼球的事情,黎淺淺隻得跟他們挑開來說,黎經時這時才恍悟,原來女兒在那麽小的時候,就想得這麽深了,黎韶熙卻知,她不是那麽小的時候的就想得深,而是前世電視看多了,再有嘛!就是小蔣氏進了平親王府,她最恨的人成了宗室的妾,這讓她不得不多想,多防備著。


    與季瑤深交好,隻怕一開始也隻是為了方便安插人手進王府吧?


    跟黎淺淺談過之後,父子幾個總算不再犯傻,這讓京裏不少店家頗感失望,不過京裏的權貴朝臣們卻樂見其成,女兒要嬌養沒錯啦!可是真沒那個財力,像黎經時父子這樣撒錢啊!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黎淺淺還沒進京城裏來。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城門都還沒開,城門衛就發現,來了幾位貴客!


    他帶著小廝迎上去,“黎侯爺,是有事要出京?”


    “不是,是來接人的。”


    “接人?”城門衛往黎經時身邊一瞧,喲!這人可真齊啊!就不知是那位貴客,能讓黎候爺一家親至城門來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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