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平親王世子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是枕邊人對他下的毒手。他自問對妻子一直很敬重,想不懂她為什麽會這麽做?


    世子的幕僚們倒是很有想法,可是世子如今在內院休養,他們就算想見,也得等世子調養好,能出內院再說,隻是那多耽誤事啊!萬一,萬一世子妃賊心不死,又派人再次下手呢?


    思及此,他們幾人是著急上火得不行,要知道他們是世子的人,一旦世子有個萬一,他們幾個這些年的辛苦就都白費了!世子妃敢對世子出手,不就是仗著有兒子嗎?


    可她也不想想,就算有兒子又如何?一旦平親王西歸,世子沒了,那就是嫡次子繼位,庶子想爭都沒法爭,除非嫡係都沒人了,連嫡孫都沒了,才可能輪到庶子頭上,不過這也未必一定能成,因為宗令若不同意由庶子繼承的話,那也隻能看著爵位被收回去。


    這一代宗室宗令是個老好人,最擅長搓湯圓,遇到事情就是左搓搓右搓搓,把雙方都搓圓了,事情也就混過去了,但這位老好人有一逆鱗,那就是想以庶子繼承爵位一事,在他麵前是絕對不能提。


    季宗令與皇帝是堂兄弟,他跟皇帝年歲差不多,都算是父親的老來子,承平帝的兄長們鬧得正凶時,季宗令的哥哥們也被扯進去了,不都說了嗎?打虎親兄弟,那些爭破頭的皇子們不信同父的兄弟,誰敢信他們啊!大家都爭著那把椅子呢!


    所以不同父的堂兄弟們就成了他們拉攏的最佳對象,季宗令的嫡兄長們比承平帝的哥哥們略不幸,承平帝的哥哥裏,還有沒死卻殘了的,季宗令的嫡兄長們倒是幹脆一點,都死絕了!


    不過他上頭還有一個親娘得寵的庶兄長,當塵埃落定時,季宗令的親爹渾忘了還有他的存在,直接就上報要立他庶兄為世子,偏生那一代的宗令是個老糊塗,也沒查證,就批準了!


    老宗令萬萬沒想到,季宗令的親爹竟然連自己還有嫡子活著都不清楚,試想,親爹欸!怎麽可能連自己有幾個兒子活著都不知道呢?所以他沒派人去查證,這種事多少年都是這麽幹的,誰成想這回會出紕漏呢?


    就在宗人府準備去季宗令家,冊立季宗令庶兄為世子時,宮裏來人了,是承平帝下旨徹查此事,老宗令方知自己被人耍了,差一點點就壞事,毀了自己的名聲。


    氣得他老臉先紅後白,然後昏過去了,不昏不行啊!不昏過去怎麽避開這麽尷尬的場麵呢?


    季宗令的父兄在家裏等啊等,結果等來宮中來使的訓斥,季宗令的爹也暈,不暈不成啊!他壓根就沒想到,嫡出的小兒子還在,就這麽被妾室和庶子給忽悠了,新帝的訓斥他避不過,隻能暈過去了,本來是裝的,可架不住庶子的姨娘鬧騰啊!


    本來曆經之前那些皇子之亂,就已經令老人家元氣大傷,自家雖未被牽連進去,但優秀的嫡子們都去了,就剩兩個兒子活下來,他這做父親的卻沒發現嫡幼子還活著,就越過他請立庶子為世子,要不是新帝,世子之位就落到庶子頭上了!


    不消說,他想也知道,嫡幼子對他,怕是再難回複到從前父慈子孝的局麵。


    沉重的負疚感壓得他喘不過氣,季宗令順利立為世子之後,沒多久就接了爵位然後守孝三年,等他出孝,就出任宗令一職,把老糊塗老宗令給踹下台了。


    因為此節,季宗令對庶子繼爵一事非常反感。


    側妃所出雖也能繼承爵位,但她們的兒子要繼承,也得季宗令點頭才成,事實上側妃不過是能記入玉牒的妾室罷了!她們所出之子,在季宗令眼中一樣是庶出。


    “如果世子的嫡長子被冊立為世孫呢?”


    這個嘛!幕僚們摸著下巴沉思著,這回誰也不想先開口了。“所以應該就是世子妃對世子下毒手了?”


    “應該沒錯了!所以咱們得跟世子說一聲,讓他身邊的人都警醒些才行。”


    也是。


    “那就派小廝轉告一聲?”


    超過十歲的小廝就不能進內院了,但年歲低於十歲的小廝,他們也不知可靠不,思來想去沒想到辦法,看天色實在是太晚了,隻得散去各自回去睡覺。


    天亮後,眾人再度齊聚時,幕僚中唯一把家眷帶過來的那位年輕幕僚,笑嘻嘻的說,“世子妃的人不可信,那親王妃的人呢?”


    是了!親王妃掌理親王府幾十年,縱時被奪了當家大權,手底下那些原本掌大權的管事也一一被黜落,但爛船還有三斤釘,他們隻是想找人傳訊息進內院罷了,難道還找不著一個可靠的人?


    這事其他人不好辦,唯有讓年輕幕僚的妻子出麵了。


    年輕幕僚的妻子很快就通過身邊的嬤嬤,找到一個還得用的婆子,許她金銀,叫她送了封信給世子。


    婆子自親王妃被禁足後,已經很久沒有油水可撈,難得有好處送上門,怎麽可能不好好把握住,就是……這油水實在少了點啊!


    不過,算啦!有總比沒有好。


    世子那裏得了信,心情總算是好一些了,知道枕邊人對自己下毒手,他看身邊所有人都不對勁了,就怕他們跟妻子一樣,懷抱著什麽別樣的心思,知道幕僚們都為他擔心,總算還有人是關心他的,不由讓他心情大好。


    他心情好了,世子妃那裏卻是愁雲慘霧。


    是,她看著丈夫手裏的錢越攢越多,人也越來越浮誇,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心裏是很不痛快,想要為兒子多爭取一些,可她沒想過對丈夫下毒啊!再說了,丈夫中的是什麽毒,那毒藥從何而來,她完全不知道,甚至於,她那幾個下人是怎麽回事,她也是一頭霧水。


    她是安插了人在丈夫身邊,為的就是幫她多盯著丈夫一些,若有什麽風吹草動,能及早通知她一聲,她叫他們做的,僅此而已。


    怎麽會爆出,她命他們給丈夫下毒的事情來呢?


    不說世子妃想不通,她身邊侍候的人也不明白啊!世子妃近來是對世子頗為不滿,可是說她想置丈夫於死地?這不是傻嗎?平親王還活著呢!世子要是死在他前頭,日後這爵位落到那一房頭上還不一定呢!世子妃不會這麽傻,就算有心,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


    那麽問題來了!究竟是誰動的手?


    這個問題,不止世子妃要問,府裏諸人都想知道答案。


    幾位爺得知世子吐血的事,紛紛往自家親娘那兒去,想要一探究竟。


    隻是誰也沒能知道答案。


    季瑤深雖也好奇,不過眼下隻能暫時放下,先往黎府去見黎淺淺。


    黎經時父子一早就命管事,給黎淺淺送東西來,季瑤深來的時候,就看到黎淺淺一臉無奈的看著侯府的管事們,興高采烈的給她介紹黎經時他們送來的東西。


    看到她進來,黎淺淺立刻開心的跳起來,“你來啦!”總算可以逃開了!哦耶!


    “是。這些是……”季瑤深看著堆得到處都是的東西,有點不知所措的問。


    “我爹和我哥他們送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黎淺淺讓春江留下來,把那些東西造冊收進庫房,葉媽媽和楊柳留下幫忙,青兒和春壽跟著侍候。


    將季瑤深領進小花廳旁的廂房,裏頭等候要回事的,早就被人領到旁邊的廂房去了。


    季瑤深一進來,立刻感到暖烘烘的,忍不住喟歎一聲,“真是舒服。”


    “嗯。”黎淺淺走到屋中圓桌旁坐下,桌上還留有人用過的杯盞,和食盒,春壽走過來,收走這些物什,青兒則另沏兩杯茶呈上。


    “這裏剛剛有人?”


    “有啊!她們等著來回事,誰知被我爹他們派來的人搶先,她們就隻能待這兒候著。”


    季瑤深聞言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剛剛待在這裏的,是來回事的管事媳婦們?”


    “是啊!”黎淺淺看她瞠大眼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麽?覺得對她們太好了?”


    “當然啊!”待遇這麽好,怕是一來就不想走了吧?看看這屋裏,又是熏籠又是熱茶和茶點,就是在那些管事們的家裏,也不可能有這種待遇吧?


    “她們雖是下人,不過都是為我辦事的,她們來回事,不知道要在這兒等多久,總不好讓她們在我這兒病了,回頭耽誤了事可就不好收拾,你說是不?”


    季瑤深聽了點點頭,把黎淺淺的作法拿來和平親王妃相比,不得不說,黎淺淺的作法不止收買了人心,還搏了好名聲,平親王妃雖對下人也好,但是在待遇上就不如黎淺淺如此大方,看看熏籠裏用的炭,還有沏茶的茶葉,雖不似主人們用的那麽好,可也不差了。


    平親王府中,不少主子們用的還不如黎淺淺給管事媳婦們用的強呢!


    季瑤深把平親王妃的作為,說給黎淺淺聽,黎淺淺聽了後笑了下,道,“這啊!其實也沒什麽奇怪的,因為府裏的用度全是我賺的,平親王妃上頭還有個平親王在呢!再說了平親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那麽多,平親王妃早年又是為了要搏個慈母名聲的人,自然是不能虧了庶子女的用度。”


    可平親王府的庶子女多啊!在他們身上用得多了,日後,平親王世子承爵的時候,所能得到的財產就少了!任何一個當娘的,都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吧?


    而且京城的生活水平高,日常開銷本就不低,平親王妃的陪嫁的鋪子、莊子雖都有進帳,可那些收益是她私人的,難道要她貢獻出來,給丈夫養庶子女?不可能。


    因此平親王府的用度,全來自平親王的產業,他負責開源,撥錢入內院作公中用度。


    每個月公中有多少錢,都有定數,平親王妃不可能大手大腳花錢,便得節流,每一分錢都得用在刀口上,自然就沒太多錢,用在下人身上,想以此收買人心?就得掏私房錢。


    怕就怕花了錢,卻買不到這些白眼狼一聲好。


    而且府中用的這些管事媳婦、嬤嬤的背後,究竟都是些什麽人,平親王妃也不曉得,府裏的下人,不止有平親王的人,有她的人,還有側妃們,以及宮裏娘娘們,甚至可能還有皇帝安插進來的人,她對這些人示好,根本就無用。


    何苦花那冤枉錢呢?還不如攢起來,用在自己嫡親兒孫身上。


    季瑤深若有所思的看著茶盞上的菊花紋,黎淺淺也不打擾她,靜坐一旁喝茶,春壽和青兒兩個站到角落裏,說著悄悄話,黎淺淺看她們一眼,並未製止,等季瑤深回過神來,才開口問起她的婚事準備得如何了。


    “王妃如今還在病中,所以一切事宜都是由側妃們和內務府在管。”


    “哦,你娘沒幫忙?”


    “我姨娘是妾室,她不能插手。”季瑤深略感遺憾,因為她姨娘對她要遠嫁很不高興,可婚事是平親王定下的,別說小蔣氏了,就是季瑤深自己都沒說話的份。


    “你的陪嫁呢?隻有公中準備的?”


    “除了公中的,父王另給我備了一些,隻是他交代說,不必跟別人說,到時跟著公中的嫁妝送出府就是。”


    “也不上嫁妝單子?”黎淺淺心說,看不出來平親王對季瑤深還頗有慈父心腸的。


    季瑤深點點頭,“不上公中的嫁妝單子。”如此一來,就算府中有人神通廣大到,知道平親王為她另備的這些東西,也抓不到把柄,想鬧也鬧不起來。


    再說了,誰知平親王對其他兒女有沒有這麽做呢?


    “父王說我是低嫁,又是遠嫁,一旦嫁出門後,有什麽事情,他照拂不到,隻能在其他地方多貼補我一些。”季瑤深歎氣,“我隻盼他能對我姨娘和弟弟多上點心,別讓我才出閣,就提著心擔心他們的安危。”


    “放心吧!你姨娘又不是小孩子,又在平親王府裏這麽多年了,對那些人的手段,應該心裏都有數的,再說,你是出嫁好嗎?其他人就算想對她們母子動手,也得掂量下你夫家,他們在江湖上,可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你還是先操心下自己吧!”


    黎淺淺知道,當初跟著季瑤深去水瀾城的那個大丫鬟,回京後不久就出府嫁人了,在路上買的那些人,進府後,果然就被平親王妃挑刺,不過幸虧進京前,給她們來了個特訓,所以熬下來的人不少。


    隻是,季瑤深終究放下不親娘,所以撥了一半去侍候她姨娘,如此一來,她身邊的人自然就不夠了。


    側妃們倒是指了好幾個丫鬟、仆婦給她,隻是她們背後另有主子,季瑤深自己也清楚,所以商少堡主派來給她的丫鬟,就成了目前她身邊唯一得用,且得她信任的人了。


    “我覺得你該培養自己的人手,不管是從內務府挑人,還是從人伢子那裏買,都要比平親王府出來的人幹淨些。”


    至少沒有雜七雜八錯綜複雜的姻親關係,就算是側妃們給的,也不能保證,她們跟府裏的人沒有牽扯太深。


    “商少堡主派了個丫鬟來給我。”


    “你也說是他派來的了,你們兩要是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你說她是挺他,還是支持你?”


    季瑤深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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