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響,外間的丫鬟們全都瑟縮成團,方才鳳莊主已經派人來通知,說他們鳳家莊是小廟,容不得大菩薩,請他們盡早離開。


    鄒二小姐得知後,氣得俏臉通紅,可不管她們怎麽塞錢給來通知的管事,來人就是不肯給個痛快,告訴他們鳳莊主為何要趕二小姐走。


    二小姐又隻會在屋裏撒氣,旁的事情全都不管,她身邊的領頭大丫鬟不得不站出來做主,“派人去外頭打聽一下,看看是怎麽回事。”


    一個丫鬟應聲飛快跑了出去,領頭的大丫鬟看她出去了,又轉頭吩咐其他人,“先去收拾行李吧!既然是派管事進到屋裏來說的,想來鳳莊主也不願把此事宣揚出去才是。”


    領頭大丫鬟還記得,那個點蒼派的徐掌門,就是在鳳莊主新婚燕爾之時,派了媒人上門,要把他女兒許給鳳莊主做二房,官宦人家是不能娶什麽二房平妻的,商戶人家倒是常用這個名頭唬弄人,其實說穿了就是做妾,可江湖人不講究,這二房家世背景夠硬,這家裏頭誰說了算,可不是誰先進門做數的。


    藍海是神醫沒錯,但在江湖人眼中,也不過就是個厲害點的郎中,早些年名聲是很響亮,聽說京裏不少達官顯貴都找他療傷看病。


    但在江湖上,名聲可遠沒有東齊的韋神醫響亮,再說了,江湖中藥王穀名聲顯赫,江湖中人若真有需要找人療傷看病的,找藥王穀的大夫還妥當些。


    鄒家莊是經商起家,黑白兩道都耍得開,跟藥王穀也有生意上的往來,藥王穀中是一係姓藍,但藍海卻不是他們族人。


    鳳家莊遷址之後,藍海也離開了,他這名聲也就被後來的白衣神醫與俠醫夫妻等人給追上,白衣神醫的事跡,在南楚南邊很出名,而俠醫夫妻的故事,則在西越與南楚、趙國交接處流傳,還有其他幾位神醫名頭也都很響亮。


    和他們一比,藍海就不顯了!


    這也是為當初南楚皇帝召藍海進宮為自己診治時,江湖上不少人都覺得皇帝大概是病得不輕,才會找藍海,明明就有更好的,為何找藍海呢?


    也因為如此,不少江湖女俠覺得藍棠這個大齡女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好到讓人妒恨,明明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大齡女,卻因她爹走了狗屎運,被皇帝看重,這才得了皇帝和宮中娘娘們的添妝。


    徐掌門覺得自家女兒的條件比藍棠好,又因女兒非鳳莊主不嫁,他才會胸有成竹的認為,鳳莊主肯定會欣然同意自己女兒給他做二房。


    領頭大丫鬟覺得徐掌門很傻,明明鳳公子就還沒成親,為何就死盯著鳳莊主呢?若他一開始就把女兒許給鳳公子,說不定鳳家就答應下來了!那麽她們家二小姐也就可以清醒了!


    老爺是不會讓自家女兒給人做妾的,到時候就算二小姐再不情願,也不敢違背老爺的意思。


    就是夫人那裏……領頭大丫鬟想到了莊主夫人不免有些頭疼,要說這位夫人,那是說哪哪都好,唯一就是太要強。


    因為進門就是繼室,在需要祭祖的時候,都要在元配牌位前執妾禮,所以平日裏,她總是恨不得把元配遺留下來的痕跡給抹去。


    家中元配用過的家具、擺設,能收起來的,全都扔到庫房裏頭去,而且是隨便扔的,領頭大丫鬟的外祖母就曾感歎過夫人的敗家,那些全都是好東西啊!上好的黃花梨,做工精細樣式大方,就是用上百十年的,也都不會失了那份貴氣。


    相比起來,夫人進門時的陪嫁家具,不過是樟木,而且年份很淺,做工也不佳,為了彌補這些缺陷,用了許多繁複的花樣。


    這也就算了,畢竟是身外之物,反正鄒家有錢,禁得起她這麽做。


    可元配留下的兒女,可不像這些身外之物如此好處置。


    女兒也好處置些,隨便給她挑個好婆家,嫁過去就是了,至於嫁妝?公中有例,她就算想虧待她,也不是不能動手腳。


    奈何配長子是個極精明的,所以鄒莊主夫人還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這小子忐賊溜,原本她還想借操控他的婚事來拿捏他,結果人家親娘在生時就給他說好親事了,不過就算新娘子娶進門,她想毀了他的親事,多的是法子。


    隻可惜她的算計屢遭失敗,差點沒把她氣死。


    鄒二小姐之所以會拜在長若道姑的門下,也是因為她想給兒子找個靠山,隻是找來的是長若道姑,而且她一來就指了要收鄒二小姐。


    領頭大丫鬟還記得,長若道姑收徒時說,二小姐若拜在她門下,潛心修道對她定有幫助,隻不過,二小姐根本就坐不住,長若道姑數度被氣得拂袖而去,不過後來都因敵不過二小姐的嘴甜和撒嬌攻勢,才留下來的。


    後來,長若道姑見徒弟實在教不聽,最後也就放棄,不再強迫徒弟修道了。


    也是從那之後,長若道姑就常常閉關,二小姐說也不知師父在忙什麽。


    直到那天,她閉關出來,整個人的精氣神全失,不再像以前閉關出來那樣精神,領頭大丫鬟記得,長若道姑那天出來,看著二小姐的眼神,是那麽的失望與沉痛,似乎二小姐讓她徹底失望了,可是二小姐明明什麽都沒做啊!為何長若道姑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二小姐呢?


    尤其是她臨走時的那番話,更叫領頭大丫鬟心驚,長若道姑說,她盡力了,可惜人力終究勝不了天定,她花費畢生修為意圖扭轉,但,天意如此,尤其二小姐也不願配合,她認了。


    說完之後,長若道姑就走了,然後道清觀就傳消息來,說她已經仙逝。


    讓領頭大丫鬟心寒的是,得知長若道姑過世的消息,二小姐一點悲傷之情都沒有,隻是罵罵咧咧的抱怨著,她死得這麽早,往後遇到事情,還能找誰幫她出氣呢?


    後來莊主和夫人帶二小姐去道清觀送長若道姑最後一程,領頭大丫鬟本來還擔心,二小姐那個性子,要是在道清觀人麵前露出一絲痕跡來,隻怕雙方這關係就崩了。


    倒是沒想到,事到臨頭二小姐裝模作樣倒是把道清觀的人哄住了,看到她在長若道姑靈前那幅真情流露的傷心欲絕,怕是沒有人相信,她初得知師父過世時,那扠腰咒罵的種種惡形惡狀吧?


    也是從那之後,領頭大丫鬟侍候二小姐時,非常的小心謹慎,唯恐露出一絲痕跡,叫二小姐逮著她的錯處。


    領頭大丫鬟正沉浸在回憶裏,忽地身邊一個丫鬟拍拍她,她回過神,那丫鬟指指那去打聽消息的丫鬟,“回來了。”


    “如何?”


    “說是二小姐派人送了鳳莊主夫人一本醫書孤本,可是上頭被撒了不知名的粉末,還有,明明鳳莊主是派管事請咱們離開的,可外頭卻盛傳,二小姐哭喊著自己冤枉,還往鳳莊主夫妻身上潑髒水。”


    領頭大丫鬟皺著眉追問,“潑什麽髒水?”


    那丫鬟把外頭聽來的話全說了,說完後還憤憤跺腳,“明明鳳莊主才派管事來,可外頭這話都已經傳遍了。”


    “這是有人故意要抹黑二小姐。”


    領頭大丫鬟歎氣,二小姐太高調,樓外樓裏可不止她一個人對鳳公子有企圖,難說是不是這些人故意往二小姐身上撥髒水,最可恨的是,她們二小姐還真喊不了冤,因為這些事乍看之下,還真像是她做得出來的。


    畢竟還有之前那回事,想到亭子的那件事,領頭大丫鬟臉都紅了,不過其他人這會兒也都氣得臉紅,所以也沒人覺得她的臉紅有什麽不對。


    “到底怎麽回事?”鄒二小姐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轉頭看過去,發現她不知何時從內室出來了,就站在內室的門口,瞪著大眼看著她們。


    領頭大丫鬟見其他人都被嚇得直發抖,隻得硬著頭皮上前回話,鄒二小姐聽完之後氣得直跳腳,“到底是那個混蛋做的?”


    這,她們怎麽可能會知道,所以所有人全都低頭噤聲,不敢言語。


    鄒二小姐也不用她們回答,她冷哼道,“肯定是那幾個死女人,肯定她們搞出來的。”


    誰啊?聽二小姐說得這麽斬釘截鐵的,領頭大丫鬟心說不好,二小姐什麽證據都沒有,就亂指責人,隻怕會給家裏惹禍,而且,能住進樓外樓的,都是有些來頭的,若二小姐貿然找上門去,不隻會給家裏惹事,隻怕還會給她師門招禍吧?


    她這裏還在思量著,那頭鄒二小姐已經衝出門去。


    “若姐姐,二小姐她跑出去了!”其他人看著不好,可又不知該怎麽辦,隻能趕緊喊領頭大丫鬟,她是大家的主心骨。


    領頭大丫鬟回神發現二小姐不見了,來不及罵人,隻招人追上去。


    可惜鄒二小姐有武功,她們就算略通武藝,到底沒鄒二小姐武力值高,又因領頭大丫鬟走神,等她們追出來,鄒二小姐已經不見人影了。


    領頭大丫鬟站在院門口,看著眼前的夾道,一時間竟不知該往那兒去。


    她沉吟片刻,轉頭對身邊的一個丫鬟交代,“你去找道清觀的門人,如果不知去那兒找,就找大門上的門子或小廝打聽,他們要不肯說,你就說二小姐知道自己被冤枉了,很生氣,所以去找做這件事的人出氣去了,他們攔不住的,最好是讓二小姐師門的人出麵。”


    聽她這麽說,那丫鬟原本忐忑的心總算定了下來,點點頭跑了出去。


    她又交代其他人,讓她們分頭找人來,因為有前頭的交代在,她們就像吃了定心丸,以前二小姐惹事都是她師門的人在背後撐腰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膽子越來越大,這回她有理,肯定愈發張狂,她們不過是丫鬟,哪管得住二小姐,既然道清觀的門人也在樓外樓,那交給他們出麵處理,確實再妥當不過。


    看她們都離開了,領頭大丫鬟這才側耳傾聽,風裏隱約傳來高聲爭吵的聲音,她忙領著其他丫鬟趕過去。


    鄒二小姐原就是沒理還要強辭奪理的人,現在逮到人在她背後作歹,那還不氣焰高張,步步緊咬對方不放。


    被她堵在院子裏的,是趙國知名武林世家扶蘇山莊的黃九小姐,以及她的表妹,虎頭幫幫主的小女兒王三小姐,還有青森派大長老長孫女葉大小姐,還有幾個依附她們的小門派掌門之女,或長老的女兒。


    領頭大丫鬟她們趕到時,就看到自家小姐一女當關,一人力戰群雌。


    是的,鄒家丫鬟們趕到時,她們已經不光動嘴,還上手打起來了。


    長若道姑花在鄒二小姐身上的精神,到底還沒完全白費,因為鄒二小姐和這幾位武林名門的千金女們過招,竟然還能占上風,沒被她們完全壓製住。


    領頭大丫鬟這才略明白,她家二小姐這個武力值著實不錯。


    不過她們這些招式,在樓外樓的管事和小廝眼中,不過是是什麽門派的,他們都不會向他們求教,耍耍花槍還行,真正生死決鬥,這就不夠看了。


    因此他們一過來,手上輕輕一揮,就輕輕鬆鬆將雙方給分開了,然後,他們就把鄒二小姐交給道清觀的人處理。


    黃九小姐氣鼓鼓的上前要求他們給個交代,隻見樓外樓的管事,朝她笑著施禮,然後道,“我家莊主正派人調查,那天送進去給夫人的匣子,究竟是誰送過去的。”


    “是,是嗎?”黃九小姐有些氣虛的回道,雙眼躲閃著管事的眼睛。


    “黃九小姐可知道那匣子裏頭,是些什麽東西?”


    黃九小姐訕笑,“這我哪兒知道啊!”其他幾位小姐因剛剛和鄒二小姐惡鬥,模樣都顯得有些狼狽,聽到黃九小姐和管事的對話,紛紛出聲讚同黃九小姐。


    管事笑了笑,“我們莊主說了,做這種事情的人真是歹毒心腸,他沒想到有人如此惡毒,想要謀害他的子嗣。


    他停頓下,觀察著黃九小姐的表情,又道,“莊主說,他都還沒處理疑似做出這種事的人,外頭竟然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設計這局的人,真是心思歹毒,我們連孤本上頭的粉末是什麽都還不知道,就已經有人未審先判。散布此謠言的人,肯定就是設計害人的那個人。咦,黃九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如此難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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