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菁得知她從小到大的家被燒了,足足有兩天沒說話,不過到底沒哭了,劉二直呼阿彌陀佛,總算啊!不再魔音傳腦!


    這天晨起,春江讓小二打水來,正想幫唐之菁洗漱時,唐之菁忽然問,“假扮你們的那些人安全脫身了嗎?”


    “嗯,他們在起火前就離開了。”事實上,假劉二他們全程監控著孔家人的行動,當假劉二跟著村長他們上山時,支持的鴿衛陸續進駐,鷹衛們也在側護衛,興源村的變數太多,叫人看著就不放心。


    假劉二隨村長他們回村,全程護衛他的鷹衛也跟著回來,他們麻利的把箱子裏的東西給調包了。


    因為他們早有準備,帶了十幾個箱子,還沒進村就把石塊、石頭擺進去,然後上鎖,把唐家小院裏原有的箱子替換出來,他們還把唐之菁家的祖宗牌位,家具、衣物等所有東西,趁著村長他們在外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裏,悄悄運走了。


    孔老太爺夫妻年紀大了,看唐之菁家的屋子全都上鎖,也沒去細看,搬著裝著黑油的桶子,在地上潑灑著,別以為這是輕省的活計,對他們夫妻來說,還是很吃力的。


    所以他們根本沒發現,他們燒得其實就是名符其實的空屋,裏頭什麽都沒有。


    如果他們沒用黑油,也許還會留些家具讓火燒,可用上黑油,燒完之後可就成白地一片了,就算有人死在裏頭,也會被高溫的黑油燒得屍骨無存。


    尤其又有唐老太爺的打火石助威,黑油的威力更是被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假劉二他們目睹被大火肆虐了三天的唐家小院,那真叫一個幹淨利落啊!連院子裏那幾棵樹也全都沒了,連碴都不剩。


    唐之菁不曉得的是,假劉二他們押著從她家弄出來的箱子、家什等對象,來跟他們會合了。


    在她不言不語也不哭的這兩天,他們總算是趕過來了,一到客棧倒頭就睡,直到今早才起。


    黎淺淺要求鴿衛們也要修習武術,不要求他們精到成一流高手,但至少要有自保能力,遇到危險時,能逃出生天保住小命。


    武功招式得練,不貪多,但要求他們要練到運用自如。


    所以天還沒亮,他們就全都醒了,自動自發開始練武,假劉二叫張良,約莫二十五歲,是劉二的姨表弟,兩人有點相像,這也是為何找他假扮劉二,混進興源村的主因。


    劉二的姨母曾要求劉二幫忙,把張良調到黎淺淺身邊去當差。


    劉二對此不置可否,隻推說難得和張良碰麵,等見麵了當麵問他的意思。


    張良卻是一口就拒絕了,他不想離大老板太近,那壓迫感太大了!而且看看他家劉表哥,這才跟在教主身邊幾年啊!就操勞成這德性了!太辛苦啦!他自問沒他表哥那麽能耐,還是別折騰自己了。


    假扮春江和春壽的兩個女鴿衛也過來了,她們端著早飯過來,春江開門將她們迎進來,唐之菁有點訝異,看著二女良久,才道,“她們兩個和你們兩長得有些像。”


    “嗯,是有些像。”春江點頭給予肯定的答複。


    “她們兩假扮成我們去興源村,能不像嗎?”春壽說完啃了口包子。


    唐之菁不懂了,“你們在村子裏的時候,不是沒下過車嗎?”


    “怎麽可能完全沒下車?總是有需要下車的時候。”春壽吃完了包子喝了口小雜糧粥,嗯,味道還不錯,配上時鮮蔬菜,這蔬菜她沒見過,應該是山裏采的野菜。


    春壽邊吃邊認著盤子裏的菜色,“這個肉很鮮很嫩,是雞肉嗎?”口感很像雞肉,可仔細品又覺得不是。


    唐之菁看了一眼,抬頭看春壽,“春壽姐你敢吃蛇肉嗎?”


    敢吃蛇肉嗎?


    這話在春江她們腦子裏回蕩著,不用說了,這肉就是蛇肉吧?四女眼神有點複雜的看著那盤炒肉。


    “你們不敢吃嗎?”唐之菁心說,完了,她們該不會當場吐出來吧?


    誰知春江重新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細細嚼了嚼道,“不太像,真是蛇肉?”


    “這廚子絕了,把蛇肉弄得不像蛇肉。”


    春壽也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我還是喜歡葉媽媽熬的蛇羮,那才真鮮。”


    “這個炒得有點老了。”同一道菜,四個人就吃出不同的感覺來,唐之菁笑了,因為長得漂亮,家裏管得嚴,她在村子裏基本上是沒有朋友的。


    村長夫妻對他們姐弟是很照顧,可他們畢竟是一村之長,事多著呢!至於村民們,是有些人不錯,可是礙於孔家的淫威,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他們好。


    至於同齡的女孩們,長得漂亮的那幾個厭惡她,因為孔家長孫喜歡她,不喜歡她們。


    孔家的女孩們討厭她,認為她們孔家是村裏最富有最有權勢的,可是她們穿的戴的卻比不上她。


    這兩大圈圈的領頭羊都排擠她,她又少在村裏走動,所以她就想跟人交朋友,都沒人搭理她,長輩們過世前時如此。


    他們過世後,她忙著維持生計,又要照顧弟弟,時不時還要被孔文興騷擾,孔太太她們上門做客,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幾乎是倒頭就睡,當生計問題大於一切的時候,是沒有精力去顧及旁的東西的。


    現在的她,經曆了喪弟之痛的哀傷,失而複得的狂喜,然後是失去了從小到大的家,大悲大喜來得太快太猛,致使現在的她感覺有點奇怪,像是置身事外觀察著所有人的悲歡喜怒。


    她自己卻處於無感的狀況中,好像有個東西把她包起來了,和外頭隔絕開來。


    唐之菁也不會形容,彷佛自己就在夢裏頭,春江她們都是她夢裏的人,她們全是她想象出來幫助她,把弟弟救回來,把她救出那個村子,看著春江她們的笑容,唐之菁一時有種不知己身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裏。


    唐之菁的這種心理狀況,並沒有人發覺,大家休整了一番後,就啟程回京了。


    至於興源村裏的紛爭,孔家二老因縱火燒屋,雖然屋主目前行蹤不明,可不能因為人屋主行蹤不明,就縱容人把他家給燒了不追究吧?


    因此二老被送去衙門了,孔太太好不容易去掉頭頂上的三座大山,但直到她真正當家做主了,她才發現,當家做主好難啊!


    因為孔老大兄弟他們是一起過世的,所以喪事就集中在一起辦理,也虧得已經火化了,要不然天氣越來越熱,氣味肯定難聞。


    不過因為是放在一起火化的,屍骨全都混在一塊了,畢竟村長他們又不是專門收殮的人,什麽規矩忌諱那是全都不懂,所以問題來了,因為全都混在一起了,勢必要安葬在一塊了,墓地設在那兒,要請什麽人來辦事,大家要怎麽分擔這筆費用。


    還有當家人和較大的孩子都死了,剩下的孤兒寡母要怎麽過日子?以前有男人在,家裏大小事全由他們拿主意,女人們縱使有所不滿,可也沒人理睬她們。


    現在,男人死了,大的兒子們也死了,女人們隻能自己硬著頭皮頂上去,這個時候才發現當家真是難。


    男人和孩子的喪事是目前首重要事,旁支的男丁們是出麵幫忙了,可他們幫著跑腿可以,真要拿主意時,人家不傻,才不幫著做主!省得將來有什麽問題,就找他們負責了。


    因為如此,孔家二老被縣太爺關到牢裏去之後,苦等不到家裏人來探望,他們似乎被所有人遺忘了。


    大家遺忘他們,可孔老太太沒忘記兒子和孫子死得那麽慘,她天天在牢裏咒罵著唐之菁,似乎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實際上他們之間確實有仇,還是孔老大他們做下的,唐之菁算是替南楚唐門上下一百多人報仇了。


    興源村所在地隸屬興華縣,興華縣令尹福壽是個耿直的,知道孔老太太他們放火燒屋,可能還涉及三條人命,領著人親自走了趟興源村,看到了被燒成白地的唐家小院,心裏已有了決斷。


    他在興源村走了遍,又親自去查看旁支少年隊被吊的現場,以及孔老大他們死亡、火化之地,回去之後就判孔老太爺夫妻監禁終身,因他們年紀大了,也不流放了,算是給老人家的一點優待,畢竟他們的兒孫一夜之間全沒了,瘋狂作死想為他們報仇也說得過去。


    但波及到無辜的人,那就是他們的不對了!


    尤其是在判刑前的一個深夜,有人在他書案上留了一份卷宗,那是許多年前嶺東之狼犯下的一樁滅門血案。


    看到嶺東之狼的身份時,尹縣令簡直不敢置信,嶺東之狼兄弟幾個竟就躲在興源村那樣的一個小山村裏,若非這份卷宗,打死尹縣令都不敢相信啊!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卷宗最後是唐老太爺的親筆,他因被西越唐門中人所迫害,明明是奉命出西越來南楚調查此事,沒想到最後卻成了他不得歸家的主因,尤其在得知南楚唐門之所以滅門,全是自己做來的時,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崩坍了。


    所以就算他後來發現孔老大兄弟就是嶺東之狼,他也不想逮捕他們回去歸案,他隻想平平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


    因為千挑萬選的藏身之地,竟出現嶺東之狼這樣的變量,唐老太爺也不想再折騰了,就在興源村住下了,明知孔老大他們就是滅了南楚唐門的歹徒,他也不想戳破他們了。


    尹縣令看完卷宗之後,忍不住歎氣,唐老太爺有心不追究了,但孔家人不曉得啊!孔家人隻看到了唐老太爺一家全是硬骨頭,硬氣得很,油鹽不進,就想著要挫挫他們的銳氣。


    唐老太爺過世後,唐老爺夫妻意外身亡,根本來不及交代後事,以致於唐之菁姐弟兩隻能胡亂摸索著往前走。


    他走訪過興源村,知道唐家姐弟不容易,可是孔家人做了什麽?為了滿足他們家孩子的要求,不惜殺害唐之毓,這家子真是……想到唐之菁的表哥表姐三人上山找人,卻始終沒有出現,也不知是生是死。


    還有顏大柱的友人一家三口,借住在唐家小院,走水時沒看到他們逃出來,事後也不見蹤影,尹縣令便全都算到孔家人頭上了。


    孔太太得知公婆就在衙門裏服刑,雖是鬆了口氣,但想到日後的花銷,她就開始覺得頭痛,二老在家裏就是當家做主的人,享受慣了的,現在住在牢裏,日子肯定不好過,他們小老百姓要探次監,就得花不少錢。


    更別提從山裏出來,到城裏去探監了!


    這一來一回得花多少時日,這筆開銷怎麽算都省不了,還有,家裏雖還有男丁,但不到十歲的娃兒,能指望他們扛起家計?去城裏探望二老?別開玩笑了。


    孔太太合計來合計去,最後決定把家裏那些田全賣了,手裏隻要有錢,哪兒不能去呢?


    再說了,家裏長輩死得那麽慘,還有縱火的名聲,日後怎麽說親家?


    十歲以上的男丁是死了,可女孩們還在呢!她們終究要出閣的,村子裏的是別想了,大家知根柢誰敢娶她們。


    那就隻有遠嫁了!可家裏沒有父叔輩做主,沒有兄長們撐腰,弟弟們還小,真遠嫁了,和弟弟們關係不近,日後有個什麽事,想叫他們出頭,怕是都難了!


    不如搬家,離興華縣遠遠的,找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頭來過?


    於是乎,在春江她們終於抵達京城時,留在興華縣關注此事的鴿衛張良就送消息過來了。


    孔太太悄無聲息的把他們這一房的地全賣了,然後有天夜裏悄悄的離開了。


    本家大房離開了,不久孔老二的妻子也在娘家人的幫襯下,把田地房子全賣了,然後帶著孩子搬回娘家所在的小鎮去了。


    緊跟著孔老三、孔老四他們的妻小也做了同樣的選擇,本家在興源村自此完全消失了。


    買下孔老祖宅的是旁支的孔濟,他們沒有立刻搬進去住,而是先去做整理,畢竟本家住了那麽多年,也隻在孔老大他們結束在外闖蕩搬回來住時,才粉刷整理過。


    不整理還好,一整理就發現,本家祖宅堂屋有道暗門,竟是通往地下,進去後才發現,裏頭堆滿了金銀珠寶。


    那應該是孔老大他們行走江湖時,積攢下來的財產,孔老大他們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麽早,更沒料到他們倚重的幾個半大孩子,也跟他們一起死了,孔太太她們壓根不知丈夫藏了這麽大一筆財富。


    “沒想到最後竟讓孔濟撿了便宜。”唐之菁笑著喂弟弟吃了口粥。


    唐之毓醒是醒了,不過手腳都有傷,還得養養,目前處於半殘狀態,隻能仰賴他姐投喂。


    “孔濟也算是個有良心的,賣了一些首飾之後,在興華城裏雇人時不時去給孔家二老送衣物和吃食,做的比孔太太他們還周到。”


    劉二又道,“他買下唐家小院,在裏頭建了祠堂,用來供奉你和你表哥表姐,以及你表哥的友人一家。”


    “他這是怕我們冤魂不散,找他麻煩吧?畢竟本家那些人都離開了,他們旁支在興源村可說是要一支獨大了。”


    “也許吧!不過他這樣的做法,確實讓村民們對他印象大好。”


    大家都是過日子的人,誰希望把日子過得動蕩不安?新的孔家當家人是個明事理的,做事別太過,大家也就得過且過了!


    “那我們姐弟……”


    “我們離開時,已經幫你們把戶籍遷出來了,就是名字改動了下,畢竟在他們心裏,你們姐弟都已經死了。”


    為免麻煩,張良直接在村長那本魚鱗冊上動手腳,將唐之菁姐弟改為幼年時就已遷出興源村,那本魚鱗冊除了尹縣令和村長會去看,旁的人根本就沒興趣。


    所以張良是在尹縣令查訪後動的手腳,就算後頭新添了人口,想翻閱前頭的記錄,也看不了,因為頁次被張良用墨沾住了,硬要撕開看,就會毀了之前的記錄,相信村長不會毀了冊子也硬要查看。


    唐之菁姐弟的戶籍問題就算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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