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遲疑了半晌後,才說,“是小蔣氏半夜說夢話說的,也許是侯夫人生前跟她說了什麽吧!自從季瑤深生女的消息傳回京城後,她就開始夢魘不斷。”


    “她那個兒子……”


    “她那個兒子越大和平親王越發相像,不少人在平親王跟前說,小公子越來越有平親王的風采。”


    平親王這幾年對王妃和世子母子的不滿是越來越深,季耀玨年紀小,生母娘家說權沒權,說勢沒什麽勢,也就隻在水瀾城中有點勢力,與王妃母子擁有的權勢相比起來,有如蜉蝣撼大樹,一點威力都沒有。


    眾人說他像自己,平親王初時並不覺得,畢竟孩子還小,能有什麽地方像他?不過都是有心攀附的人穿鑿附會之語罷了!


    等季耀玨漸漸長大,平親王因他是老來子,常把他帶在身邊,父子相處日長,他發現還真不是人強加附會而已,而是從這孩子身上,他看到了不少自己的影子,從那之後他就開始把這個兒子放在心上了。


    小蔣氏母女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季瑤深出嫁之後,把人手留在母親和弟弟身邊,盼能護著他們長久。


    隻是隨著她出嫁的時間日長,這些人手的心也開始浮動。


    原因之一,小蔣氏不會收買人心,更不會穩定人心,這些在季瑤深手中老實忠心的人,因府中有人不斷向她們遞出來橄欖枝,而開始動搖。


    其二,在有心人的不斷挑撥中,這些人開始憤憤不平,一樣都是十三小姐身邊的人,她們自問忠心不輸旁人,為什麽十三小姐把她們留下來,照顧一個什麽都不懂,也不願也懂,一把年紀的人了,脾氣還比小姑娘嬌。


    跟在小公子身邊侍候的人,待遇可比她們好上一大截,更不用說前途了,小公子日後有出息,跟著他的人勢必水漲船高,她們呢?府裏不斷進新人,蔣姨娘縱然有個嫁得好歸宿的女兒,和一個日漸出息的兒子,可她自己日漸年老,卻不思長進。


    跟著她,她們能有什麽好前途?


    十三小姐出嫁前跟她們說的很好聽,可日子一長,就覺出不對了!十三小姐嫁得遠,就算想為她們做主,這一來一往的,哪來得及啊!


    眼看著一個好姐妹被府中側妃的表弟相中,就這麽被送了過去,連問,都不曾問過蔣姨娘一聲,蔣姨娘壓根都沒發現那丫鬟不見了。


    這怎不叫她們心寒呢?


    “咱們的人動了不少心思哪!”黎淺淺聽春江這麽一說,就知鴿衛們費了不少心思挑撥離間。


    “那是,也是因為如此,小蔣氏身邊侍候的,都不如以往上心了,咱們的人才能順利的潛進去。便是如此,方能聽到小蔣氏的夢話。”


    小蔣氏一點防心都沒有,就這樣被人聽去了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她連女兒都不曾說起過,不曾想因為做惡夢說夢話,把自己的底給抖得一乾二淨。


    “我找藍先生問問看,有沒有什麽藥可以誘發人的夢魘。”


    “教主,要不,我先去問問唐姑娘?”春壽頓了下道。


    唐之菁?“她會製藥?”


    “她出身西越唐門,算是製毒的高手吧?”春江補充道。


    黎淺淺想到她孤身一人製服了孔家人的事跡,便點頭道,“去請她過來一趟也好,她一個大姑娘帶著弟弟過日子也不易,總得問問人家日後的打算。”


    春江笑著點點頭,春壽則朗笑一聲,“我去請她來。”


    唐之菁得知黎淺淺要見她時,差點腿軟得站不住,還是春壽扶住她,唐之毓躺在床上緊張得直問,“姐,你還好嗎?你要是害怕,咱們今兒就不過去啦!請春壽姐姐跟黎教主說一聲,她不會怪你的。”


    “不,不,不是。”唐之菁結結巴巴的道,“我就是沒想到,黎教主要見我。”


    實在是這些日子以來,聽多了黎淺淺的事情,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不知不覺中竟產生了畏懼,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覺得這女孩好厲害,好厲害,要是她看出自己心裏那些陰暗的想法,會不會就把她連同弟弟一起趕出去?


    畢竟自己殺了孔家那麽多人呢!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唐之菁心裏隻有憤恨沒有害怕,她就想大不了把她這條命抵給他們就是。


    可現在回想起來,她都不曉得自己怎麽那麽大的膽子啊!


    春江春壽她們知道她殺了孔家那麽多人,可是一直沒說什麽,從她們的舉止上看,也看不出來她們怕不怕自己,也許是一開始遇上她們的時候,她還處於為弟報仇的情緒裏,之後得知弟弟沒死,她情緒崩潰。


    她們看著她的這些變化,所以不怕她吧?應該吧!


    她看弟弟一眼,安撫道,“沒事,我就是緊張,你知道黎教主是個很厲害的人,所以想到可以見到她,我,緊張。”


    唐之毓點點頭,“我第一次見黎教主的時候,也是很緊張,不過後來就好了,她是個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嗯,很好看,非常好看,看著她,你就會忘記緊張了。”


    頓了下,他又補充,“她未婚夫也是個非常好看的人,看著他們兩個,你就忘記緊張是什麽了!因為看他們兩個都來不及了,根本沒空去多想。”


    春壽取笑他,“原來你那會兒不說話,就是因為看傻了啊!”


    “是啊!我真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人呢!”


    “你還沒見過我家大少將軍和三少爺呢!他們生得也好看,哦,對,還有我們家大教主,他年紀雖大,可是站出去真不輸鳳公子兄弟呢!”


    “你們家大少將軍和三少爺?你們家到底有幾位主子啊?”唐之毓好奇問。


    春壽為緩和唐之菁的情緒,扶著她坐下,為唐家姐弟好好科普了下黎家和鳳家莊的主子們。


    唐之菁聽完後,若有所思的問,“你們家教主該不會就是錦衣坊和天寶坊的東家吧?”


    “是啊!咦?你聽過教主的名號?”


    “我們住的雖然偏僻,可還沒死好吧!錦衣坊和天寶坊這些年可紅透大江南北,那個孔家的女眷們,最想要擁有錦衣坊出的衣服,和天寶坊出的首飾,不過孔老太太不許她們出興源村。”唐之菁翻了個白眼,可說完後,不禁有些感慨。


    從春壽口中得知,孔家擁有大批金銀珠寶,可惜孔氏本家的人都不知曉,接手老宅子的孔濟撿了個大便宜,這個人倒也算厚道,孔老大兄弟死了,老太爺夫妻在衙中蹲苦牢,他出錢雇人照料二老。


    也算代孔老大兄弟盡孝了!


    至於孔家兄弟的遺孀和兒女,離了興源村的,他就隨他們去了,隻有孔老六的妻子因為孩子小,娘家人又遲遲沒來,因此得了照拂,倒也是巧了。


    孔老太太扣門,一個錢兒能打二十四個結,對自己的親閨女尚且小氣得緊,對媳婦和孫女更是小氣得不行。


    孔家分支有人在城裏做生意,他家的老婆和女兒回了老宅,就忍不住要炫耀一二,孔太太幾個妯娌為此大表不平,憑什麽分支的人日子能過得比她們好?


    她們也不是一進門就在興源村裏生活的,都是從外頭跟著丈夫回老家的,如果一開始她們就在興源村裏生活,也許不會感受那麽深,偏偏是從外頭回來的,對婆婆的壓製便非常的不滿。


    奈何一個孝字壓下來,她們隻能向下發泄脾氣,這還不夠,就往村人們撒氣,可村裏人也不是軟杮子隨人捏的,於是乎唐之菁就個沒爹沒娘的孤女,便成了孔太太她們撒氣理想對象。


    因為如此,唐之菁才會對錦衣坊和天寶坊印象如此深刻,畢竟孔太太她們總把錦衣坊和天寶坊掛在嘴上,念叨個沒完啊!


    “聽說黎教主小小年紀,就擔起瑞瑤教教眾的生計問題。”


    “是啊!”春壽笑眯眯的說起她家教主的事跡來,那是如數家珍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不過不等唐之毓提醒,她就打住了,“走吧!我們邊走邊說,可不好讓教主等。”


    “嗯。”那是,黎教主日理萬機可忙著了呢!


    ……忙著睡覺嗎?


    春壽領著唐之菁走進黎淺淺屋裏時,就看到一個昳麗秀美的姑娘靠著羅漢椅上的靠枕睡得正香。


    春江看到她們進來了,苦笑著迎上來,“昨兒被鳳家的小少爺鬧得沒睡好,剛剛鳳公子把那禍頭子抱走了,教主這才閉眼休息。”


    春壽笑著搖搖頭,把唐之菁領到暖閣去。


    “鳳家的小少爺?”


    “是鳳大小姐的兒子,她過世之後,因婆家不慈,鳳老莊主就把外孫接回身邊來,這小子最黏他二舅舅,除此之外就最親近我們家教主,連他小舅舅都得往後排呢!”


    他的小舅舅就是黎教主的未婚夫吧?唐之菁沒問出口,不過她漂亮的大眼睛都說了,春壽笑著點頭,“就是。”


    “這幾天鳳公子他們忙得腳不沾地,本來孩子該放在他們那裏的,可是鳳二公子被藍先生盯上,拉去調養身體了,每天一睜眼就泡藥浴,怕孩子找他,不知道危險,要是沾染了藥汁可就不好,所以就把他送過來。”


    他們這裏不管是黎府還是將軍府,多的是人,照料個孩子不過是舉手之勞,可誰成想小家夥這回一到晚上就找他舅,二舅不在,找小舅,小舅媽都不要了。


    這才把黎淺淺給累得夠嗆。


    結果天沒亮,黎令熙就通知鳳公子過來接小外甥,省得把他妹給累壞了,別到時候出嫁時,新娘子不漂亮,怪誰去?


    鳳公子接到通知,立刻就趕過來了,看到累出黑眼圈的黎淺淺心疼得不得了,便把小外甥接走,扔給他二哥去了。


    不等唐之菁喝完一杯茶,春江就來喊她了。


    一進門,唐之菁就被眼前的姑娘給迷住了眼。


    連黎淺淺招呼她坐都沒聽到,還是春壽扯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黎教主見諒,小女失禮了。”


    “唐姑娘客氣了!”


    “還沒謝過黎教主兄妹對我們姐弟的搭救大恩。”唐之菁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個大禮,黎淺淺並沒有避讓,大大方方的受了她的禮。


    畢竟她們姐弟確實是受了她們兄妹的協助,現在方能平安團圓的嘛!


    “我聽說,唐姑娘姐弟出自西越唐門?”


    “是,家祖曾是西越唐門家主的左右手,不過在家祖生前,已遭家主厭棄,令我們家在南楚自生自滅。”


    她對西越唐門並無歸屬感,有的,隻有憤恨,是家主派她祖父前來南楚,清查南楚唐門滅門一案,可事情尚未完全水落石出,家主就已厭棄他們家,祖父在查明真相後,尚不死心的給家主送信,請他小心他弟弟,可惜隨之而來的,就是那場無情大火。


    也讓她祖父從此對家主失望,老人家經此打擊,原本健壯的身子便漸漸衰敗下去,最後懷抱著對家主的念想與痛心死去。


    所以她對西越唐門沒有好感,要是可以,她真想說自己就是唐門,不屬於西越也不屬於南楚,畢竟南楚唐門曾經存在過,她不是那一支的人,不想被冠以南楚唐門之名。


    黎淺淺問起她在山上所用的武器,唐之菁有些狼狽的道,“那不是武器,是藥,隻要散在空氣中,獵物就會昏迷一個時辰。”


    這麽厲害?“一個時辰?”


    “是,不過這藥材難尋,西越皇帝曾命西越唐門家主大量製造以供軍隊使用,不過家主說藥材難尋,無法從命,西越皇帝氣極,一度要砍了家主的腦袋,可家主依然不從,最後是抓了家主的弟弟威脅他。


    唐家主為保弟弟的命,不得已把藥方獻上,西越皇帝找人驗看之後,確認家主所言屬實,這才放他一馬。


    不過唐家主因此落下隱疾,且唐門有祖訓,藥方不得流出落入外人之手,家主的作為實已觸犯祖訓,隻不過他那也是為保命,不得而為之,換做別人,怕是皇帝一說就雙手奉上了,哪能像唐家主那樣,被架在鋼刀之下還不肯從。


    就因為唐家主這等倔性子,才能把唐之菁的祖父那輩的人收服,可惜心腹終究及不上親弟弟,唐之菁的祖父被唐家主厭棄,就不知他那些同伴們是否也同他一個下場?


    黎淺淺想了想,道,“我這裏有位藍先生,大家都稱他神醫,我讓你同他先見上一見,看他願不願意指點你,興許日後,你們姐弟就能建立起屬於你們的唐門。”


    “真的嗎?”


    “嗯。”


    唐之菁激動落淚,哽咽了許久,才喃聲道,“若是可以,我想成為瑞瑤教唐門的人。”


    她覺得隻有依附在瑞瑤教之下,她和弟弟才有安穩的日子可過,“我弟弟喜歡鑽研機關術,可惜我祖父和我爹去得早,隻教了他入門,不過祖父說他很有天份,日後定有出息。”


    “不急,咱們慢慢來,先讓他養好身子再說。”機關術啊!她可認識璿璣閣的人呢!若那小子真有天份,那就把人送去璿璣閣拜師,若拜不了師,請他們指點一二也成啊!


    如此一來,他們瑞瑤教想在鋪子裏建個什麽密室啊!地道之類的,就有現成的人手啦!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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