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祖母、女兒回到黃家,翠依還有些不敢置信,在公主府那麽多天,沒人搭理她,也沒人給她吃的,隻是每天給她一壼水,不讓她渴死。


    她一直緊繃著不敢睡沉,就怕醒不來,其實水,她也不怎麽敢喝,就怕水裏下毒,每次都是實在熬不下去了,才抿了一口。


    才短短幾日,她整個人就瘦脫了形,憔悴不已,黃炎武看著心疼極了,躲著悄悄抹淚,都叫黃毓青看見了,幫她娘洗漱的時候就全說給她娘聽,見她娘愧疚的紅了眼,這才稍稍安心。


    還知道心疼她爹,夠了!


    葉氏把黃毓青打發去廚房,給她娘做些粥,又把孫女婿打發出去請大夫,等家裏隻剩下侍候的人後,又把這些人打發去做事,然後才冷冷的教訓了翠依一頓。


    把翠依鎮得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這才作罷。


    “你看你,家裏夫妻和美,女兒孝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早就告訴過你,成了親嫁作黃家婦,婚後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偏你不認份,還總想著在大長公主麵前出頭,我問你,你在大長公主麵前出頭作什麽?”


    翠依低垂著頭不敢回答,葉氏冷哼一聲,“要是早些年,駙馬尚在,你在她麵前這麽做,興許不會惹大長公主不快,可惜,駙馬已逝,在她心裏,她的幸福沒了,可你的還在,你在她麵前表示夫妻和美,那是在她心上戳刀。”


    翠依聽到這裏不敢置信的抬頭看祖母,怎麽會?


    葉氏冷笑,“你以為你是她的左右手,可你瞧,不過才一件事情沒辦妥,還不是你這兒出的差錯,是你請托去辦事的人不給力,被黎大小姐給籠絡過去,但大長公主那兒就全怪到你頭上了,你被關在公主府裏,沒人給你求情,你可想過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大長公主身邊的人全是人精,大長公主沒說給你吃的喝的,那些人就理所當然的不給你吃喝,給你水,那還是你祖母請人幫忙的,他們也是怕不給你喝水,萬一把你熱出毛病來,大長公主問起來,他們無法交代,這才給你送的水。”


    葉氏輕歎一聲,看孫女一臉的不敢置信,“是不是覺得以你在公主府的地位,她們怎麽敢如此待你?”


    翠依點點頭,葉氏抬手撫過孫女的枯幹毛燥的頭發,“以前,她們待你好,是因為你在大長公主麵前得臉,現在,不過就是你在大長公主麵前不中用了唄!所以祖母索性幫你辭了公主府的差事。”


    “祖母?”


    “你這件事沒辦好,大長公主氣還消呢!祖母這張老臉隻能賣一回,再多就沒用了,能趁機把你撈出來,已是極限,原諒祖母不能顧及你的大好前途了!”葉氏看她還記掛著大長公主府的差事,忍不住語出嘲諷。


    翠依趕忙認錯,“祖母您誤會了,孫女不是……”舍不得那差事,可她確實是舍不得啊!雖然說她一個官夫人還在大長公主府當管事,但誰讓丈夫的官位不高,她出門隻要端出大長公主的名頭,所有的人都要捧著自己啊!


    她習慣了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她真不想……


    “反正我是已經把你撈出來了,你要是再往裏頭鑽,回頭要是再出事,你也別再叫毓青來找我了,我無能為力了。”


    “祖母,祖母,您別生氣,我,我從今往後都不去公主府了還不行嗎?”


    “行不行的不是我說了算,是你自己做主,反正我言盡於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翠依看祖母要走,連忙挽著她的手不讓走,見她還是要走,忙開口說起她這次的差事來,以期能把祖母留下來。


    “祖母,祖母,孫女不懂啊!為什麽那些人這麽輕易就被黎淺淺那賤人給籠絡過去。”翠依實在想不通。


    葉氏板起臉,怒斥道,“你說什麽?人家黎大小姐那裏得罪你了,張口閉口的就叫人賤人,我和你娘就是這麽教你的?”


    “沒有沒有,隻是……聽蕑月小姐罵習慣了,忍不住就……”見翠依還稱王藺月為小姐,葉氏實在忍不住伸手就往她的額頭一戳。


    “王藺月的父親無官無職,又是個白身,你一個五品官夫人叫她王藺月藺月小姐?你真當自己是公主府的家奴不成?你知不知道,你的夫婿升不上去,很可能就是被你這作派給連累的?”


    啊?翠依不懂張大眼睛不解看著葉氏。


    葉氏歎氣,“怪我,怪我,是我沒把你教好,我雖是宮女出身,可我的父親好歹也是九品芝麻小官,你爹在娶你娘前,也是一介武官,雖然後來因傷退下來去做生意,可你也算是官家女出身。”


    偏偏她為了孫女一個好前途,讓她進公主府去做丫鬟,沒想到公主府的嬤嬤太厲害,竟讓她從此以公主府家奴自居,成親後還是往公主府跑。


    連累孫女婿蹉跎多年升不了官,與他同期的同僚有的已升至三品,還有的外放成了封疆大吏,也是因為如此,翠依才會著急萬分,接下這次的差事,也是為丈夫前程著想,除為大長公主辦事,還為丈夫籠絡了同僚們,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最好的是,這籠絡人的錢還不是自己出的,而且她還從中撈了好處。


    隻是沒想到,那些人竟被黎淺淺輕鬆撬了過去。


    所以她嘴上雖應著祖母,心裏還是在罵黎淺淺是賤人,壞了她的好事。


    完全不曾反省,自己的行為有多荒唐可笑及可惡。


    今天要換作被送陪嫁丫鬟的人是她,或是她女兒,隻怕她立時就要拿刀衝出去砍人了!


    葉氏見她猶不知反省,暗暗搖頭,卻也不再多說,與其在她這裏浪費唇舌,還不如找能管束她的人說話去。


    翠依在公主府確實嚇壞了,回到熟悉的環境後,安心了,洗去一身疲憊,吃飽喝足後倒頭就睡,這一睡就是兩天,其間連大夫來給她把脈,她都沒醒。


    黃炎武父女可是被她嚇著了,聽大夫說她沒事兒,就是嚇著了,如今安心了,睡夠了就起了,不過為了安他們父女兩的心,還是開了安神藥。


    而這幾天,王藺月的日子並不好過,她發現曾祖母對自己的態度大不如前,可她完全不知問題出在哪兒,更不知要從何彌補起,要是在以前,她還能派人回家去討救兵,可現在……齊姨娘過世之後,遇到事,她再沒人能幫她出謀策劃了。


    她姨娘看著似個精明人,可和齊姨娘相比那就如天壤之別,找她出主意,不過是給自己找麻煩,因為除了要想辦法解決自己麵臨的問題,還得不斷的安撫她,所以還是算了,自己想辦法吧?


    可是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能有多少見識?以前能得曾祖母青眼,靠的是齊姨娘在背後謀劃,手把手的教著她,她在的時候,王藺月不覺得她有多厲害,隻覺得她好煩,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她的計劃之中,被她算得死死的,讓她窒息想逃。


    現在沒了那個在前頭帶領她一步步前進的人,她全都得自己摸索著來,王藺月已然沒有齊姨娘剛過世時,那種獲得自由的輕鬆感,有的隻是疲憊與厭倦,還有對未來的茫然感與無所適從。


    “小姐,您看要不要去跟大長公主認個錯?”丫鬟建議道。


    “認錯?認什麽錯?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要真去跟曾祖母認錯,她要是問起來,我怎麽說?”


    大長公主看似很疼她,可是對她的要求也很嚴格,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千萬別裝懂,她老人家最討厭人不懂裝懂,她說這樣的人最討人厭,因為浪費了她的時間。


    她不想惹曾祖母厭棄,所以沒搞懂之前,她才不會傻傻的往上湊。


    “可是,藺琪小姐這兩日天天陪著大長公主,昨兒大長公主說要在公主府裏,給藺琪小姐辦個賞荷宴。”


    賞荷宴?這不是之前曾祖母答應要給她辦的嗎?怎麽才幾天不見,就變成是要為王藺琪舉宴了?


    “可訂好赴宴的人選了?”她想了下,問道。


    丫鬟們搖頭,“奴婢們不知道,也不好問。”要是在大長公主生自家小姐氣之前,她們在公主府裏,自是無往不利,問誰話,誰不上趕著啊!現在,就是掏錢給人,都沒人理會。


    “你們想想辦法,去問清楚赴宴的人有誰,看有沒有黎淺淺,如果沒有,就慫恿她們把人加上去。”


    “小姐,這位主不好請哪!之前就請過她了,可她隻送了錦衣坊的帕子來。”


    “她送王藺琪的,也是錦衣坊的帕子嗎?”


    呃,她們好像沒留心過耶!這時一個丫鬟忽道,“藺琪小姐收到的是天寶坊的一對耳環,金累絲的荷花,大概就值個一百兩吧!”


    丫鬟之所以曉得,是因為前天她沐休,和家裏的嫂子去逛了街,看到了天寶坊裏賣的金累絲荷花耳環,雖然隻值一百兩,可也不是她一個丫鬟買得起的。


    不過她覺得藺琪小姐得的那副耳環,遠比天寶坊鋪子裏賣的那副要精致許多。


    但這種話不好說出來,省得小姐知道了,又要發火,唉!老實說,她還真想念齊姨娘還在的時候,那時,小姐雖總是被齊姨娘從頭管到腳,可是有什麽事都有人扛著啊!多好,大長公主那會兒也對小姐最好,心裏眼裏就隻小姐一個寶貝,哪像現在。


    眼看著藺琪小姐在大長公主心裏的位置,就要越過小姐了,不,不對,是已經越過去了,可小姐還不知道著急,成天還想著男人!


    天曉得鳳公子到底知不知道有她這麽一個人,可她卻把鳳公子當成自己的男人,不許人說他不好。


    要丫鬟們說,自家小姐那是魔怔了!偏偏齊姨娘還挑唆著她越陷越深。


    本以為齊姨娘死了,小姐那個夢也該醒了吧?可是沒想到她竟和大長公主擬了計劃,要派人潛進黎教主身邊,伺機想要把人給弄死,好給小姐讓路。


    她們原本以為有大長公主撐腰,理應順利成事,結果卻出人意料之外。


    更讓她們想不到的是,理應不知情,被大長公主和王藺月算計的黎淺淺,早早就已經開始反擊了。


    因為答應了曾女官,不會讓她做危害到大長公主的事情,所以黎淺淺花了不少功夫安排這件事。


    正在愁要派誰去公主府動手時,黎令熙帶著休養多時,覺得全身快廢了的楊寶兒來。


    “小妹要是有什麽事不好辦的,就交給她去辦吧!她是我帶出來的人,能力不俗。”黎令熙如是道,黎淺淺看看正朝自己笑得很甜的楊寶兒,她眼尖,看得出楊寶兒笑容下的忐忑不安。


    她跟著三哥離開了清平門那個鬼地方,這麽長的時間裏,什麽都不讓做,她心裏肯定有些慌,不知未來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麽,她需要做些自己熟悉的事情,好用來肯定自己,告訴自己,她還是有用的,不是個廢物。


    “行啊!我正愁不曉得派誰去呢!”鴿衛們的武力值普遍不高,她對他們的要求是能自保,打不過,咱們得跑得過,保住小命最重要。


    楊寶兒是她三哥從清平門帶出來的,武力值肯定不低,否則要如何完成任務呢?


    黎淺淺與楊寶兒交代了任務細節之後,就把她交給春江,讓春江安排她住處。


    回過頭,她朝正慢條斯理寬著茶的三哥問,“她身體己經全好了?你放心讓她出任務?”


    “總要讓她出去闖一闖,否則光聽我跟她說,她有多厲害,她都不相信。”黎令熙覺得自己很可憐,說老實話都沒人要信他。


    “活該。”黎淺淺一點都不同情他,“你平常肯定說多了哄人的話,才會讓她不信你。”


    “天地良心啊!對了,大長公主這老女人算是殺害鳳公子父母的幕後黑手,你真不打算告訴他?”


    “我說了。”黎淺淺沒好氣的瞪他,“不過他說了,讓我先動手,他再來收尾就是。”


    就因為他娘拒絕了大長公主派來的媒人,不答應他和王藺月的親事,這老女人就慫恿東齊那個公主對鳳家莊動手,就夠那老女人死一百次了,不過瑞郡王妃都還活著,這老女人自不能現在就讓她死。


    還有那個王藺月,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促使大長公主對鳳家莊出手的主因,還想嫁他為妻?想謀害黎淺淺?嗬嗬,當她是誰?當朝公主都沒她那麽橫。


    “他跟鳳老莊主說了沒?”


    “不知道。”黎淺淺歎氣,“我是前天跟他說這件事情的,已有兩天沒他消息了。”


    黎令熙伸手摸摸妹妹的頭,安撫她道,“放心吧!沒事的,隻是這齊家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真是討人厭。”


    “嗯,確實很討厭。”


    黎令熙拍拍妹妹的肩頭,“你命人把齊氏的底給查明白了,回頭,哥哥我帶人掀了他們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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