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黎漱他們找上門,威遠侯又來了。


    別人不知道,可他自個兒最清楚,若不是當初黎漱他們幫了他一把,他早就死了!所以一早就上門來表達謝意。


    聽聞黎漱他們要去京城,他不免想到了齊氏的事情。


    “您二位趕著這時候北上,是為了齊氏的事?”


    黎漱聞言微愣,得,這位倒是完全忘了,自己趕著這時節北上的初衷了,不過心裏雖懊惱著自個兒忘了這事,麵上卻半點都不顯,還一派正經的點頭道,“正是為了這事。”


    鳳老莊主端著茶盞掩去笑意,“這齊氏十分囂張,也不知這一位哪來的臉麵,三番兩次的想要做主別人的婚事。”


    齊氏與黎漱家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連朋友都不是,可這位齊氏家主早年徑自給他許了個未婚妻,還找大長老硬要把人塞給他,若不是他機靈,沒有中招,隻怕是得幫大長老養孫子了!


    大長老仗著自己的身份和資曆,要做主黎漱的婚事,其實也算說得過去,誰讓老頭是老教主那會兒帶出來的呢?他要說幫老教主,想看大教主完成人生大事,沒人能挑他毛病。


    這也是黎漱當初隻能跟他玩躲貓貓,卻不能強悍的拔掉他的原因。


    畢竟那時老教主才過世不久,黎漱還沒把整個瑞瑤教掌握住,所以他不好和大長老硬扛,而且那時十二護法的態度不明,他們要是好的,自然會站在他那邊幫他對抗大長老。


    可事實證明,十二護法居心不良,也幸好他那時不曾因被大長老逼迫,就找護法們幫忙,否則他要收拾這些人,恐怕還得大費周章。


    不過就算如此,十二護法也在大長老和他的鬥法中從中牟得不少利益。


    威遠侯笑,“齊氏在趙國京城,仗著親戚都是高官顯貴,確實是很囂張。”他頓了下又道,“不過最近已經大不如前了!”


    黎漱點點頭,悄悄看了黎令熙一眼,黎令熙完全沒反應,似乎之前帶人去惡整齊氏的人不是他。


    鳳老莊主對黎令熙的反應頗為滿意,對威遠侯道,“聽說齊氏家主是位老夫人?”


    “是,齊氏與別家不同,當家做主的是前任家主的小女兒,她雖曾嫁過人,不過她那丈夫就像是倒插門的,家中大小事全由齊氏家主拿主意,他則是無事一身輕。”


    威遠侯對這種形同吃軟飯的男人著實瞧不上。


    黎漱對此倒沒什麽反應,閑聊幾句後就把話題扯到皇宮去了。


    聽到黎漱問起皇宮的建築等等,威遠侯隻當他是對前朝皇宮感興趣,畢竟這瑞瑤教的創教教主,就是前朝賢太子的嫡子來著,換言之,倘若這前朝若未滅亡,黎漱可就是妥妥的皇親貴冑,搞不好還有機會登上九五至尊的大位呢!


    黎漱等人完全不知威遠侯想到那兒去了,隻是跟他聊皇宮建築。


    威遠侯本就不得皇帝重用,自然也不會想太多,隻以為黎漱是對建築感興趣,畢竟他的祖先可曾經是這趙國皇宮的主人,後人想去靦懷下祖先,也是正常的。


    因此對黎漱提出想就近瞧瞧皇宮的要求,並不以為意的就應下來了。


    黎漱沒打算為難他,要是威遠侯敏銳些,興許就看出不妥來,不過他因為不受趙皇重用,雖是侯爵,卻甚少上朝,朝中王公大臣們與他往來的,多是老交情,不涉及朝堂事,多半聊的是吃喝玩樂等閑事。


    也因此威遠侯對政治,實在是滿滿的鈍感,一點都不覺得黎漱一個外國人,對趙國皇宮感興趣有什麽不對。


    痛快的答應了要為黎漱等人作向導,帶他們暢遊趙國京城後,威遠侯美茲茲的回去了。


    “回頭他一冷靜下來,會不會就看出有什麽不妥來?”鳳老莊主不怎麽相信,威遠侯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


    黎漱不以為意,“他是不是那麽單純,於我們的計劃並不妨礙,相反的,他要是太單純了,那才不好。”


    有許多事,他們不方便說,如果威遠侯太過單純,就看不出他們的用意,看不出來,就不會主動提出協助,他們還得花精神去點撥他,哪該有多累啊!


    還是聰明點的好。


    威遠侯回去後,情緒一直很高昂,說話時總免不了手舞足蹈,看得威遠侯夫人感到有些心酸,都說夫妻是最親密的,可是她知道,丈夫和她其實並不親密,他們相敬如賓,但若無必要,丈夫其實甚少出現在自己麵前。


    像這次回娘家奔喪,他陪她帶著兒女來南楚,為父親送行,送葬完他就自己一個人回趙國去,丟下她們母子幾個,孩子們住不慣,早就想走,可是丈夫不來接,她哪敢帶著孩子回去。


    家裏是經常就給他們送東西來,可是每每送了東西就走人,她根本見不到人,自然也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丈夫來接她們回去,正想著回程時和丈夫好好談談修複關係,卻半道殺出個程咬金,雖然這位黎大教主是丈夫的救命恩人,可是丈夫見過他之後,就把人記掛於心,這讓威遠侯夫人心裏頗為不安。


    她現在對娘家人印象極差,心裏有事,也不想找娘或嫂子談,隻能悶在心裏。


    威遠侯根本不曉得,自己自認為妻子設想周到,讓她和娘家人多聚聚的作法,在威遠侯夫人眼裏卻成了他的惡行。


    至於府裏送東西的管事們,之所以沒見到她就走了,全是張大太太妯娌作主的,隻有她們母子一直住在娘家,威遠侯府才會經常送東西來,她們也才有機會從中牟取利益,所以當然不能讓威遠侯夫人見到侯府的下人。


    因為如此,威遠侯夫妻又不曾溝通過,夫妻兩之間誤會日益嚴重。


    不過威遠侯夫妻的事,黎漱他們自是不曉得,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那是人家夫妻間的事,他們這些外人能管嗎?嗬嗬,別開玩笑了。


    鳳老莊主倒是覺得這對夫妻有點意思,命人關注著,順帶著,把張家那夥人也留意著。


    這場雪連下了十天,幸好是斷斷續續,而且間中還出過太陽,把雪曬融了不少,因此並未給麗水城帶來太大的災害,倒是聽說山區幾座山村遭了殃,雪埋了幾間房子,有些村民因此被困,不過村長很快就帶人把受困的村民挖出來了。


    雖然因此受了程度不一的傷,但好歹是保住一條小命。


    麗水城城主這兩天就號召了不少大夫,跟他一起上山為人療傷去。


    因為如此,麗水城裏這兩天想找個大夫真是難如登天,因為都出門幫忙去了。


    張老夫人想請個好大夫來給女兒看診,可是派出去的人一去半天,個個空手而回,張老夫人心裏那個又急又氣,可能如何?


    請不到大夫就是請不到,她朝這些下人撒氣,他們還是請不到,撒氣有何用?


    黎令熙老實的練基本功的行為,得到了黎漱和鳳老莊主的稱讚,冬日降雪,他們就在屋裏練武。


    “你的內力底子差,還得加緊時日多練練。”


    “是。”黎令熙不用人提醒,也曉得自己底子差。


    這天,鴿衛捏著封信過來,“淺淺來信了?”


    “是。教主捎信來了。”


    黎令熙接過打開一看,立時氣笑了,原來那位齊氏家主又鬧夭蛾子了!隻不過這次她是讓人在南楚鬧事,大概是想轉移下視線吧!


    其實黎令熙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黎淺淺這裏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了,在南楚惹事的,並不是齊氏家主,而是齊天嬌,原被齊氏家主指給黎茗熙的那個齊氏女。


    齊氏家主不知,齊天嬌的父親與南楚蘇國公是知交莫逆,兩家的孩子自小一起長大,蘇國公世子蘇天明對齊天嬌是非卿不娶,得知齊氏家主把齊天嬌許給黎茗熙後,他就心生不滿。


    尤其在看到齊天嬌想盡辦法去結識黎茗熙之後,除了心生妒嫉外,還對齊天嬌產生了怨懟之心,最後在齊天嬌動手之際,把人擄走,令齊氏家主的計劃功虧一簣。


    齊氏家主震怒,下令當時的南楚主事者齊語菲處置齊天嬌這一支。


    齊天嬌被蘇天明擄走,等到她懷了孩子,蘇天明才帶著她回來。


    隻是物是人非,她就想利用蘇國公府的權勢,把齊氏在南楚的產業拿到手,她不是嫁進門的,自然是沒有嫁妝,因此就算齊氏這些產業價值大不如前,但總比沒有的好。


    都說娶為妻奔為妾,她不是跟蘇天明私奔的,她是被蘇天明擄去的,但和私奔有什麽兩樣?


    如果齊天嬌家沒有被齊語菲清算,她爹娘還在南楚京城,就算她被蘇天明擄走,有她爹在,定能為她出頭,扭轉情勢,可是她爹娘不在,蘇國公就算想看在老友的份上,認了這個兒媳婦,蘇國公夫人卻不會點頭。


    蘇天明既對齊天嬌有意,為何早早不請長輩去提親,原因就在蘇國公夫人身上,蘇國公夫人想要兒子娶她的侄女,親上加親之外,她也能多一個伴兒,再說,她侄女兒從小就喜歡她兒子,她娘家兄嫂也早早跟她說了這事。


    隻不過蘇國公不喜歡她侄女兒,更不喜歡她娘家兄嫂,蘇國公夫人看娘家人,那是樣樣都好,可在蘇國公來說,大舅子一家就是渣滓,妻子覺得侄女兒乖巧懂事聽話又伶俐,但蘇國公卻覺得此女心機深沉,善挑撥,愛慕虛榮。


    懷國公府那個王藺月與她相比,好歹那張臉還能看,妻子這侄女呢?連臉都不如人,更別提她品行上一大堆缺點了。


    所以夫妻兩,我卡你的兒媳人選,我也卡你看中的人選,齊天嬌的父親早就看出蘇天明對女兒有意,可蘇國公府遲遲不來提親,家主傳訊要求他把女兒嫁給黎茗熙,他壓根不敢違逆,隻得捏著鼻子,逼女兒去接近黎茗熙。


    誰知,女兒這頭才行動,蘇天明就已經殺到,把女兒強行擄走,他不知女兒行蹤,更不知是蘇天明擄走女兒,當他在找女兒的時候,齊氏家主命齊語菲處置他一家的命令已到。


    當時齊氏在南楚還是頗有權勢的,齊天嬌的父親扛不住,隻能老實從命。


    齊天嬌一開始還抱怨著父母不曾想辦法救她,誰知道,因為蘇天明擄走她的行為,間接害了她父母兄弟被處置。


    她恨死了齊氏家主,更恨齊語菲,當然,對始作俑者蘇天明更是恨之入骨。


    可是她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妾身尚且不明,她根本無力做些什麽。


    不過她腦子也靈活,知道沒錢是寸步難行,利用蘇天明世子身份,把齊家那些產業全數收入手中。


    之所以說她鬧事,是因為當初齊氏虧空時,齊月朔想用她娘的嫁妝來填補虧空,可是她娘半路失蹤,顥王府侍衛強行介入帶走齊月朔,並極粗暴的處置了齊氏的產業。


    黎淺淺自然是不會這個機會,鳳公子、黎韶熙以及京裏這些達官貴人便收了一批齊氏產業。


    齊天嬌回來,發現那些地點上乘、價值高的鋪子被人以極低的價格賤賣出去。


    她便想來個空手套白狼,派人去已經轉手賣人的鋪子鬧事,就是想逼對方低價把鋪子賣給她。


    至於買鋪子的錢,自然有蘇天明為她付賬,誰讓他把她擄走,害得她一家人離散,且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呢?


    “教主,您看,這事要怎麽處理?”劉二頗感頭疼,這位齊天嬌已經連續派人上門鬧了七天,而且這七天都不重樣的鬧騰法,簡直叫人防不勝防!


    黎淺淺翻看這些天到鋪子去鬧騰的記錄,輕笑道,“放心吧!她再鬧也鬧不長了,要知道買下齊氏鋪子的,可不止咱們一家。”


    “可是到目前為止,她就隻派人來鬧咱們一家啊!”劉二苦惱的撓著頭發,春江看著他的動作,眉宇間皆是不耐,最後她忍不住了,伸手把桌上擺著的菜肴全收到食盒裏去。


    劉二和黎淺淺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春江憤然指著劉二,“你說話就說話,撓什麽頭,也不怕你頭發上那些髒東西掉到菜裏去。”


    春壽重重點頭,懷裏抱著食盒,“要是教主因此吃壞了肚子,你就等著被鳳公子修理吧!”


    黎淺淺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兩在鬧什麽,無奈的朝劉二攤手,她們姐兒兩現在對她身邊的所有事情,全都極為小心,劉二被她們嚇了一大跳,轉向黎淺淺尋求答案。


    黎淺淺苦笑,“大概是葉媽媽日前講的事情,嚇到她們兩了,所以最近她們對我的食、衣、住、行都非常的小心。”


    “您心大,對什麽事都不經心,奴婢們自更要小心謹慎才行。”


    劉二朝她們比了個手勢,春江兩看了更惱,可在黎淺淺麵前,她們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對著黎淺淺施禮告退。


    “葉媽媽是跟她們說了什麽?看把她們嚇成這樣?”


    黎淺淺笑,“葉媽媽也沒說什麽啊!隻是說我已經成親了,說不準什麽時候肚子裏就有寶寶了,讓她們平日動作輕靈些,別往我身上撞過來。”


    劉二一愣,隨即笑了,“葉媽媽提醒的是啊!所以她們兩擔心你的身體,也是應該的,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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