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對定國郡主的事情是聽過就算了,不過黎漱他們可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們,而蔡家這廂,既欣喜貴人們上門探視定國郡主,一方麵又惱怒蔡建業在貴人麵前丟臉。


    顯親王妃則對上門來的這幾位戒慎得很,別的不說,靖國、寧國兩位長公主都是女兒的姑姑,早就看女兒不順眼,女兒現在有孕在身可受不得氣啊!


    要是沒有女婿鬧那一出,她還有機會把人堵回去,現在嘛!嗬嗬,所以她臭著張臉把人請進門。


    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寧國長公主她們並未對定國郡主說些不好聽的話,隻是叮嚀她孕婦該注意的事,又提醒顯親王妃,她閨女兒現在有孕,可去皇家的內府申請孕期中照看的嬤嬤了?


    顯親王妃顯然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寧國長公主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也是,兒媳婦在顯親王妃心裏,那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縱使懷的是她親孫子,她也不會格外去關照兒媳,怪不得她不知道去內府請懂行的嬤嬤了。


    “懷胎十月很快就到瓜熟蒂落的時候,你要是到她快生了才去找奶娘、產婆,那可就遲了,最好現在就開始找,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萬一有地方照看不到,可就把你女兒和外孫給委屈了。”


    顯親王妃聽寧國長公主這一席話,總算反應過來,人家是真心來探望她閨女,不是來看笑話或幸災樂禍的。


    定國郡主則與她娘持不同的看法,她覺得這兩個姑姑就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還有她們帶來的那幾個死丫頭,以為她現在被拘在家裏安胎,她們就可以來看自己笑話了?哼哼!門都沒有。


    可是就算她想給永平郡主她們點顏色瞧瞧,也不敢在兩位姑姑麵前撒潑,她們可與她爹是兄妹,現在的她們在皇帝叔父麵前,絕對比她爹有麵子。


    而且她的人手已經被清除掉了,蔡府裏侍候她的,是蔡老夫人派來的,她娘想送一兩個人進來給她用都塞不進來。


    不過方才寧國長公主的建議,正好給顯親王名正言順送人進府的理由,內府指派來的,是侍候過宮裏娘娘的嬤嬤,相信就連蔡老夫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隻是這樣的來曆,也注定她們不會聽自己的話行事,定國郡主歎氣,不過隨即又有精神起來,因為宮裏來的嬤嬤身邊得有人侍候,侍候她們的丫鬟就能由她娘指派過來,換句話說,她也就有人能使喚了。


    寧國長公主大概沒想到,她的這個建議,竟然讓顯親王妃想到法子安插人到女兒身邊。


    永平郡主幾個都還沒出嫁,且在定國郡主出閣前,關係都不怎麽好,因此來探望她,也沒什麽話說,靖國長公主全程無語,由寧國長公主掌控全場,說完了提點的話,又說了些場麵話,就起身走人了。


    至於蔡建業鬧的那場,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當沒那回事。


    送走寧國長公主她們之後,定國郡主也累了,完全沒興致再和她娘設計算計黎淺淺的計謀。


    顯親王妃見狀隻得起身歸家,她還得回去找人商量,要給女兒請幾個內府的嬤嬤。


    蔡老夫人這裏知道寧國長公主她們走了,暗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悅,因為從頭到尾,寧國長公主她們都不曾提出拜見自己的要求,顯親王妃更是來也不曾來見自己,走也不曾來跟自己打個招呼。


    蔡老夫人想著,回頭就派人去顯親王妃娘家,跟她的姐妹告狀。


    顯親王妃不知道她這位姨母要給自己找麻煩,回府後就派人去內府走一趟。


    而顯親王跟他那位新寵齊姨娘悠哉得很,既然被皇帝給罰了,他索性就放下那些事情,陪著齊姨娘在府中四處玩樂。


    人間處處是美景,缺的是一雙發現美景的眼睛,顯親王陪著齊姨娘在府裏四處逛,深覺齊姨娘就是他一直欠缺的,那雙能發現美景的眼。


    兩人打得火熱,齊姨娘年輕健康,自然很快就傳出了好消息。


    顯親王妃前腳打發人去內府,後腳顯親王的親信也往內府去,兩撥人的目的一致,親信回府跟顯親王那麽一說,顯親王還頗為高興,覺得這個老婆總算是大度了一回啊!竟然在他還沒派人去內府請嬤嬤時,就先派人去請了,可見她也對齊姨娘的孩子很期待!


    他卻忘了,得知齊姨娘有喜後,他還沒跟老婆說,就先派人去內府了,那妻子又是從那兒知道齊姨娘懷孕的事?


    他沒想到,齊姨娘卻想到了,頭一個就先懷疑起自己身邊侍候的丫鬟和仆婦,一一詢問後,確定消息並未走漏,那,顯親王妃又為何派人去內府請嬤嬤呢?


    一問才曉得,人顯親王妃是為女兒請嬤嬤才派人去的,顯親王自作多情了!


    很尷尬啊!


    顯親王拍著胸口跟齊姨娘說,“幸好還沒去跟她道謝,不然樂子可鬧大了。”


    齊姨娘溫婉一笑,什麽都沒說,隻是端了杯茶給顯親王,等顯親王走了,才把心腹丫鬟喊過來,“派人回齊家去,跟姑祖母說,我在這裏一切安好。”


    心腹丫鬟歎氣,“您不跟姑老太太說……”


    “說什麽?要不是姑祖母安排,我能避開老祖宗安排的婚事嗎?”


    “可是您……”這也太委屈了!才花季妙齡的少女,就得跟個已垂垂老矣的老頭子,就是他貴為親王那又怎樣?要知道之前追著她家小姐不放的,可是位皇子呢!


    隻是她家小姐對這位皇子不喜,更對老祖宗安排她嫁給另一位皇子不滿,幸好在婚事定下前,長房的語菲小姐回來了。


    這一位嫁到南楚守寡多年的語菲小姐,手段可非同小可,之前全族看好的月朔小姐自信滿滿,誇口說自己去了之後,定能很快從語菲小姐手裏,把南楚的產業全接過來,結果呢?


    嗬嗬,月朔小姐不但沒把產業接過來,還把南楚的產業給敗光了!連帶著她親娘的嫁妝也賠得七七八八,最後她沒如願嫁給黎漱,反被顥王世子給強娶回家。


    這幾乎成了眾所周知的大笑話,族中不少人家在笑話齊月朔的同時,還引此為戒,警告自家的女兒、孫女們,千萬別跟齊月朔學啊!


    齊姨娘是二房庶子的庶孫女,名叫齊月娘,她姨娘在世時,甚得父親歡心,特別護著在嫡妻的手下生下了一子二女,齊月娘生得花容月貌,與齊月朔相比是毫不遜色,隻是她沒有齊月朔的出身好。


    齊月朔是齊氏家主最小兒子的女兒,鮮少有人知道,這個兒子的真實身份,外界和大部份的族人隻知,齊月朔的父親最得家主歡心,齊月朔生得好,親娘手裏又有錢,自小就族中就是人人稱羨的存在。


    齊月娘姐弟三人雖得父親疼寵,卻不得嫡母歡心,且其父不過是庶子,在家中本就不得寵,娶的妻子不合心意麵和心不合。


    隻是齊月娘的姨娘與其父倒是情投意合的恩愛夫妻,她姨娘家才是真正的家道中落,原本大家閨秀的她,為了籌錢給她娘治病自賣己身,尚幸遇到齊月娘的父親,她雖委身作妾,但在教導孩子上頭,卻極為用心,比正室教嫡子女還細致。


    這也是齊月娘能被二皇子趙言,亦即瑄王看中,想娶其妻的主因。


    隻可惜她知親娘娘家何以家道中落,所以不想涉足皇子間的爭權奪位中,更不想把家人牽扯進去。


    可她沒想到,嫡母帶她出門赴宴,竟是想把她推給七皇子誠王趙澤,原來她此前有次隨嫡母及其娘家人出門上香時,被七皇子誠王給看上了,誠王隻知齊月娘嫡母娘家人,因此以為是那家的姑娘。


    為了抱得美人歸,誠王許諾嫡母娘家人許多好處,直到要納進門了,嫡母娘家人才知道,誠王要納的人根本不是他們家的姑娘,而是姑太太家的庶女。


    嫡母知道後,怕庶女去跟瑄王告狀,便搶先跟家主說了,於是乎家主同意這門親事,可齊月娘不願意。


    嫡母為了娘家的好處,怎麽可能放過齊月娘,幸好齊語菲回來了。


    齊月娘找她求助,齊語菲便為她安排,讓她住到山上去,結果顯親王就成了她的良人。


    齊月娘如今有喜,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齊語菲,在她心裏,隻有齊語菲是可靠的。


    齊語菲對這個侄孫女不過順手所為,現在見她派來的人,不禁有些感慨,成了顯親王心尖上的人之後,連她身邊的丫鬟也都雞犬升天了啊!


    瞧瞧這丫鬟身上穿戴的,可全是內造的呢!“回去之後,別再穿戴這些內造的東西了,知道的說你們不懂事不知者無罪,不曉得的可就能說你們姨娘托大,竟敢把內造的東西賞給丫鬟用。”


    內造的東西不是不能給侍候的宮女、太監使用,但,人家主子的身份高啊!全是宮裏的娘娘,可她家姨娘是何身份?顯親王的良妾,連側妃、庶妃都不是呢!她的丫鬟怎穿戴得起內造的東西?


    要知道有些王府裏,不得寵的側妃、庶妃手頭上內造的衣服和首飾都沒半件呢!她家齊姨娘倒好,東西多到都能賞給丫鬟穿用了?


    這豈不是成了顯親王野心勃勃的證據了?


    心腹丫鬟幾乎給跪了!


    她一個丫鬟哪曉得這些啊!怎麽她家姨娘賞給她的東西,她穿戴出來給主子掙臉,卻成了給主子抹黑的證據啦?


    心腹丫鬟雖不懂,但勝在她聽話老實,見過齊語菲之後,她就回了三房,找了她老子娘,把那身衣服和首飾全換下來,用包袱皮包了,打算帶回去。


    “唉!我說她姑啊!你跟著姑奶奶進了王府,難得回來一趟,這,你這身,可都是好東西啊!不如就留家裏,好給你侄女兒、侄媳婦們穿戴吧?”


    心腹丫鬟才被齊語菲說了,見嫂子涎著臉討要,不禁沉下臉,“是好東西沒錯,可這些東西,連我都穿戴不得,我侄女兒、侄媳婦更不用說了,你啊!就別妄想了,這身衣服和首飾回頭都得還給姑奶奶的。”


    “怎麽回事啊?”


    心腹丫鬟的親娘素知女兒秉性,但凡她或她嫂子開口,她就沒有不應的,誰知今兒竟然撞了鐵板。


    “您知道我剛剛去見誰吧?”


    “知道,知道。”齊語菲在齊家可以說是個傳奇的人物,女兒回來就徑直去見她,“是姑奶奶讓你去找她的?”


    心腹丫鬟點點頭,她娘又道,“是她提點你的?”女兒去見過齊語菲,然後回來就換下身上的穿戴,可見女兒那身穿戴有問題。


    “既然姑太太說了,那……”


    心腹丫鬟無語,她娘把這輩份都攪混了,其實也不能怪她娘,齊家孩子眾多,齊語菲是長房老太爺的女兒,她家小姐是三房老太爺的曾孫女,從小姐這邊喊齊語菲得喊姑祖母,她們下人得稱呼她姑老太太的。


    也得虧這位姑老太太不介意,要是換別個講究輩份的,肯定要大作文章。


    “你和姑太太屋裏的人熟不,要是有機會,就幫幫娘,和你姐及嫂子吧!”家主看起來雖年輕,可實際上她的的真實年齡是瞞不了人的,沒看她兒子都老態龍鍾了,她還能年輕到那兒去?


    等她一死,家主的位置自然是長房的人接,大老太爺年事已高,自年輕就不是個管事的,難道年老了接任家主,他便扛得起?別逗了,長房的大爺們也都是甩手掌櫃,偌大的家業交到他們手裏,那隻有虧的份。


    更何況,之前才受到重創,如今的齊氏得好好休養生息,看來看去,也就齊語菲這個曾在南楚,掌理齊氏在南楚所有產業的姑老太太扛得起齊氏這個重擔。


    所以她們現在不巴結討好這位姑老太太,難道等她接掌家主才來巴結?


    心腹丫鬟聽了她娘這番分析,心裏其實也有不小的觸動,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在顯親王妃的緊密監視下,順利產下健康的孩子。


    倘若是個兒子就好了!不過就算是女兒也不打緊,重要的是小姐有子嗣傍身,下半輩子有靠,她們這些侍候的人能有盼頭,那才是最要緊的。


    “我聽說,那個定國郡主害得她爹倒了大楣,現在如何了?”


    “還能怎樣啊?如今她婆家的人管她管得可嚴了,親王妃三天兩頭的去蔡府看她,就是希望蔡府的人能對她寬容些,別再管她管得那麽嚴,可是,人蔡府還不是照樣管得嚴嚴實實的。”


    心腹丫鬟的娘聽了不由咋舌,這要是一般老百姓,被人抓到紅杏出牆,那就隻有浸豬籠的份啊!哪能像這郡主娘娘這樣,婆家還得照樣供著她?


    “我聽人說,那個黎大教主可邪門了,但凡招惹他的,都沒好日子過。”


    “邪門的可不止他一個,定國郡主招惹的是他徒弟,雖然蔡府和王妃都說,是黎大教主出手教訓郡主娘娘的,可我聽王府的下人們說,那天黎大教主根本就沒去錦衣坊,從頭到尾那屋裏,就隻有黎教主主仆和郡主及侍候她的下人。”


    心腹丫鬟的娘想了想,腦子愣是沒繞過來,一臉不解的看著女兒,她女兒嗤笑一聲道,“我們猜啊!從頭到尾教訓郡主娘娘的,就是黎教主一個人,您想想看,那麽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是怎麽把郡主娘娘主仆給弄昏的?邪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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