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山道邊上,有輛馬車孤伶伶的停在樹下,護衛們騎在馬上在道上巡視著,一個年輕騎士策馬上前,跟在頭兒身邊問,“頭兒,三少這又是在鬧哪樣啊?”


    “誰曉得他。”頭兒頗不耐煩,他們是奉命保護老太太的,結果卻被老太太派來保護那個死紈絝,嘖!


    要是可以,他比較想去保護禇三少的兩個兄長,可惜他運氣不好,禇大少、二少身邊早有人侍奉保護。


    人都是比出來的,雖說禇大少、二少在朝中也不算什麽高官,但與禇三少比起來,那可就好太多了。


    “頭兒,我聽說,三少今兒想綁個人回去。”年輕騎士臉上還冒著痘,護衛頭兒看著他,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伸手拍拍對方的肩頭,“自有人幫三少的忙,咱們不管這事兒。”


    年輕騎士有點訝異,他還以為自己這麽一說,頭兒會想著去三少跟前露臉,隻要跟緊頭兒,那他出頭的日子就不遠啦!


    誰知頭兒壓根不想去三少麵前露臉!


    “三少有自己的人手,如果你想去,可以找三少跟前得用的管事,不過,去了之後,就別回來了。”頭兒冷冷的道,“之前也有幾個去了,他們去了就都沒回來了。”


    頭兒沒說的是,三少的私人護衛薪酬高,但風險也大,出了事,還得為主子背鍋,往往沒落得個好下場。


    之前隊裏就有人被三少的人招募了去,結果去不到一個月,人就被活活打死了!家裏人也被發賣,就不知被發賣去了哪?不過也有混的好的。


    三年前去的,混到現在也成了個小隊長,底下帶著不少人,據他說,髒活兒總算不用他幹了,就不知他的好運還能維持多久?


    正說著話,遠遠的傳來了響動,有車有馬,看樣子上頭散了吧?


    護衛頭兒思忖間,一騎快馬穿破雨幕而來,護衛們原是要攔,後見他身上穿著,是禇府護衛的服色,遂停下放行,那人來到馬車前翻身下馬,護衛頭兒看出來了,正是那個好容易熬上小隊長的王七。


    王七朝他頜首,徑直往車去,禇三少應是聽到身邊人回報,打開車門挪到車邊,問,“來了?”


    “來了。三少,您確定要出手?”王七臉上都是雨水,說話時還噴了些落在唇上的雨水。


    “當然,怎麽,你想打退堂鼓?”禇三少有些不悅的瞪著他,王七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就是怕有個萬一。”


    光天化日之下劫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名女子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身邊除了有她夫,有她的娘家長輩在,更有她婆家的長輩,有這三人在場,想要劫走她?除非他們全都死絕了,否則怎麽可能讓家中女眷被人當著他們的麵擄走呢?


    可是禇三少就愛捋虎須,非要把給惹毛了不可。


    王七心說,要是挑那女人出門逛街,身邊隻有侍候的丫鬟及護衛,難度低了許多,成功的機會大增不是。


    他不是沒勸過,可惜,三少不知被誰給灌了迷湯,以為他們這些人全是絕世高手,得以和江湖高手相抗衡。


    “去吧!我回去等你們的好消息。”


    說完就把門關上,不再言語。


    王七黯然退下,經過護衛頭兒身邊,朝他拱手為禮。


    頭兒也朝他拱了拱手,兩人靠近說了幾句話,隻是雨聲大,誰也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麽,很快王七翻身上馬離去,護衛頭兒則上前請示,是要在這裏繼續等下去,還是要回旅店了。


    禇三少想了下道,“派人去旅店說一聲,我不回去了,想到山下的淩雲城耍幾日。”澗瀾山下淩雲城算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座城,雖不及國都繁華,但勝在熱鬧。


    對禇三少這樣的年青人來說,是他們最喜歡去的銷金窟,有他們喜歡的玩樂,有刺激的賭場,也有暖玉溫香的青樓伎子,有好酒,有美食,想要什麽應有盡有。


    禇老太太得了消息,並不意外,十二峰上隻有素齋,沒酒沒美食,老實說就是老太太自個兒都不太受得了。


    得知曾孫下山玩兒去了,絲毫不在意,隻讓護衛們保護好人,又叫管事進來,讓他給護衛頭兒銀票,“務必把三少侍候好了,省得回去的路上,得聽他一路嘮叨個沒完兒。”


    護衛頭兒點頭領命而去,九太太看著老太太掏得那幾張銀票,真是心如刀割啊!那麽多銀子,就這樣扔給那小子花用了?


    老太太眼都不帶眨一下的,還說兒孫們花錢如流水咧!其實老太太自己也不諻多讓啊!


    護衛頭兒帶著護衛們走了,老太太這裏留下的人不多,不過她又不出門,盡夠了。


    圓悟與護衛頭兒等人擦身而過,護衛頭兒知道眼前這位是前頭老太太三子的兒子,當年在自家被下人欺負,被他師父師祖看到,出手相救帶回趙國來。


    陪在圓悟身邊的那位,可是澗瀾衛所的指揮使安陽侯,也是圓悟的表弟。


    人都說圓悟的親娘是侯府貴女,偏偏瞎了眼,嫁到宇國禇家三房來,她的兒女們沒落著好,她留下了龐大的嫁妝卻便宜了那一家子白眼狼。


    唯一僅存的兒子被人救出來,老太太還不放過他,聽說不知從哪兒拿來藏寶圖,要叫這孫子去給她起出來,嘖嘖,本來嘛!圓悟少爺已經出家,老太太是使喚不動的了,偏偏還是叫老太太用圓悟少爺父母的墳給拿捏住了。


    看來回去得和族長說一聲,畢竟大房大老爺可給自己不少錢帛呢!就連他兒子的前途都給包了。


    黎淺淺他們不知,圓悟那位大伯父還記掛著這個侄子,暗中派人盯著禇老太太一家子,不過縱使如此,他到底離得遠,有心而力不足,再說他有家小要照顧,總得先照顧好自家人,有餘力才好照看子侄。


    安陽侯見那護衛頭兒看圓悟的眼光有異,便問表哥,“剛剛那人是誰?”


    “家裏的護衛頭兒,是個好人。他爹和兄長都是家裏的護衛,他爹年紀大了,隻在家裏負責訓練年輕的護衛,他兄長們不是護護家裏,就是護衛我那幾個叔叔。”


    他說的這些全是他還沒離家時,家中的情況。


    殊不知他離家多年,府中護衛早已不是他說的那樣兒,護衛頭兒的爹早過世了,兄長如今也隻剩一個還在府中,不過也不是當護衛,而是擔任教席,教年輕新進的護衛功夫。


    安陽侯早發現圓悟心思單純,記憶裏是如何,在他這裏大概就不太會變動。


    二人不再多言,快步進了禇老太太住的院子。


    此時王七他們已經動手,想要劫走黎淺淺,馬上的騎士很快就被他們驚走,留下輛馬車,車夫瑟瑟發抖,對他們說,“好漢,好漢,行行好吧!饒命哪!”話說得很不利索,看得王七底下的這些人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胖子上前,拿刀柄揚高要拍他,被王七給攔了。“行了,咱們還得用他趕車咧!你把拍暈了,你去趕車?”


    胖子被攔得有點上火,聽王七這麽說,脖子一梗就要頂回去,不過反被身邊的人用刀柄打了腦袋一記,得,車夫沒暈,他先暈了。


    然後就趕著車夫,把車趕走。


    車裏春江等人坐著喝茶,邊聊著,“不知教主她們到哪兒了?”


    “應該已經綴在禇三少身後了吧?”


    扮成車夫的劉二抽空與她們道,“你們長點心吧!外頭都是人,聊什麽不好啊?”


    “知道了。”


    王七在前帶隊,因是劫了人家的車,就怕人殺個回馬槍,所以加快速度,叫人往淩雲城趕。


    隻是越走心裏就越沒底,感覺好像那兒不太對啊!


    “王頭兒,我怎麽覺得心裏沒底啊?”


    “是啊!王頭兒,您說,這是怎麽回事呢?”王七的幾個心腹紛紛靠上來,大夥兒心裏都有些沒底,可叫他們說,又說不上來,隻能說是直覺。


    王七心中揣揣,但麵對大家,還是得開口安撫。“行啦!不過就是些名不符實的家夥唄!有什麽好驚訝的,咱們跟著三少,也不是沒見過名不符實的人。”


    眾人一聽,也是,他們宇國不也有那種名頭很大,實際上一點本事都沒有的人嗎?


    說不得那個什麽黎大教主啊!鳳公子啊!就都是這樣子的人,反正名聲在哪兒,誰敢上去找麻煩,找死嗎?打過一個兩個上門找麻煩的,再來的就叫底下的人出麵幫打,名聲卻是越傳越大。


    敢上門找麻煩的少了,名聲也越發大了,但本事呢?有沒有變強呢?那肯定是沒有的。


    要不然怎麽會他們一上來,也沒打,人就退走了呢?


    還丟下車裏嬌滴滴的黎教主咧!嘖嘖,看來名不符實的人多了去,就是名頭再大的江湖人,也不過如此爾爾!


    王七略放下一直懸著的心,領著人押著劫來的馬車,前往淩雲城。


    此時的淩雲城,正時雨過天晴的好天氣。


    禇三少領著人來了淩雲城,淩雲城中晴空萬裏陽光普照,讓剛剛從大雨滂沱中走出來的禇三少一行有些炫目。


    宇國也算是富貴了,但首都臨川城與淩雲城相比,卻不是一個牌麵上的。


    臨川城就像是是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而淩雲城則像是長袖善舞的社交名媛,華麗多彩嬌豔婀娜,一舉手一投足無不風情萬種。


    就是他們從宇國一路行來,途經大大小小的城市,都不曾過如淩雲城這樣華麗奪目的城池。


    淩雲城中,玩樂的地方多不勝數,酒樓、茶館林立,賭場青樓並肩,乍臨淩雲城,接觸到的全是歡聲笑語無數,讓人聽著看著心情就跟著好了起來。


    說起來也難怪,澗瀾山一地大大小小寺廟道觀無數,上了山要守清規戒律,可上山進香的,不全是清修人哪!


    下了山不就可著勁兒的造嗎?但別的城市,扛不住這些人鬧啊!最後就選了淩雲城,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這兒都有!


    有最好的美酒,最漂亮的伎子、腰肢最柔軟的舞伎,想要什麽,這裏統統都能滿足你。


    於是淩雲城,火了!可這麽一個地方,它沒有個能幹,鎮得住三教九流之徒的主兒不成,趙國皇帝最後把他家五毒俱全的兄弟,給派過來當城主了。


    淩雲城城主是趙國皇帝的哥哥和親王,這人呢!年輕時不是沒有野心,結果在一次意外中傷了腰腎,左腿還斷了,這樣子的他就算再有野心,也很難找到人挺他去爭儲位。


    身體太差了,成親後隻生了個女兒玲瓏郡主,就沒下文了!


    他閨女兒被王妃養成了大家閨秀,招婿後,生下一女安滿縣主就過世了,郡馬也早逝,老兩口對這孫女可寵著了。


    長大後如她娘一樣,也給她招了個夫婿,現在淩雲城就是這孫女婿幫管著。


    此人頭腦靈活,曾想要和瑞瑤教合作,據劉二回報,這家夥心可大了,想要和他們合作,更想著把黎淺淺納作小,還許諾日後縣主去了,就把黎淺淺扶正。


    自然,這事根本沒傳到黎淺淺這裏,就被打回票了!


    以瑞瑤教的實力,想在那開鋪子,還需要他一個縣馬幫襯?還得押上他們教主做質?別逗了,好嗎?


    其實類似的提議不勝枚數,不過都讓黎漱擋在前頭,這些人拿他們當傻子看呢!


    許一個妾位,就想叫他們把自家產業雙手奉上?


    這樣的提議在黎經時父子回朝,並且被封侯後就漸漸沒有了。


    不過一經提起,還是很讓人惡心的就是。


    禇三少一行因為經過風雨,行裝略見狼狽,他們尋了家客棧住下,派人去城門處守著,等王七他們過來。


    客棧裏,有錢開路好辦事,熱水熱食很快就送上來了。


    別的不說,這家客棧的吃食還真是地道,禇三少洗漱後,換上一身月白長袍,烏黑長發以玉冠束起,生得俊的男人也是很吃香的。


    他從房裏出來,走到大堂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三樓的廊道,有侍女腳步匆匆,就見她們鑽進了各自主子的廂房裏,爭相稟報著來了個俊俏郎君的消息。


    不多時,廂房裏的主子們派出侍女出來打探,侍女們看著俊美的禇三少,有的捧著紅紅的臉蛋小聲嘟嚷著,好帥啊!


    也有侍女閃亮著雙眼,打量著他身後跟著的侍從,前頭俊俏公子,她們是不敢想了,但跟著的侍從呢!說不定能跟自己配成對呢!


    “就不知那公子成親了沒呢!”


    “應該沒有吧!”


    “要是沒有就好了!”


    吱吱喳喳吵得死人,廊道上的侍從們聽得頗不耐煩,有給侍女們白眼瞧的,也有瞪著底下禇三少一行人的。


    總之客棧大堂熱鬧極了。


    角落裏,黎淺淺一行早就在這兒候著了,為免招惹麻煩誤了正事,黎淺淺他們都易了容,此時的他們看起來就是打扮簡單的江湖人,粗鄙且沒錢的那種。


    黎淺淺和鳳公子對看一眼,咧嘴一笑,玄衣忍不住掩袖遮麵,不忍直視兩位主子的蠢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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