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京城。


    大理寺地牢內,昏暗又潮濕,顧元武靠著牆閉目休息,腳邊有兩隻老鼠來來回回在他腳下尋找著吃食,發出吱吱的聲音。


    他充耳未聞,直到聽到吱呀一聲,那緊閉的牢門被人打開,那兩隻尋食的老鼠匆忙逃竄離去。


    顧元武睜開眼睛,便見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站在牢門前,雖然半邊臉被鬥篷遮住,但顧元武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他坐在原地不動,那蒼老滿是滄桑的臉上透著一抹堅毅,涼涼的聲音略帶一些輕蔑:“皇上是來送老臣最後一程的嗎?”


    夜亭江眯了眯眼睛,隱在衣袍下的手緊握著,眉心斂著一抹戾色。他是恨不得親手了結他的性命,為拂雲報仇,除去心頭大患,然而眼下時勢所逼,他無可奈何。


    想到那個讓他頭疼的男人,夜亭江眼底的殺氣更重,若說還有什麽能慰藉他心中的仇恨,那就隻剩他和拂雲的兒子了。


    夜亭江斂住了神色,沉沉的聲音道:“朕念在顧家昔日的情分上,過往的事情便不追究。不過……”


    他聲音油然一重,眯著眼睛道:“蕭潯陽在江南登基稱帝,眼下正欲攻打桐城,朕許你將功贖罪,讓你駐守桐城!如果桐城失守,你們顧家滿門以及寒兒的性命,朕絕不放過!”


    顧元武目光一斂,怒目瞪著夜亭江道:“寒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夜亭江輕哼一聲,聲音陰冷:“朕的兒子,隻有離兒一人。這是朕給你們顧家最後的機會。


    你要知道阿柔和寒兒的性命還在朕的手中,如果你丟了桐城丟了我夜昭一寸土地,朕便讓他們同你一起陪葬!”


    顧元武緊握著雙手,心中憤恨不已,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無論無何也不能在失去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夜亭江可以不念骨肉親情,他卻不能不念。


    顧元武深吸了一口氣,他俯身跪在地上朝著夜亭江一拜,蒼涼的聲音道:“老臣謹遵聖意。”


    夜亭江揚了揚唇角,他繡袍一揮轉身離去。顧元武抬起頭看著夜亭江的身影沒入了黑暗中,他突然輕笑一聲,那眼底的神色是悲憫也是嘲笑。


    終有一日,他們顧家所受的屈辱和痛苦,夜亭江也會嚐到,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就算是死,他也要在天上看著夜亭江受到應有的報應!


    ……


    次日,夜亭江一道聖旨赦免了顧元武一家,並將他們貶去了桐城駐守,無令不得入京。


    顧元武返回桐城後立即整頓兵馬,期間和聖陽軍有過幾次交手,彼此都沒得到好處。


    後來,顧元武與蕭潯陽在桐河會晤,兩方達成協議,十年內不興兵來犯。顧元武將蕭潯陽的提議上奏給了夜亭江。


    夜亭江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允了,畢竟新朝剛立,他們需要休養生息。所以此時求和免戰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此,聖陽和夜昭的戰事暫時告一段落。


    而此時靈山上的鳳陵也已經建造完成,因為巫拂雲的屍身被燒,所以入葬鳳陵的隻有她的骨灰以及她生前的一些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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