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短信發出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半點音訊。


    眼見著這一天就要下班了,張石又打來電話,詢問朱小君《彭州熱點》欄目聯係地怎麽樣了,要不要他做備選方案。


    朱小君依舊死撐,回答張石說絕對沒問題。


    大話剛說出口,朱小君就後悔了,這邊電話還沒掛,就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結果這一巴掌打重了,疼的自己忍不住哎呦了一聲,張石在電話那頭聽得真切,連聲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了。


    朱小君隻能是打落門牙往肚裏咽,回答張石說是自己一不小心崴了腳。


    掛了張石的電話,朱小君揉著那剛被打痛的半張臉,後悔自己不該對自己如此暴力。


    暴力這個詞一跳出來,朱小君頓時來了靈感,他的合夥人,跺跺腳就能讓彭州地界顫三顫的呂保奇,是不是能夠幫助他跟蘭欣聯係上呢?


    電話一打通,沒等朱小君把話說完,呂保奇便答應了下來。


    “不就是《彭州熱點》麽?行啊,我來安排好了。”


    “呂叔啊,關鍵是時間緊迫啊,那美國的佟教授明天傍晚就到咱們彭州了。”


    “啊,這就叫時間緊迫啊,我還以為那個美國教授今晚就到彭州呢。這樣吧,今晚我安排個飯局或茶局,你有什麽打算,直接跟他們說就是了。”


    “呂叔,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什麽開玩笑?保奇地產在彭州電視台一年要砸出半個億的廣告費,怎麽,他們還敢得罪財神爺不是?好了,你就安心等我電話吧!”


    此時已是周二下午的五點半鍾,這個點,朱小君認為約飯局已經是來不及了,他把希望放到了晚間的茶局上。


    可不到十分鍾,呂保奇便打電話過來通知說,晚上六點半,迎賓館,電視台的二當家會帶著《彭州熱點》整個欄目組準時出席。


    震驚啊!


    這真是應驗了那句政治經濟學的金句:經濟是一切上層建築的基礎。


    朱小君連忙準備了一番,約了輛出租車,提前了大概十五分鍾,趕到了迎賓館。


    進了呂保奇預定的包房,朱小君驚喜地發現,呂保奇竟然已經到了。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中午就在這兒,根本就沒走。”呂保奇見到了朱小君,顯得很高興:“你小子,最近忙的很是嗎?要不是有事求你呂叔,是不是把呂叔都忘了?”


    朱小君坐到了呂保奇的身旁:“呂叔真是料事如神,被你說對了,這陣子還真是忙。我請來的美國專家是專門從事免疫細胞研究的,他手上掌握的技術,那可是領先全球的,我就想啊,把他手上的技術忽悠下來,放到腫瘤醫院來做,這樣的話,阿姨以後就不用遠渡重洋到那邊去求醫問藥了。”


    呂保奇明知道朱小君搞免疫細胞隻是為了賺錢,但聽了朱小君這席客套話,心裏還是覺得很溫暖:“難得你有這份心……小君啊,電視台的靳副台長是我多年的好哥們,這次他出麵,《彭州熱點》欄目不能不給麵子,但是,《彭州熱點》是彭州電視台的當家欄目,若是節目質量實在不行,老靳他再怎麽幫著說話,也是白搭。”


    朱小君回道:“我懂!呂叔,你就放心吧,隻要給了我說話的機會,我保管他們必須得接招。”


    呂保奇笑了笑:“這個我信,你朱小君的這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正說著,呂保奇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笑道:“老靳他們到了!”


    朱小君跟在了呂保奇的身後,出了包房去迎接客人了。


    靳副台長帶了五六個人,進了迎賓館的大堂。呂保奇和朱小君剛好趕到,呂保奇張開了雙臂,迎了上去,給了靳副台長一個熊抱。


    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便給所有人一個暗示,那就是呂保奇和靳副台長的關係可是不一般。


    電視台一行人當中,朱小君也就認識蘭欣,當初陪同蘭欣一塊去腫瘤醫院采訪的那名攝影記者,並不在他們欄目組的人當中。


    蘭欣似乎對朱小君已經淡忘了,麵對朱小君熱情的招呼,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


    飯局開始了,主角理所當然的是靳副台長和呂保奇二人,所談的內容無非就是房地產以及房地產的廣告業務。


    朱小君明白,這種場合當然不能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所以,在一邊招呼應對著電視台的人的同時,朱小君耐心地在一遍一遍核實著自己即將用到的說服措辭。


    《彭州熱點》欄目組的人也明白,現在談及的房地產以及房地產廣告都屬於墊場,來的時候,靳副台長就打過招呼,說是有一個關於醫療的新聞題材,讓他們來了解一下,看看是否具備上節目的基礎。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都沒有表現出急切的心情,都在漫無邊際地閑聊著。


    喝酒的人沒幾個,而且喝起酒來還都很斯文,一瓶茅台喝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見了底。呂保奇請示靳副台長的意見,是不是再開一瓶。


    靳副台長連忙打住,說已經差不多了,明天一大早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喝多了可能會誤事。


    呂保奇也沒有堅持,於是叫來服務員,詢問有什麽可口的主食給大家準備一點。


    這時,靳副台長像是剛想起來一樣,提到了今晚飯局的主題:“對了,保奇啊,你不是說有個醫療方麵的新聞麽?是個怎樣的題材,不妨給他們幾位搞新聞的專家通通氣!”


    呂保奇嗬嗬一笑,道:“我也就是個二道販子,我能懂什麽醫療?這是腫瘤醫院的一件事,來吧,朱小君,你來跟大夥說說吧!”


    飯局一開始的時候,呂保奇就介紹過朱小君的身份,說他是腫瘤醫院的院長助理。不認識朱小君的人聽到這番介紹的時候表現的都很正常,唯獨蘭欣,明顯的有些驚詫。


    蘭欣對腫瘤醫院還算了解,知道當初吳東城和葉兆祥之間的鬥爭,當初去腫瘤醫院采訪的時候,她判定出這個朱小君應該是吳東城的人,卻不想,此時此刻,朱小君竟然能搖身一變,又成了葉兆祥的院長助理。


    “是這樣,各位領導。”朱小君很自然地站了起來,從容不迫地解釋道:“我們都知道,惡性腫瘤目前已經超過了心腦血管疾病,上升為致死率最高的一種疾病。而對惡性腫瘤這種疾病來說,我們人類掌握的有效辦法還不多,以至於老百姓談癌色變。近些年來,以美國為首的醫學發達國家,開始嚐試一種新型的腫瘤治療手段,那就是免疫細胞治療。我們都知道,對惡性腫瘤的治療,最讓人頭痛的是無法根治,不管是手術還是放化療,在對原發腫瘤病灶進行滅瘤治療後,剩下的就隻能等著了。而免疫細胞治療技術不一樣,它的主要功效是針對患者體內的殘餘癌細胞,也就是說,在原有腫瘤治療的三大手段之上,再加上免疫細胞治療的配合,就可以很有效的鞏固患者原來的治療效果,盡可能地延長患者的轉移複發期,從而大幅度提升腫瘤患者的生存率。關於免疫細胞治療技術的報道,中央電視台曾多次報道過,我想,各位領導都是了解的。”


    這麽一說,包括靳副台長之內,電視台的人都不得不配合性地點了點頭。


    “我們醫院這一次請到的是美國那邊的一位華人科學家,他手上掌握著全球最先進的免疫細胞治療技術。不過,他來彭州的目的僅僅是做一次學術交流,說白了,就是衣錦還鄉回來顯擺一下,畢竟這個科學家是從咱們彭州醫學院走出去的。我是這麽想,就讓他這麽來去一趟,隻做做學術理論上的交流,那對我們彭州老百姓有多大意義呢?能不能想個辦法把他手上的技術留下來呢?所以,我想到了你們這些媒體人,隻有你們才有這個力量,才能把輿論造就出來,讓我們請到的這位科學家產生不留下點東西來不好意思回去的思想。各位領導,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欠考慮,但這可是為了咱們彭州老百姓做的好事,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善事啊!所以,我才厚著臉皮求救各位來了。”


    朱小君的這番話,成功的把說服矛盾點從能不能上這個欄目轉變為了要不要出把力來造福彭州百姓。而《彭州熱點》這個欄目的宗旨就是服務於彭州百姓,公正客觀地報道剖析彭州所發生的跟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新聞事件,使得電視台的那幫人就算是想拒絕也會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


    靳副台長把目光轉向了蘭欣,帶著征求的口吻,道:“小蘭啊,你怎麽看這件事呢?”


    蘭欣莞爾一笑,回道:“我聽領導的。”


    靳副台長嗬嗬一笑,道:“首先我覺得這是一件正能量的事情,符合當下的時局要求,其次,就像這位朱……朱醫生所說的那樣,這是一件可以造福咱們彭州百姓的大好事大善事。諸位想一想啊,咱們都是普通人,吃的都是五穀雜糧,誰能保證今後就不得癌症呢?呂老板,你天天吃的是最好的,你就能保證今後一定不會生病嗎?啊?嗬嗬,所以啊,這件事跟我們自己,跟彭州近千萬老百姓,都是息息相關的。若是真能做得到讓那位美國科學家留下一兩項那啥技術,我老靳就願意幫這個忙出這份力。當然了,該怎麽做,我是個外行,還得多聽聽咱們戰鬥在第一線的這些同誌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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