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張石的思想體係,在他的這個模式中,最重要的還是醫生資源,尤其是像他那樣的對各種治療手段都頗為熟悉理解的腫瘤全科醫生。


    這種醫生絕對不是醫學院校可以培養出來的,體製內的公立醫院更不可能培養出這種人才,唯一的途徑,就是自我培養。而這種人才的培養模式,才是張石的整個商業模式的核心競爭力。


    聽到這兒,朱小君想起了呂保奇當初教誨他的話來。想做成一件事,沒有錢可以找投資,沒有技術可以去購買,沒有渠道可以去借力,但是,沒有了人,那麽隻能是一事無成。


    而張石把他的模式的核心競爭力定位在了人才的培養上,這一點,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機製,就算有再多的錢,也很難模仿複製。


    也就是說,張石所說的這個模式並非沒有門檻,而且這個門檻還頗高,絕非是一般的資本可以隨意涉足的。


    朱小君難掩內心的興奮,幾次想拿出手機給謝偉打個電話,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心急的,他和謝偉之間,雖然有個首領和從屬的關係,但是想從容地駕馭了謝偉,他朱小君還得多動點腦筋。


    忍住了立即跟謝偉通電話的欲望,朱小君又跟張石聊了些細節性的問題,閑聊中,話題不知不覺地又扯到了佟律新和陳光明身上來。


    張石道:“咱們跟佟律新是簽了合同的,在全國範圍內,他的免疫負調控技術的使用推廣權都歸屬咱們奇江醫療。小君,其實你用不著顧忌我的麵子,為了大家的利益,咱們該跟佟律新打官司就跟他打好了。”


    朱小君點頭道:“我擔心的是老佟會不顧忌你的麵子而主動跟我們打官司,老張哥,當初咱們跟老佟簽署那份協議的時候過於草率了,裏麵有好多漏洞,老佟隻需要找一個頂尖的商業律師,就很可能把那份協議給作廢掉!”


    張石驚道:“怎麽可能?你跟我說說,那協議中有什麽漏洞?”


    朱小君聳了聳肩:“法律上的事情,我哪懂得那麽多?是混球跟我這麽說的,我也不過是轉述了他的說法而已。”


    張石和胡恩球不算太熟,幾次見麵喝酒的時候都未曾涉及過胡恩球的專業,但胡恩球所供職的律師事務所卻是彭州最好的幾間之一,按照思維的慣性,張石自然會認為胡恩球的水平不應該很低。


    “胡恩球是這麽說的?……等我回去一定要找他好好請教請教。”


    “這事啊,依我看咱們就順其自然好了。我結識的那位投資人既然不看好這個行業,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順勢調整了業務方向,把你剛才說的那個模式作為我們的主營模式,你覺得呢?”


    張石拍了拍腦門,看樣子還沒能從剛才協議漏洞引起的懊惱走出來:“能轉型當然是好,可是咱們的資金實力……”


    “按你的想法,建設這麽一個中心,需要多少資金?”


    張石微微皺著眉頭,攤開了手指,計算了起來:“一台能說得過去的直線加速器,配齊了模擬定位器和tps,怎麽著也得一千兩百萬的花費,以咱們的麵子去拿台第五代伽瑪刀肯定會便宜不少,但五百萬總是不能再少了,建一個免疫細胞製備實驗室,那也得要個百十來萬,再加上射頻消融、全身熱療什麽的,光是設備,沒有兩千萬下不來……要是再想把設備提升一個檔次的話,那價錢還得往上翻一倍!”


    “我聽說tomo刀現在很火熱,老張哥,你怎麽就不考慮一下配上一台tomo刀呢?”


    張石抬起頭,瞄了眼朱小君,淡淡地哼了一下:“斷層放療?那玩意貴的要死,一台裸機就要將近三千萬,再配上其他配套設備,然後再簽個啥保修協議什麽的,沒有四千萬,你想都別想!最關鍵的是使用起來還特別麻煩,效率太低,賺不到錢呐!”


    朱小君笑道:“咱先不管經濟效益,你就說這斷層放療的效果如何吧?”


    張石瞪起了眼:“你這問的不是廢話麽?那麽死貴死貴的設備,治療效果當然好嘍!我跟你說呀,這斷層放療的機理是……”


    張石不由分地拉著朱小君講解起tomo刀的治療原理,也不管朱小君到底有沒有聽得懂,他稀裏嘩啦地講了至少有五分鍾,最後總結性地感慨道:“比tomo刀的治療效果還要優秀的放療設備依我看也隻有重離子加速器了,哦,就是常說的質子刀。”


    “那一台質子刀又得多少錢啊?”


    張石撇了下嘴:“往少了說,至少也得是兩千萬美金,錢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是占地麵積太大,沒有哪家醫院能出的起那麽大麵積的占地,就算隻上最基礎的設備部分,那也得用個百十畝地。”


    朱小君誇張地吐了下舌頭:“那咱就暫時不考慮質子刀,不過這tomo刀挺不錯的,你的中心一定要配上一台,哪怕不賺錢,就圖個治療效果。”


    張石突然笑了起來:“我記得咱哥倆今晚上都沒喝多啊,怎麽這會子都說起胡話來了?理想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咱還是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或許在夢裏咱們剛才的幻想就都實現了哩!”


    朱小君也跟著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在跟你糟蹋時間呢!一進來的時候,我不就跟你說前兩天我結識了一個做風投的投資人了麽?”


    張石繼續笑著:“你是說過,我聽得也很清楚,可是,你不了解那些做風投的家夥的習性,那幫家夥,說話的時候盡撿好聽的說,但真落到實事上的時候,屁事能跟你扯出一火車。就我的這個商業模式,前兩年也找過不少的風險投資人,花了一大把的精力和時間,到最後還不都是不了了之?小君,我跟你說點經驗性的意見吧,咱們要想把風險投資人給說服了,那至少咱們得先做出一個這樣的中心來,他們眼見為實了,才肯把真金白銀投給我們的。”


    張石的話,朱小君是相信的,但是張石的這個意見,卻是朱小君不能接受的。因為他背後的風險投資人是謝偉,而謝偉則是他朱小君的從屬,莫說是拿出了一個牛逼的商業模式,就算朱小君拿不出這種牛逼的商業模式,硬生生以奇江醫療的現有項目來要求謝偉進行投資,那到了最後,謝偉也隻能是捏著鼻子聽從了朱小君的指令。


    可是,這種事卻是朱小君無法向張石說清楚的,他隻能是先認同了張石的觀點,然後再把張石引導到他的思路上來:“你說得對,做風險投資的那些人就跟狗似的,你手上有了骨頭,他們聞著味道就圍過來了,趕都趕不走,你手上要是啥都沒有,他們連尾巴都不會搖一下,掉頭就走,你追也追不上。”


    張石大笑起來:“你的比喻真是太形象了,沒錯,那些搞風投的就是你說的那副熊樣!”


    朱小君嗬嗬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為啥不畫個骨頭逗一逗我結識的那個投資人呢?”


    張石收住了笑,向朱小君靠近了一些:“畫個骨頭?啥意思?”


    朱小君道:“就是先整出一份商業計劃書來,扔給那哥們,管他是啥想法,先扯根線把他栓上了。說實話,我能感覺到那哥們對投資醫療行業的迫切心情,我總覺得這並不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


    張石顯得很輕鬆,回答道:“那還不簡單嘛?商業計劃書是現成的,等我回了彭州,稍微改一改,就能給你發過來。”


    朱小君總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這廝一旦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結果,身上的惰性便立即彰顯出來了,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很是愜意地說道:“行吧,聽你的話,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就回去洗洗睡,說不準還真能做個美夢呢!”


    招呼了服務員過來買單,就在朱小君拿出信用卡的時候,張石忽然哀歎了一聲:“小君啊,佟律新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去做那家公司的老大去了,可陳老五……我總覺得陳老五不應該是這種說翻臉就翻臉的人,他可能是因為咱們平日裏總拿他開心才故意跟咱們賭氣,要不……你改天找個時間再勸勸他?”


    朱小君翻了翻了眼皮:“勸他?為啥要勸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該有點自知之明!”


    張石又歎了口氣:“可他總是你一張鋪上睡了五年的兄弟……跟我同鋪的兄弟不給我麵子了,我不想再看到又一對上下鋪的兄弟反目為仇。”


    看到張石動了真情,朱小君有些不忍,撫了下張石的肩膀,朱小君沉下了聲音:“老哥,謝謝你的關心……可是,這種事我又能怎麽辦呢?或許陳老五隻是一時迷了心竅,等他醒過來了,還是會回來的。”


    張石點了點頭:“聽你的口氣,隻要他願意回來,不管什麽時候,你都還願意接受他?”在得到朱小君的首肯後,張石又補充了一句:“那就好!你不好意思找他談,那我來找他談,我就不相信說服不了這小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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