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秦宏遠在江漢警方的內部招待所中召開了鄭宏主任自殺案的案情分析討論會。


    會上,負責該案的江漢警方某派出所的韋所長,對秦宏遠提出來的質疑很是反感,不光是口吻中帶著一股濃濃的不屑情緒,就連肢體語言上,也盡顯了其不耐煩的心理態度。


    一句話,這個韋所長很不服氣,很不配合。


    秦宏遠爆發了難得一見的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手指房門,吼道:“你什麽態度?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好吧,你現在就可以放下卷宗,從這兒滾出去,從哪來的,給老子滾回哪去!”


    韋所長也是個火爆脾氣,將手中卷宗猛地摔在了桌麵上,手指秦宏遠,回敬道:“你他媽又算是那根蔥?跑老子麵前來撒什麽野?別跟老子擺什麽官大一級壓死人,老子不認那壺酒錢!”


    秦宏遠雙眼中噴射出兩道怒火,他緩緩地站了起來:“那,這雙拳頭你小子敢不敢認?”


    韋所長一卷衣袖,也跟著站了起來:“靠!誰他媽怕誰?”


    這個案情分析討論會是秦宏遠找到了江漢警方的高層,由江漢警方高層逐級強壓下來的,到了分局這塊,分局的分管副局對這種強壓下來的指令就很不高興,再加上又根本不了解502所是個啥鳥單位,於是在通知韋所長他們到會的時候,就把這種不滿的情緒傳遞給了韋所長。


    更有意思的是,本該至少出席一名的分局領導們,全都找了借口,放了秦宏遠的鴿子。


    秦宏遠哪裏受過這等鳥氣,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剛好發泄到撞到槍口上的韋所長。


    秦璐見老爹動了怒火,立馬要跳將起來,卻被朱小君一把給拉住了:“老大啊,你就讓秦大所長發泄發泄吧,不然的話,咱們倆都沒好日子過。”


    秦璐瞄了眼那個韋所長,常年的地方工作,早使得這位所長大人的形體走了樣。雖然沒見識過秦宏遠的身手,但秦璐感覺過秦宏遠的懷抱,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依舊有著堅硬的臂膀,想必這身上的功夫也丟不了多少。


    對付一個身體都走樣的韋所長,秦宏遠應該是綽綽有餘。


    因此,秦璐也就順從了朱小君的勸慰,乖乖地坐在原處,準備看秦宏遠如何發泄。


    韋所長來參會,當然不是一個人,還帶著當時出警鄭醫生自殺案的另外三名派出所幹警。那仨哥們,受到了韋所長的感染,本身又都是個半吊子,居然齊刷刷站了起來,要跟秦宏遠掰哧掰哧。


    四對一?


    秦璐有些坐不住了,朱小君也表示了有所擔心,但秦宏遠卻衝著這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插手,他一個人來爽上一把。


    就在朱小君和秦璐還在猶豫的時候,秦宏遠出手了。


    一記直拳,直奔了韋所長的麵門,頓時,韋所長的兩個鼻孔便噴出了兩道紅色的液體。再一個下勾拳,那韋所長還沒來得及去捂鼻子,便已經失去了重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距離韋所長最近的一個幹警,來不及去攙扶韋所長,嗷嗷叫了一聲,便衝著秦宏遠拉開了一個架勢。


    這架勢剛拉到一半,秦宏遠的鞋底就出現在了那夥計的麵前,沒得說,直接暈倒才是合理的結果。


    四個人,眨眨眼的功夫,就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哪裏還敢動彈?


    “你們倆,扶著他們倆去洗洗弄弄,洗完弄完,再給老子滾回來!不然的話,老子就扒了你們身上的這身警服!”秦宏遠拍了拍手,氣定神閑地命令道。


    待那四個哥們相互攙扶著離開了會議室的時候,秦璐衝著秦宏遠豎起了大拇指:“老當益壯啊!秦大所長,沒想到你也練過黑龍十八式?”


    秦宏遠一愣,轉即笑開了:“你們特種兵練的那些套路叫黑龍十八式呀?這名字……不怎麽好聽呐!”


    朱小君笑道:“那你當初練這套路的時候……”


    秦宏遠截斷了朱小君的話語:“二十年前,我跟一部隊的老戰友切磋過,跟他討教了幾招,可真不知道這套路的名字。”


    朱小君轉而對秦璐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秦伯伯練過黑龍十八式的?我咋就看不出來呢?我還以為秦伯伯是專門練拳擊的呢!”


    沒等秦璐搭話,秦宏遠先開口解釋了:“小君的眼光不差,秦伯伯確實是練拳擊出身的,想當年,秦伯伯年輕的時候,還是軍區的拳擊隊隊長呢!”


    朱小君一邊比劃著,一邊讚道:“就你剛才那一記直拳和一記下勾拳的組合,我滴個乖乖,真是帥呆了,酷斃了!”


    秦宏遠發泄過心中的怒火之後,心情已經是好了許多,又聽到了朱小君的發自肺腑的馬屁,心情更是大爽,他笑著接道:“要不是隊伍上成立了這個該死的502所,又恰巧把我給選上了,說不準啊,你秦伯伯也能去奧運會拿塊獎牌回來呢!”


    朱小君來了個組合式馬屁:“啥就拿塊獎牌了?那隻拿塊獎牌能對得起國家麽?那得蟬聯奧運冠軍才對啊!”


    正說笑著,韋所長等四人乖乖地回到了會議室。


    男人之間,有時候就是那麽奇妙,韋所長沒挨揍之前,對秦宏遠那是一百個不服氣,等挨了揍,他反而變得服服帖帖了。


    再回來之後,韋所長規規矩矩地把案情做了詳細的匯報,並把判定為自殺的所有證據全都呈現了出來。


    “最重要的依據是他的這封遺書。”韋所長說著,把那份遺書遞給了秦宏遠:“字跡上,我們已經做過了初步的比對,並且也通過他的家人和同事辨認過。當然,在還沒來得及送到市局去做鑒定之前就宣布是自殺,是有些草率了。”


    秦宏遠並沒有去看那份遺書的內容,而是隨手交給了秦璐。


    “送不送市局去鑒定……這到也無所謂,我相信這份遺書的真實性。這案子從表麵上看是因為鄭宏醫生出了個醫療事故,受不了心理上的壓力,這才選擇了服毒自殺。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一個醫生,若是承受不了一台失敗的手術所帶來的壓力,那麽他又是如何成長為主任級別的醫生的呢?”


    秦宏遠的提問很明顯說中了要害。


    一名手術醫生,不可能在成長的過程中從未經曆過失敗,相反,他在專業上的每一次蛻變,都是因為失敗給他帶來的經驗。


    孟老爺子在一次肝膽外科的學術會議上曾經講過那麽一段話:一名外科醫生,手上要是沒有一兩條人命的話,那就很難走上成熟,我們這些做外科的,就得硬著心腸,哪裏跌倒了,就從哪裏爬起來。關鍵是,咱們得怎麽爬,有些人是純粹的心態好,過段時間,他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對這樣的外科醫生,我隻能說一句,你一輩子也隻是個開刀匠,永遠不配醫生這個稱謂!


    就像鄭宏主任,在被唐氏集團挖來之前,原本就是當地一位赫赫有名的心內科專家,同時也是當地最早開展心髒介入項目的專家之一,手上積累的手術案例早已經超過了一萬例,同時經曆過最嚴重手術失敗的次數也遠超過了兩位數。


    像這樣的老司機,又怎麽能因為一次醫療事故而想不開走上了絕路呢?


    這個道理,從秦宏遠的口中緩緩說出,直說的韋所長和他的三名手下紅了臉,低了頭。


    “咱們辦案的,不能隻看這些表麵的證據,更要透過這些表麵看到深處的因果關係。他殺案,我們在查詢嫌疑人的時候,往往都會考慮一個作案動機,那麽像這類自殺案,我們為什麽不把重點放在自殺原因的分析上呢?”秦宏遠慢悠悠地品著茶,慢悠悠地對韋所長四人提出了批評。


    韋所長被說得心服口服,他站了起來,衝著秦宏遠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必須承認,在這件事上我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秦所長,謝謝你給我的兩記重拳,你把我給打醒了。”


    秦宏遠擺了擺手,示意韋所長先坐下來。


    “我剛才的態度也不對,等這件事了結了,我請你老韋和你的兄弟們喝頓大酒,就當是不打不相識吧!”


    韋所長漲紅了臉,跟秦宏遠客套:“在江漢,咱們才是地主,應該由我老韋來盡地主之誼。”


    秦宏遠再次擺了下手:“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得盡快把這案子給結了,才有機會喝上這頓大酒,不是嗎?”


    韋所長等四人連連點頭。


    “你們幾個都是江漢本地人,辦起事來容易些,所以啊,這排查鄭宏近半個月以來都幹了些什麽事見了些什麽人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兄弟幾個了,可以嗎?”


    韋所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衝著秦宏遠敬了個禮:“保質保量保時間,三天內保證完成任務!”


    秦宏遠轉而對秦璐道:“鄭宏出事的那個患者,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謹慎,不要驚動了人家。”


    秦璐點頭應下了。


    朱小君隨即抖擻了一下精神,等著秦宏遠給他分配任務。


    哪知道,秦宏遠根本沒搭理他,居然直接宣布了散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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