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臉色瞬間變得更加冷凝,握緊了手中的骨牌,片刻之後對著身後那大夫道:“好好照看他,無論前邊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那大夫也知道這人現在是什麽狀況,狠狠點頭。(.)


    王晉深吸一口氣,將那骨牌揣入袖中,對著傳信的夥計道:“走吧,去前廳。”


    剛剛到了前廳,便見李獲真帶著一眾人大步而來。


    “李大人官複原職,王四來沒來得及送上一聲恭喜!”王晉麵上早就恢複了得體的笑意,沒有半分剛才的凝重與緊張。


    李獲真卻是沒如以為那般客套,冷笑一聲道:“王四公子雖然恭喜沒有送到,可是送給本官一分大禮!”


    王晉心思一震,恍若不知地道:“不知道李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李獲真緊緊盯著王晉,想要努力從他麵上看出些什麽,低聲道:“本官得到消息,有人看到有北戎之人進了四公子這醫館。”


    “北戎之人?”王晉低喃幾遍,仿佛當真不知一般笑道,“現在北戎和聖天是什麽形式,王四清楚得很,自然不敢做出收留北戎之人的事情。”


    “不敢?”李獲真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反問道,“王四公子為了行醫,早便將生死置之度外,還有什麽不敢的?”


    王晉知道這人是在譏諷自己上次不眠不休地守著被判得了時疫的王齊身邊的事情,也隻得陪笑道:“王四惜命,萬萬沒有李大人說的那般無辜,所以這等事情,當真是空穴來風。”


    李獲真緊緊盯著王晉,見其麵色冷靜,沒有半分的慌張與心虛。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證實了他心中所想,於是沉沉道:“是與不是,搜上一搜便是。”


    說罷,李獲真朝著後邊揮手示意,一群官兵便朝著醫館內部衝去。


    “且慢!”王晉後退一步,攔在了醫館內室入口,笑著道,“若是今日讓人進去,怕是以後百姓們都知道我這醫館內不安寧,誰還來我這裏看診?李大人可是要為王四的飯碗著想啊!”


    “王四公子仁義,對於窮苦之人從不收診金,太原人盡皆知,這醫館豈會是王四公子糊口之物?”李獲真說罷,加了一句道,“本官保證,絕對不驚擾館內病患。[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不是王四不相信李大人,而是當真不妥。”王晉把守著入口處,一副抗爭到底的姿態,“有許多病患需要靜養,甚至是有幾名產婦正在生育,若是一個不慎,一屍兩命,王四怕是這輩子都贖不清這罪孽。”


    李獲真盯著王晉,片刻沉沉開口:“若是本官非搜不可呢?”


    王晉眯眸,想著這麽一趟牢獄之災,李獲真當真是變了。之前他還會與人虛與委蛇,假意周旋,如今已是變得這般淩厲強勢,甚至不惜以官階壓人了。


    “那王四也隻好得罪了!”本著地敵強我強的原則,王晉聲音也堅定了許多,“館內病患眾多,王四萬萬不敢置其性命於危險境地。”


    “若是那北戎之人當真蒙混進了王四公子醫館,這才是置眾病患於危險境地。畢竟現今北戎與聖天關係勢同水火,王四公子不積極配合本官,卻是萬般阻攔,怕是不妥吧?”


    兩方對峙,皆是分毫不讓的態勢,看似一個為國家大義,一個為病患性命,但是這其中真相,彼此卻是心知肚明。


    王晉救治那人,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然花去太多時間,如今已然是第二日淩晨時分。李獲真耽擱了一天才帶著人來,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救治了那人,短時間內根本不能將其挪動藏起來,所以才這般。


    李獲真麵色帶笑,是一種洞悉一切的微笑,是一種看著對手在自己的局中苦苦掙紮的笑,是一種掌握了一切就等著魚兒落網的誌在必得的笑。


    “若是王四公子再不讓開,本官就要用強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李獲真環視這醫館一圈,甚至還看了一眼門口看好戲的百姓一眼,“通過上次的事情,本官已然知道,好人,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當的。”


    圍觀百姓立刻想到了上次李獲真為了替弟媳解媚藥,為了報救命之恩而獨自擔下兩個莫須有的罪名的事情,心中對於誤會這位父母官的愧疚又升了上來,紛紛出言道:“王四公子就讓李大人搜上一搜,咱們也好安心。”


    “是啊,李大人不是都保證不驚擾病患了嗎?”


    眾人都對北戎蠻荒之人充滿了萬分恐懼,尤其是現在兩國這般水火不容的態勢,甚至已經有病患家屬出言:“我們都知道王四公子善心,但是李大人也是為咱們著想,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們絕不怪罪長康醫館。”


    一人出言,其餘人都紛紛應和,一時間,局勢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


    事已至此,王晉再在這裏攔著已經說不過去了。但是如今他一旦鬆口,非但那人性命不保,自己性命不保,怕是還會連累整個王家。


    在皇帝命令禁止與北戎之人來往的情況下,他的醫館內藏了一個北戎病患,而且看那滿身傷痕,還不是一個普通的病患。


    這般罪名,他可是擔得起?


    這般想著,王晉後背已然有冷汗滲出。


    “王四公子還是不許?那本官隻好得罪了!”李獲真話落,朝著官兵揚手,“衝進去給本官好……”


    “且慢!”空穀鶯啼般低婉純澈的聲音傳來,生生阻斷了李獲真的話。


    李獲真轉頭,便見到了這個幾日不見,但是自己卻一直心心念念一刻不曾忘懷的女子。


    確實是心心念念。李獲真在牢裏的時候,從沒有忘記過自己是因何在這裏,而且他絲毫不懷疑,就是麵前這個女子算計的!


    他一直知道她聰明,也曾因為有過這麽一個厲害的對手而興奮許久。在牢裏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一直便想著出來之後,和這個女子好好地、認真地鬥上一鬥。


    以前是他情敵了。欲除王家,必先除此女。


    “原來是王二小姐!”李獲真笑著開口,依舊是那個沉靜親和的晉州知州。除卻眼底的那份之前不曾有的陰鷙與狠戾,似乎幾日的牢獄之災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華溪煙朝著李獲真款款一禮,轉而看著王晉道:“四弟這般攔著李大人做甚?李大人是在執行公務,咱們做百姓的,自然要配合。”


    王晉看著華溪煙,想要從那張美豔的臉上看出她知不知道實情。


    可是他失敗了,那張臉上除卻淺笑還是淺笑,甚至是一雙水潤的媚眼如今都是靄霧氤氳,讓人看不清個中神色。


    華溪煙走上前,在王晉跟前站定,看著他沾滿鮮血的雙手,歎息道:“你還未成家,男女有別,親自給孕婦接生像什麽話?”


    此言一出,王晉瞬間明了,這才放下了自己血紅的雙手,對著李獲真道:“還望眾位小心,莫要驚擾了病患。”


    “那是自然。”李獲真話落,紛紛官兵朝著醫館內而去。


    李獲真走到華溪煙跟前,看著她波瀾不驚的小臉,挑眉言道:“王二小姐又給本官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不過是恭祝大人官複原職的一份賀禮。”華溪煙唇畔笑意更深了些許,似一朵徐徐綻開的傾城牡丹,已然到了最為美豔的時刻,“恭祝大人出獄之後的第一仗,旗開得勝!”


    ――


    此次前來搜尋的官兵都是李獲真的親信,有不少都知道自家主子的算計,所以萬分不敢怠慢。


    一間間搜查過去,每一人都細細看過,甚至是連正在生產中的孕婦也沒有放過,但是哪裏有半個北戎人的影子?


    正這般照著,忽然從一間房間中傳出激烈的爭吵聲,幾名官兵相互對視幾眼,便朝著那間屋子而去。


    “你給老娘去死!去死!”官兵剛剛推門進屋,聽到的便是這句話。


    “你個狐狸精,賤蹄子,帶著你的孽種去死吧!”一個裝扮華貴的女子一邊被人拉拽著,一邊掙紮著順便惡狠狠地詛咒著。


    幾名官兵見到床上的帳幔放下,層層疊疊,看不清裏邊具體模樣,但是從影影綽綽的身影和不斷傳來的呻吟,便可知是一位婦人在生產。


    “官爺!官爺!”那掙紮的女子見到門口官兵模樣的人進來,趕緊跑了過來,發鬢淩亂狼狽不堪地拽著幾人道,“你們是來抓這個沒良心的和那個狐狸精?這個殺千刀的明明和我說外邊沒人!現在居然來看這狐狸精生產!你們說說,這要如何?”


    女子說著,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眼淚鼻涕全都蹭到了自己抓著的一位官兵身上,還拉著那官兵朝著床榻而去,意思是要讓他處理啦那位“狐狸精”。


    這女子體態臃腫,形容憔悴,再加上狼狽不堪的麵容,生生讓幾名官兵倒足了胃口。便見那位官兵狠狠甩開女子,嫌惡道:“就是你這副模樣,怪不得你丈夫會去找別人!”


    “呀!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女子說著,竟然一頭朝著這官兵撞來。


    官兵冷不防,被那女子撞得生生後退幾步,便見那女子瘋了一把,朝著床榻的地方奔去,口中不斷念叨著“賤貨雜種”,卻又被產婆攔下,幾經掙紮間蹭了滿身的血。


    女子又朝著一邊的男子一通好打好罵,最後又朝著這官兵而來,不停謾罵著,甚至已經開始上手廝打。官兵見這女子裝扮華貴,也不敢多上手,恍惚間已經被蹭了滿身的血跡,想到這血跡是哪裏來的,不由得萬分惡心。


    “碰見這種潑婦,真晦氣!”為首的官兵忍無可忍地將那朝著自己拳打腳踢痛哭流涕的女子推開,也不再想去看窗幔裏邊生產的產婦是何種模樣,轉頭離去。後邊的幾名官兵也生怕這瘋了一般的女子朝自己撒潑,也都忙不迭地跟人離開。


    卻不見那瘋了一般的女子冷笑一聲,麵容沉靜而美好,哪裏還有半分剛才撒潑凶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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