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祁一動不動地靠在軟榻之上,恍若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雕塑。(.)


    梓易站在一丈開外的距離,向雲祁稟告著自己得來的消息:“溫家鏢局的商隊出了隨州之後一路暢通無阻,遇到盤查的關口也十分順利地度過。隻是在汀州遇到了一批西陵人,那批人拿著溫淳的手書,前去購置那批鹽。”


    “商隊首領仔細看過那手書,確信是溫淳親筆無疑,而起溫淳的印鑒也沒有一絲差別。”梓易頓了頓,接著說道,“溫家二房自從溫淳當家之後,印鑒刻章全都做了調整,不為外界所知。就連鏢局也是在出鏢前才得到了溫淳的信箋,知道了信物調換之事。”


    所以要是這麽說來,印章應該不存在仿造的可能。可是他們哪裏知道,當初在太原,華溪煙用北方七個鏢局換來了溫淳同意溫琳和王齊大婚的婚書,當時溫淳印在那紙婚書上的印鑒,就被華溪煙發現了不同之處。有了印鑒,模仿一封溫淳的親筆手書,還不是輕而易舉?


    雲祁聽罷華溪煙的稟告,心情十分沉重地歎了口氣:“結束了……”


    結束了?梓易有些不明白雲祁說的是什麽。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手下,依舊開口勸慰道:“若是公子相救溫家二房的話,不是沒有可能……”


    救?雲祁在心中重複著這個字,臉上露出一抹嘲諷地笑意,依照他對華溪煙的了解,沒有萬全的把握,她會貿貿然出手嗎?溫家犯的是通敵賣國的大罪,他如何救?


    而且,他還有什麽臉麵去救?


    見雲祁倏然沉默,梓易也明白了雲祁心中的糾葛,有些喏喏地開口道“公子,華小姐那裏,怎麽交代?”


    雲祁依舊不語。


    梓易吞了吞口水,壯著膽子道:“屬下早先便勸過公子要出手,華小姐給公子傳信,便是對公子的萬分信任,華小姐將整個王家的性命交到了公子手裏,這種傾盡一切的托付卻……若是屬下,屬下也會失望。”


    說罷,梓易已經做好了準備承受雲祁的怒氣,畢竟主子的這些個事情不是他們做屬下的可以幹預的。誰知,雲祁隻是淡淡問道:“梓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


    梓易未點頭,也未搖頭,隻是道:“對於感情之事屬下並不了解。<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但是屬下看得明白,華小姐和尋常的女子不一樣,她不光有美貌與智慧,還有尋常女子不曾具備的勇氣。華小姐敢冒著被天下女子敵視的眼光和公子在一起,敢麵對本來是針對公子後來卻轉向了她的重重殺機,敢離開太原陪同公子來這水深火熱的京城,甚至是敢將自己的一切籌謀與打算毫無保留地置於公子麵前。正是因為如此,華小姐一旦知道公子本來接近她便是帶著目的,她對公子的感情多深,對公子的失望就有多深。”


    雲祁忽然勾唇一笑,聲音輕緩而又無奈地道:“說到底,你還是覺得我做錯了。”


    梓易不語,狀似默認。


    “她恐怕是真要放棄我了……”


    幽幽的一句話,似乎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由於此事茲事體大,各方都不敢怠慢,三日之後,溫遙溫淳被禦史押解入京。


    二人進京的時候是傍晚,聖天進行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晚朝”。


    金鑾殿上,身著龍袍朝服萬分威嚴的天隆帝看著下首跪著的二人,沉聲開口:“溫遙,你可是與北戎有勾結?”


    雖說溫遙是一屆商賈,但是鑒於溫家乃是世家大族,身上也沒有尋常商人帶著的那種銅臭之氣,反而身材挺拔,周身清貴,倒是給文武百官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皇上明鑒,我溫家世代忠良,怎會做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溫遙以頭點地,努力表著忠心。


    天隆帝冷哼一聲:“從你溫家鏢局中搜出的兵器你該如何解釋?”


    此時溫淳開口回答:“回皇上,溫氏鏢局數量雖然不多,但規模極大,裏麵的人也是魚龍混雜,此鏢局溫家也是剛剛從別處接手,所以還未進行大規模的清洗,裏麵怕是有一些目的不純的人想要以此陷害我溫家,還望皇上明鑒!”


    溫淳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抉擇,管理不善的名聲總比通敵賣國好了太多。


    本來以為天隆帝會接著問是從哪裏接手,那麽他便可以直接說出王家,隨後抬出王溫兩家的恩怨,到時候此事未必沒有緩和的餘地。


    誰知天隆帝卻是說:“朕已經知道這鏢局你是從王家接手,而且已經兩月有餘,按照你們王家和溫家的關係,你如何還會繼續用鏢局原本的王家之人?”


    說道這裏,天隆帝冷聲一笑:“你是覺得朕老而昏聵,所以成心糊弄朕不成?”


    溫遙和溫淳立刻冷汗淋漓,連道“不敢”。


    “刑部尚書,把東西拿給他們看看!”


    刑部尚書出列行禮,從袖中掏出一疊東西遞給二人,開口道:“這是從北戎那幾個人身上搜出的東西。上邊顯示著不光是此次的兵器,還有之前有人給北戎提供糧草,也是你溫家所為,可是這樣?”


    溫遙和溫淳十分驚懼地翻看著手中的東西,臉上的驚駭毫不掩飾。而在天隆帝看來,卻是事情敗露之後所露出的恐慌與害怕。


    “這不是我們寫的,我們與北戎並沒有勾結!”溫遙一把扔了手中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的紙張,伏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


    禦史安高誌出列,將手中一本賬冊高舉過頭頂,對著天隆帝道:“稟皇上,臣在去捉拿溫遙父子二人途中,已經詳細地翻看了相關賬冊,發現前不久溫家倉庫內確實有極大數量的糧食不知去向,如今看來很有可能是運往了北戎,還望皇上明鑒!”


    溫淳聞言血色盡失,那批糧食是被他運往了南方,搶了王家的生意於是狠撈了一筆,不過這個他怎麽能告訴皇上?要是被天隆帝知道了他發戰爭財,他的死相不比現在好看多少!


    天隆帝翻閱著手中的賬冊,伴隨著每一頁的翻過,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將那賬冊一把扔到溫遙麵前,厲聲喝道:“給朕查!查查著溫家還做出了什麽勾當!”


    “皇上……”


    “拖下去!”天隆帝大手一揮,打斷了溫遙即將說出口的請求,“把這對父子關在天牢之中嚴加看管!刑部尚書嚴審!”


    “是!”刑部尚書立刻領命,著人將被掩住口鼻依舊不斷掙紮的溫遙父子拖了下去。


    溫遠因為和溫遙關係太過密切,並未被允許上朝。而大殿之內溫家一派的官員全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下。誰都看得出來溫家這不是一般的罪狀,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才會出言求情。


    “文官會試一事先行擱置,刑部大理寺一並查溫家!”說罷,天隆帝廣袖一甩,帶著滿麵的怒氣出了金鑾殿,徒留一眾戰戰兢兢地文武百官。


    華溪煙正在王府之內逗弄著紅靈,看著麵前風塵仆仆的風滔,笑著問道:“一路很辛苦?”


    風滔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點頭道:“一路上想救下溫家的人不勝枚舉,這一路確實不容易。”


    華溪煙撇嘴,明眸一閃:“如若我所料不錯,你應當遇到上次假冒李家暗衛去刺殺溫海的那批人了吧?”


    風滔一怔,滿是崇拜地看著華溪煙:“小姐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那一批人是誰。”華溪煙挑眉一笑,為滿麵希冀的風滔解惑,“雲氏暗衛。”


    風滔愕然,臉上閃過一抹不可置信地神色。


    華溪煙淡然一笑,像是看透了世間百態,從容地仿佛任何事情都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波瀾:“我去看看大哥,你下去休息吧。”


    王彥正伏在案前臨摹著前朝書聖的一副字帖,由於太過投入對於華溪煙進來也恍若不知。


    華溪煙捋著紅靈柔順的皮毛,側頭看著王彥一個個鐵畫銀鉤的字,眸中露出不加掩飾的讚賞之色。


    和前朝大師的字跡,不光形似,而且神似。


    “二妹來了。”王彥放下了手中的狼毫,這才發現了華溪煙的存在。


    華溪煙一笑,環視一下四周:“大嫂呢?”


    “在娘親院中。”王彥抬頭看著華溪煙,直接問道,“二妹可是有什麽事兒?”


    華溪煙喚過問夏讓她把紅靈帶走,自己走到了王彥書桌邊,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箋。


    “這是什麽?”


    “我從柔嘉公主宮裏拿出來的,大哥看過便知。”


    王彥有些狐疑地打開黃色的信封抽出裏邊的東西,看過之後不由得大驚。


    “我之前便說過晉州書院出事不是偶然。那三人不是什麽高門子弟,若是想要是賄賂官員的話不太可能,也沒有銀錢,唯一的可能便是晉州書院之內有內應,而是門戶不低。”華溪煙垂眸看著桌上的信箋,低聲說道,“當初我看到的時候,驚訝不比大哥少半分。”


    “我也想過晉州書院之內出了事情,但是我沒想到居然是他!”王彥深吸一口氣,讓說出的話不要那麽無力。


    “我將此封信交給大哥,此事便由大哥處理,這封信我隻做沒有看到。”華溪煙將桌上的信箋朝著王彥的地方推了推,“畢竟盧世子……不光是晉州書院的學生,更是大嫂的親弟,和大哥關係非同一般,所以我並不插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榮華之寒門毒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百裏雲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百裏雲初並收藏盛世榮華之寒門毒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