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不請自來的某人,情緒糟糕的無蘇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思去理會他的話。


    她垂了下眼,手心燃起了一團火焰。


    火焰自動自發地飛到空氣中,一瞬間變成了熊熊大火。


    無蘇一隻托著巫師僵硬變冷的身子,火光中的身影沉沉如殤,流露著無法言說的悲哀。


    她掃過血霧凝聚下烈火灼灼的宮殿內部,血霧與火光交織的豔紅光影侵蝕著、傷害著、毀滅著視線範圍內的可見物體……


    懸浮在霧影中幾乎被人遺忘的狐狸少年,地上倒灑的引魂燈,門口死狀慘烈的繁花美人花奴……一切的一切看起來仿佛是悠遠的亙古場景,寂寞的鏡花水月……


    無蘇轉過身子――


    “咦,我怎麽會在這裏?”狐狸少年在差點就要變成一隻肉香撲鼻的烤狐狸“慘境”下,迷迷糊糊地終於醒來。


    無蘇頓了頓,步子邁開――


    “啊,主人,等等我!”砰地一聲後,無蘇的腳下多了一隻刺溜過來的嬌小狐狸,大眼忽閃忽閃,透著濃烈的崇拜之意。(.)


    無蘇淡淡地看一眼,拖著巫師後傾垂落的身子,腳步不停地越過某人向外走去。


    腳下的小狐狸用兩隻前爪緊緊抓著無蘇的裙角,兩條後肢攀附在裙角包圍的小腿上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站在門口的某人神情古怪看著無蘇忽視了自己的存在,腳步一刻不停,手上的鐵鏈無意識地晃動了一下。


    身側的熱度開始逐漸升高,火勢愈發猛烈,他的目光在烈火肆意蔓延的狐宮內部稍稍停留了片刻,轉身跟上無蘇的腳步。


    狐宮的大火越燒越旺,猶如巨大的烈火怪物般,沒多久就把整個狐宮都吞噬入腹中,吞得連渣滓都不剩。


    兩人一狐離開一段時間後,燃燒的狐宮前麵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麵容蒼白,麵帶恨色,怨恨極深地下了刻骨的詛咒:“無蘇,本夫人要你不得好死!”


    無蘇走了一段路後,隨手招呼出了黑蛇。


    黑蛇瞪著眼睛看著無蘇手裏的“死妖”,有絲嫌棄地用尾巴勾住後甩到腰身的後半部分。


    她輕巧地落到前半部分的蛇身上,抱住她小腿的小狐狸便懸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黑蛇扭過頭詢問:“主人,我們去哪?”


    無蘇目光沉了一下,嘴巴動了動,無聲地吐出幾個字眼,先離開吧……


    黑蛇歪頭,蛇眼轉了一圈,似乎聽得不是很明白,不過還是扭頭聽話朝著無蘇的說法,紮入高空的雲層後,開始漫無目的地的飛行。


    洛言蕭不緊不慢地落在黑蛇的身後,神情微微起伏不定。


    飛行到某處後,無蘇似是感覺到了什麽,拍了拍黑蛇的腰身,示意它降落。


    黑蛇的目光帶著強烈的疑惑,然而鑒於此刻無蘇的心情簡直是壞到了極點,它實在是提不出勇氣,如往常般一樣發表自己的好奇心。


    在勻速下落的過程中,他暗暗地通過心靈感應,挑唆著玉蝶率去跟主人開口,結果成功得到了玉蝶鄙視的白眼一枚。


    黑蛇有點點的憂傷,哎,相處這麽久,這點麵子都不給,太令人失望了!


    眼前漸漸顯露的景象與大荒山三個字紋絲貼合,四下望去,微微起伏的山野,渺無人煙,空氣裏流淌著極深的寒意,一落地,霧化的寒氣凝固猶如實質,肉眼可見的範圍內沉沉地壓在了荒山的各個角落上方。


    因有荒山之名,稀疏的野林,歪倒的野草,散亂各處的枯枝敗葉……林林種種構成了一副頹敗的殘秋景象,加上四周環繞的陣陣寒霧,一眼看去仿佛天地消亡,獨留己身入漫途。


    無蘇坐在黑蛇巨大的蛇身上,慢慢悠悠地在荒山野嶺間穿行,神情恍惚,目光空洞。


    “主人,這裏死過好多妖!”黑蛇語氣興奮地扭頭看向一側,身子停下了移動。


    無蘇漫不經心地順著它的視線望去,目光一滯。


    生氣全無的野林中盛開著大片大片代表著死亡之意的黑色曼陀羅,灰蒙的致命氣霧凝結成團,集聚在黑色花朵的周邊,花葉舒展,輕搖顫動,隱約間露出腳下的皚皚白骨,耳旁的風聲嗚咽,似乎是妖物們死去後的不甘怨聲。


    無蘇的腦中回響著巫師對此地的介紹,驅使著黑蛇逐漸靠近,刺鼻的花香撲麵而來,迷惑著來客的意識,誘導著來人在不知不覺間落入死亡的懷抱。


    玉蝶從無蘇的手腕上翩然飛出,飛到她的發間後,散開了無形的包圍光圈,阻斷了魔魅花香的侵襲。


    “非我族類,此地莫入――”一道冷淡的女聲從野林的上方落下。


    無蘇抬起頭,正好與某株樹上的黑色人影目光相對:“……你是誰?”


    “非我族類,速速離開――”人影不理無蘇的提問,重複了一下警告的意思。


    “主人,要打架嗎?”黑蛇很興奮,憋了幾天沒得出來,幾乎快把他憋壞了。


    無蘇手一伸,拉過靠近黑蛇尾梢的巫師身子道:“他想來到這裏……”


    人影目光沉沉地落在巫師的身上,久久沒有動靜。


    仿佛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從樹梢悄然落下,無聲無息地逼近一段距離後:“……他是怎麽死的?”聲音似乎有絲古怪。


    “……死在月夫人之手吧……”無蘇淡淡道,她不太確定這個結果到底是機緣巧合下造成的,還是他心心念念算計的一環,畢竟他前後的言行都在有意無意的當間流露出某種不抱期望的悲傷預期。


    “……他到底還是這麽做了,不愧是他……”包裹得嚴實的人影語氣平平,忽而話鋒一轉道,“他臉上的麵具因為你摘下的?”


    無蘇神情一頓,不自在地撇開視線:“……是……”


    “那他死得倒也不是全然悲慘,嗬嗬――”她的笑聲有些突兀,似乎在試圖掩蓋著。


    她從嚴實的包裹中伸出一雙繃帶纏繞的手:“把他給我,你可以離開了。”


    無蘇垂了下眼,手慢慢鬆開,巫師的身子被靈力托舉著緩慢地落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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