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視線從陸笙兒的身上收回來,衝著用力抱著自己仿佛恨不得把自己嵌進體內的男人微微的笑,低聲道,“很晚了,我想回家睡覺,放手吧。[]”


    抱著她的男人非但沒有鬆手,手臂反而愈發用力的收緊,喉間溢出的嗓音低啞得不成樣子,“晚安。”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哪一句才有用,所以一直都隻是抱著她一遍遍的低聲叫她的名字。


    “我對她……”顧南城低啞的慢慢的道,很慢很低的嗓音帶著斟酌,“已經沒有……男女之情了,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笙兒對他有這樣的心思,他從很早開始就從不往那方麵想了,何況他後來結了婚。


    更何況他也明確的表明過,他想跟晚安在一起。


    笙兒在感情的事情上素來驕傲,以前他身邊沒有女人的時候她就對他無感,何況他現在早不是當初了。


    “晚安,我有錯……但是你不能把這件事情都算在我的身上。”


    “你不知道她喜歡你有跟你在一起的心思,所以我不能因為人家喜歡你而把所有的過失算在你的身上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晚安在他的懷裏仰起臉蛋,漾著一層溫淺的笑,“這樣似乎也有道理,好說。”


    她被抱得有些吃痛,索性蹙眉把他的手掰開了一點,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吐詞清晰,“那你現在知道了,倘若以後陸小姐的事情你不再過度插手,人家想跟舊愛重修於好,還是想跟別的什麽男人在一起,勸一勸是為朋友好無可厚非,但是明裏暗裏就是不準人家在一起,好像就不是朋友該做的事情了。”


    她掀起眼皮,唇畔帶著笑,“你能做到嗎?”


    男人英俊的臉很清晰,可是好久沒有出聲。


    那就是做不到啊。


    半響之後,她淡淡的笑,“那麽,我們各自遵守賭約,不必相互糾纏到覺得彼此麵目可憎再老死不相往來。(.)”


    說罷,她便轉身身,晚上出門隻是隨便穿了一雙平底鞋,背影跟腳步都不顯得急也不慢,幹淨而利落,微亂的長發發尾及腰,和薄而長的單衣一樣隨風吹起。


    素手帶上病房的門。


    顧南城看著被關上的門,和她消失的手,心口處有什麽東西被徒然的掏空了。


    在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長腿就已經邁開要追出去,在手拉上門把的時候,身後極冷的聲音響起,“你看不出來嗎?她的電影拍完了不需要你了,她跟別的男人吃飯的照片都登上頭條了,你在自欺欺人什麽?一個男人什麽樣的情況會下那麽大的手筆出手就是豪車,你也是有錢男人,你們會不會傻到一個女人陪你吃個飯你就肯出手這麽大方你心裏有數,他們是什麽關係你想過沒有?”


    “慕晚安一直都很聰明,聰明的女人是不會讓自己溺死在愛情裏的,不管是跟你在一起,還是跟你分手,她都會把現實利益衡量得清清楚楚,她能在跟你離婚之後讓你心甘情願的出最好的資源捧她,拍戲期間一直曖昧不明,不主動不拒絕,拍完了就毫不顧忌的跟別的男人吃飯……她當你是什麽你想過沒有?”


    顧南城的手已經拉開了門把,他的腳步停住,淡淡的道,“笙兒,你別那麽說她。”


    到這個地步了還在維護她?


    “我認識她的時間比你長!”


    “她沒有曖昧不清過,”男人的嗓音很平淡,波瀾不驚的陳述,“在那些緋聞出來之前,她隻是因為之前結過一次婚對我沒有信心所以需要時間確定,那些緋聞剛剛出來的時候她也問過我,是我沒給她滿意的答複。”


    在那之前,除了親口承認,不能發生關係,她對他並不冷淡,陪他吃飯,甚至是接吻她都是默認了,不然他也沒那麽大的耐心等這麽長的時間。


    從那之後,她就不再搭理他了。


    是他總以為她的性子看似溫涼卻不會決絕。(.)


    陸笙兒挑起唇角,譏誚的問道,“那照片上的男人呢?娛樂圈是個什麽樣的染缸你不是比我清楚,你難道真的覺得他們是伯樂和千裏馬,互相欣賞對方所以一起吃飯?你覺得慕晚安在失去你的庇護之後不會找下一棵大樹?她要混的是娛樂圈。”


    照片上的男人。


    這六個字像是一顆鋼釘,生生的釘在他的心口上。


    眼底已然是一片湛湛的寒芒,如淬了碎冰,死寂了幾秒鍾之後,他方淡淡的開口,“不會有人能給她比我更多的資源,跟一個有婦之夫相比,我還能給她名正言順的顧太太身份,既聰明又懂得權衡利弊的女人,她為什麽要舍我選那麽個老男人?”


    “說不定,是因為愛呢?”


    陸笙兒看著沒有回頭的男人帶上門出去,手上的指甲幾乎要把掌心刺出血。


    那麽多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到底在固執什麽?


    還是說,就因為慕晚安如今不要他了,像她曾經拒絕他一樣,所以他才那麽上心了?


    晚安站在路邊等車,涼涼的晚風從她的身上吹過。


    她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十一點了,這個時候差不多十二點了,雖然有燈有車,但是攔出租車不容易。


    一輛低調的豪華轎車內,一個大腹便便中年人模樣的男人忽然道,“威廉先生,那位是不是慕導就是跟你傳緋聞的那位慕小姐?”


    威廉原本低頭在編短信給遠在美國的妻子,聞言便下意識的看了過去,果然一眼看到路燈下纖細美麗的身影,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衣擺。


    他皺起眉頭,“停車。”


    中年男人看著他的神情變化,暗自的挑挑眉,看來,這兩位真的如新聞上所說的,關係匪淺嗎?


    他可是隱隱聽說威廉先生家庭美滿和諧,是出了名的模範夫妻。


    這位慕小姐先後牽扯到顧公子和鬱少司,怕也是沒那麽簡單。


    “這麽晚怎麽在這裏?爺爺的身體出問題了嗎?”


    晚安正在一邊等車,一邊發呆,聽到聲音才抬頭看去,“不是,”她很快的回答,淡淡道,“來看一個朋友而已。”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不麻煩你。”


    威廉打量了她全身一眼,“你帶錢了嗎?”


    她穿的單薄,手機和錢夾都沒有。


    晚安蹙眉,“我讓司機送我回家,等我到家再給也是一樣的。”


    “上車吧,這麽晚女孩子一個人打車也不安全。”


    他的態度算是溫和,但是透著一股不明顯又無法忽視的強勢意味,一如顧南城的風格。


    她拒絕得簡單直白,“不用。”


    上次是爺爺希望他們吃飯相處,她就去了,於她自己而言,半點都沒有要修複這段關係的意思。


    更何況,十幾二十年,也不是修補就能修補得了的。


    威廉明顯有些不滿她的固執了,臉色沉了沉,正準備開腔,卻徒然感覺到一股如芒在刺的目光,他敏銳的抬頭看過去。


    又低頭看了眼女孩的神色,淡淡的道,“他追來了,你要是等他送你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


    他不動聲色又細細的端詳著她,“要我送嗎?”


    “好。”


    “上車。”


    晚安跟在他的身後,之前在車上的中年男人見他們過來就很識相的下車了,打著哈哈道,“威廉先生,謝謝你順路帶我,那我就進去了。”


    威廉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親自拉開車門,威廉低聲道,“上車吧,晚上風大你就穿這麽點會著涼。”


    晚安垂眸,“謝謝。”


    異常急促的腳步聲,不用看都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戾氣肆意的蔓延著,威廉不緊不慢的,看著晚安上車。


    才彎腰還沒有進去,她的手臂就被一隻手握住,然後幾乎是直接粗暴的將她扯了出來。


    “慕晚安。”


    晚安抬頭就能看到他的臉,要有多憤怒,才會有如此的眉目呢?


    可能捉奸在床也不過如此。


    她的手很涼,被他握在手裏,隨時都會捏碎一般。


    她皺眉就要掙脫,“你弄疼我的手了。”


    弄疼她的手了?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覺得疼。


    顧南城低頭看著她的臉,粗重的呼吸幾乎要落在她的臉頰上。


    就這麽盯了她好半響,晚安幾乎覺得這個男人恨不得能捏死她,卻在下一秒被他反扣住手腕要帶她離開。


    在一旁尚未出聲的男人不聲不響的出手搭在顧南城的手臂上,俊美沉著的臉上掛著笑容,“顧先生是吧?”他不溫不火的道,“晚安說你弄疼她的手了,還有,她不想跟你走。”


    那隻手看著沒用很大的力氣,但是卻生生的阻止了他們離去的步伐。


    顧南城薄唇勾勒出幾分薄薄的弧度,他終於正眼近距離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溫度低得能淬出冰來,一字一頓的道,“把你的手拿開。”


    威廉淡淡的笑,“女人不是靠搶來就能得到的,她不願意。”


    晚安隻聽到一聲低低的冷笑,然後手就被鬆開,然後被推到一邊差點撞到車身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顧南城那一拳就不聲不響的落了下去。


    她擰眉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要下去第二拳,想也不想的擋了過去。


    她的眼睛裏有嘲笑,配合著夜色的涼,“你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見不得陸笙兒和薄錦墨和好,還見不得我身邊有別的男人,顧南城,你不嫌累嗎?”


    “你身邊有別的男人?”他薄唇溢出笑,寒意在初夏的夜晚都要染染的冒出來,幽深的眸狹長陰暗,他麵無表情地道,“你這是在承認,這個有婦之夫是你現在身邊的男人?”


    威廉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晚安,麵色淡然沒有出聲。


    她涼淡的笑,“你用什麽資格跟身份來質問我的?”


    什麽身份和資格。


    顧南城覺得自己真的恨不得能捏死眼前的女人,胸口那抹原本隻是幽藍火焰不知道什麽時候燃燒成熊熊的烈火,灼燒著他整片胸膛。


    灼痛感遍布所有的神經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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