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坐在小寶寶身邊,扭扭捏捏問林果,“果果,我能不能……呆在這裏?”


    林果點頭,作為一隻妖,她很清楚眼前的小妖精如何會勾.引妖類。


    他隻要一召喚,基本上所有的妖族都會熱血沸騰,恨不得為他生為他死,為他上刀山,下油鍋。


    大約是個山寨貨,林果雖然也能感覺到他的召喚,但是心裏並沒有太大的觸動。


    她垂著眼睛看那小家夥,小家夥咧嘴對她笑,一派真無邪。


    林果眯起眼睛,看似天真,實則冰冷無情。她沒忘記容月山莊那些妖仆流的血,濃重的血腥味把夜幕都染紅了。


    她把手放在小家夥腦袋上,“我救了你,你欠我一輩子,一定要時刻記得我的恩情。我現在好心好意賜你個名字吧。”


    小娃娃立刻抬眼,很是警惕。


    林果道:“我姓林,撿到你,希望是撿到了一件寶貝。所以,你就叫林金寶吧,可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哦!”眯眯笑顏,格外市儈。


    眾人:“……”


    小娃娃:“……”一瞬間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感覺到他身上冰冷的殺氣。


    林果毫不受影響,揉著他的小腦袋,“就這麽說定了。”


    阿沅拍著手,“好,林金寶,林金寶!”直到那沒牙的小奶娃瞪了他一眼,他不知怎麽的,心裏一突,這才閉了嘴。


    天上疏星三兩顆,閃爍著微弱光,山間風冷,草葉上落滿寒霜。


    星不破抱著個小娃娃坐在門口看星星,房間裏兩隻視這娃娃為眼珠子的姐弟倆,蓮小呆和蓮八兩,不知怎麽的,趴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


    星不破忽然笑了笑,拍拍懷裏的布兜,“……你不是純種的天妖,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放心。”


    他眼睛落在嬰兒臉上,嬰兒漆黑的眼睛仿佛正在說話,星不破安靜了一會兒,摸摸他的小臉蛋,“好好好,別囉嗦了,我會好好把你帶出去,你不會再受苦了。”


    他揭開布兜,嬰兒赤.裸的小身體上遍布傷痕,因為皮膚稚嫩,那些青紫的痕跡顯得觸目驚心。嬰兒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依然對星不破咧嘴笑著。


    星不破歎了口氣,把布兜掩上,“……行了,廢話真多,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嗯,嗯,我知道,隻要活著就好。”


    小家夥雖然不說,他也能猜得到,屢次突破法陣,定然消耗了極大的心血。就算是天妖,他也是隻剛出生不久的天妖,連親娘的奶都沒上一口的可憐家夥。


    他抱緊布包,再次鄭重承諾,“放心,我會保護你。”


    他拍拍嬰兒腦袋,用一貫吊兒郎當的輕佻語氣保證道:“林金寶,你會平安長大的。”


    小家夥嘴巴一扁,終於第一次露出類似嬰兒的哭泣的表情來。


    水汽彌漫,林果雖然一直警惕著,但是總有精神鬆懈的時候,她又雙叒叕陷入迷夢中,對,還是樹妖的記憶。


    林果陷入秦瑟的記憶中,再是崩潰,也無可奈何。她都快被整得精神衰弱了。


    看到秦牧風的臉之後,她腦海中被封印的記憶蘇醒了一大塊,但是秦瑟啊秦瑟,你們兩隻都已經歸西了,愛恨糾.纏什麽的也該化成灰了,為毛一直糾.纏我?


    微冷的水從肩頭劃過,像是微冷的手指從上而下拂過,不緊不慢,不依不饒。


    這特麽還是個春.夢。


    林果數日前說了句,秦瑟和秦牧風之間不可描述,就被月皎皎噴成了狗。


    嗬嗬,真該讓她也來看看,男神一秒變禽獸,看她還粉不粉。


    他們之間豈止不可描述,簡直是不可描述的十次方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部都做了。


    秦牧風活脫脫就是個禽.獸,恃強淩弱,威逼,囚禁,蹂.躪,什麽變態玩什麽,喪心病狂啊。


    林果對於情侶之間的私密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要看小電影,她寧願去看五十度灰,起碼男帥女美,看得心情愉快。


    可她現在沒有選擇,她隻有“看下去”和“咬牙看下去”這兩個選擇。


    作為一個非常無辜的旁觀者,心裏陰影又高又厚,已經不能再直視秦牧風這三個字了。


    真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祖師麽?穿上衣服的時候的確很像,但脫了衣服這就是個變.態流.氓!而且是個實力爆棚的變態!


    秦瑟的名字是他起的,以他的姓為姓。秦瑟這一生的快樂和痛苦都是他給的,當然,痛苦要遠遠大於快樂。


    強大的壓製氣息籠罩周圍,男人炙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溫柔得宛如情.人絮語。


    “……想讓我死?”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我死了,你也要守在我身邊。”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情人的絮語像是彌漫不散的霧氣,始終飄浮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喃喃重複。


    草,夠了!


    林果困在這迷夢裏一直醒不過來,警察叔叔,快來,就是這個變.態!


    為毛她這麽倒黴,要體驗這種事情?


    在夢裏她可不是什麽威風凜凜的化神境界老妖怪,她就是塊魚肉,人家想捏成圓的扁的,自己連吱都不能吱。


    林果就是在不情不願的一次次被迫記憶展示中,逐漸了解秦瑟的內心想法。


    樹妖活著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擺脫掉秦牧風的控製,獲得自由。


    秦牧風早在八百年前就死了,理論來說,樹妖從他死之後,應該就獲得自由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始終沒有離開括蒼山。


    難道是因為愛?不,在這些記憶裏,林果感覺不到她心裏有愛。


    強烈的獲得自由的意願,這是她內心的唯一想法。然後……怎麽就莫名其妙變成推倒珈藍白塔了呢?


    這之間,有什麽關聯麽?看來,她的記憶,還是缺了那麽一小塊,沒有補全。


    林果是被人從浴桶裏提起來的。


    長發披在身上,渾身冰涼,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神情懨懨。像是具死屍,月皎皎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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