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的臉立刻黑的和家裏的釜底一般了。『雅*文*言*情*首*發』偏偏麵前的少年完全不知察言觀色為何物,還是一副自己甚是有理的樣子看著她。


    “吾初習劍,自然是要先學形。”


    “初習?”項籍口氣中帶上了些許的疑惑,貴族男子習武早,到了八、九歲的年齡才開始習武雖然說並不是特別晚,但是在一群尚武之風甚為濃烈的貴族中還是有些奇怪。昭娖自然是明白項籍疑惑的是什麽。若是昭成是六歲時候開始由人教他習武。那時候她一個貴女可沒人敢教她動劍動刀的。


    “前幾年身體甚弱,故拖延到現在。”昭娖說起謊話也是眼眨都不眨一下,眼下對男子的審美不是魏晉那種病歪歪的偽娘。男子麵若好女並不能博得多少正麵性的評價,丈夫自然是要上的了馬拉得開弓使得了劍。手無縛雞之力那是要被鄙視到地底下的。


    項籍本來不喜這種身為丈夫卻長了婦人一般的臉的人,但是這昭成與他有著相似的出身,而且他除開那張臉沒有什麽婦人氣的地方。


    “不過劍,必先習其形方才能通氣神。”昭娖一笑,“成習劍日淺,故停止在形上。實在是叫人羞愧。”原本想好好戳一頓麵前這小子。但是轉念想想他這話說的也沒錯,兩家交情又算是不錯,把意氣收一收大家都好。


    “汝倒是有些意思。”項籍現在還是十二歲的黃口孺子,心性還是沾著稍許的孩子氣。練習完劍後,是要采集些藥草回家。眼下已經快進入五月,是要采集辟邪的藥草掛在身上佩帶。五月在此時被認為是死月,處在生死之交陰陽相爭之時。在此月發生的事情都不是什麽好事,傳說屈原便是在五月十五自沉汨羅。『雅*文*言*情*首*發』當然在五月裏做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很喜慶的事情,祭祀去世了的先人。


    “五月裏賽船,去看麽?”昭娖扯下一把蘭草抱在懷裏,再摘下幾朵木蘭。這些都是要帶回去交給魚處理的。


    楚國五月有競舟之俗,原是為了悼念三閭大夫屈原。但是吳中一帶的競舟卻是為了伍子胥之忠。開啟吳越之地這種風俗的還是伍子胥的對頭越王勾踐。


    “自然是要去的。”項籍答道。自從來了這吳中郡項梁便是結交當地的大族。或許一開始的項梁沒有幾個大族看的上眼,但隨著項梁才能一步步展現出來獲得三老的看重後便有所改變了。


    五月裏的競舟也是結識那些士大夫的好機會,想必項梁是不願意錯過這次好機會。


    “我還從未看過這越地的競舟。”昭娖抱著懷裏的香草和身邊的項籍說道。她到會稽這麽久還真的沒有看過越地如何競舟。


    “越地又怎樣”項籍譏諷性的彎起唇角,“也比不過郢。”


    昭娖一愣,轉頭看向他。心下有些明了。項籍的年紀比她大,對郢都中的繁華和富貴自然是有更深的感受和記憶。就是她若是給個機會再回到以前的錦衣玉食,她也十分樂意。


    “的確如此,郢……”不由自主的昭娖看向郢的方向,腦海裏回想起曾經的繁花似錦和逃出郢當晚的濃厚血色。“我阿父出了郢都到此地不久,就被一秦人羞辱,不久之後便過身了。”


    昭娖是真心覺得昭座對她不錯,即使是逃命還不忘帶著妻兒一起。比起楚昭王丟下老娘和老婆逃跑,結果自己整個後宮都被吳王給睡了,就連自己老媽都差點被睡了。簡直不止好了一點半點。


    似乎是被昭娖的話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往事,他眉頭緊皺。一雙拳頭都緊握的幾乎要爆出青筋。


    昭娖原本看他隻有叔父照看,卻不見父母。料想他父母很有可能不在。現在看來估計裏麵說不定還有些□。這些都是她一個外人不好過問的。隻得把話題岔開了去。


    “上次我見一稚女對你似乎頗有情誼。我把這些編了環給你送她,可好?”十二歲的年紀正是一腳踏入青春期的當口,說這些倒是有些揶揄的味道。


    楚地男女情愛自由,若是雙方有意,第一便是贈送香草的“結言”。


    “區區婦人,提起做甚。”項籍似乎不滿昭娖提起這種事情,口吻有些不滿,“鄉間野女不值一顧。”


    昭娖聽了就笑了,果然還是貴族的脾氣。對於鄉間野女不屑一顧,果真還是貴族的做派。


    **


    回到家,將手上的香草交予魚,昭娖就進門給鄭氏問安。


    鄭氏這段時日來脾氣比剛來時的暴躁有所收斂,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得了愛情滋潤的關係。不過今日也有些鬱鬱寡歡。昭娖倒也能想通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五月因為陰陽相爭,凡人可是要禁絕**尤其是□,以待陰陽成敗。


    換句話說將要有一個月鄭氏是別想會情郎了。


    昭娖當做什麽都都不知道,麵上顯出八、九歲小孩該有的天真表情,跪在鄭氏麵前行禮。


    鄭氏問了一些身體是否安好和學業上的問題就讓昭娖繼續學業去了,待到晚食時分,陳缺推門而進,那時候昭娖正抱著膝蓋手裏拿著一根樹枝在院子裏練秦小篆。竹簡這東西太容易消耗,不是現在的她能夠奢侈的起的。


    陳缺懷裏抱著一個長條形的由布包起來的物什來到昭娖麵前。


    昭娖見得一雙木屐出現在自己眼前擋去了光線,不由得抬起頭來卻見得一身深衣打扮的陳缺。


    “假父?”她呐呐出聲,對形象大轉換的陳缺有些反應不過來。平日裏陳缺也是和平民一樣的短衣大袴的打扮。今日這麽一副典型士人的裝扮,倒是有些叫她差點沒認出來。


    陳缺對著昭娖一笑,把手裏的長條寬物什橫拿著蹲下*身。陳缺解開布袋係住的那段,將裏麵的東西抽出來。


    那是一架瑟。


    昭娖不由得睜大了眼。


    “古者八歲而出就外舍,學小藝焉,履小節焉。”陳缺看著昭娖有些呆滯表情笑道。貴族男子學六藝,六藝者,禮、樂、射、禦、書、數也。


    昭娖如今也快到了年紀,該接觸這些。


    “這,這都是哪裏來的啊。”像他們現在的情況是弄不來這個的。


    “乃項氏所贈。”看著昭娖不解的眨了眨眼,陳缺又解釋了一句“項梁已得賞識,今非昔比矣。”


    應該是得賞識後,順便讓陳缺也沾了一回光咯?昭娖伸出手指撥動瑟上的琴弦,琴弦被撥動發出沉沉的響聲。


    其實陳缺的才識也並不比郡裏的那些士大夫差,卻一直蟄伏。直到今日。


    對此陳缺隻是一笑並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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