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是姬妾之事很快就在昭娖心中激蕩不出半點波浪,與秦軍一戰迫在眉睫,.


    亢父接近原齊國,和楚內腹地不同。這曾經屬於魯國的城池淅淅瀝瀝雨聲不絕。之前章邯在臨濟擊敗齊楚聯軍,所以項梁對亢父對秦一戰格外重視。此戰若是大勝必能振奮齊楚兩國的士氣。


    昭娖編入的是項籍的親兵營。說句實話項籍的親兵並不容易做。項梁麾下雖有其他大將,但是一些比較艱苦難攻克下的任務都會交給項籍去做。有意識的鍛煉他。


    “右!右!”龍且的嘶吼聲控製著跟隨項籍身後的騎兵隊伍。昭娖的位置比較靠前,她咬牙抓緊手中的韁繩,拚命跟上項籍的速度。項籍不走傳統的步兵車兵路線。而是各國之間並不常見的騎兵。騎兵雖然在這個時代已經投入應用,但大多數還是應用於情報的探求。可是像項籍這般還真的少見。


    騎兵對上步兵其實很有優勢。昭娖揮著長戟擋開從空中掉落的秦箭。陣型立刻合攏,昭娖顧不上。馬蹄踐踏聲連連,很快就湧入進血肉踐踏中。


    項籍和他叔叔項梁不同,從來不太講兵法上的條條框框。行兵打仗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根本就不受兵法的拘束。


    當講究陣型的遇上項籍這種橫衝直撞不講大多數人遵守的規則,當真倒了血黴。秦人從商鞅變法以來養成無條件順從上麵指令的性子。騎兵的衝擊速度遠比步兵強上許多。項籍衝在最前麵,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樣子。


    “駕!”項籍大力叱喝一聲奮力衝向前,他胯*下的烏騅馬似乎也感受到他身上興奮難以抑製的情緒。揚起四蹄衝著黑甲軍衝去。秦軍最前麵的幾乎都是一些不穿盔甲的輕兵。項籍的烏騅馬麵對那些秦兵沒有停下馬蹄,項籍手中長戟一劃鮮紅的血液就沿著他手中長戟劃過的曲線飛濺而出。


    他左右劈砍,秦軍手中的長戟似乎不能奈他如何,長戟在他手中劃過一道弧度,血肉橫飛中,已經有鮮紅的血濺上了他年輕的麵龐,一雙清亮的眸子裏煞氣逼人。


    龍且虞子期等人趕緊命他其後的騎兵趕緊跟上他撕開的那道口子。土紅從項籍廝殺撕開的那道口子裏魚貫而入。昭娖手中的長戟猛劈砍向馬下的秦步兵。


    騎兵對上步兵幾乎有壓倒性的優勢,但秦人生來彪悍,而且血性濃厚。並不是那麽好相與的。昭娖手中的長戟刺進一個秦人的胸腔內,因馬匹奔跑過快,昭娖手中一抖徑自將人拋出去。誰知這秦兵是個烈性的,被刺中竟然雙手抓住刺中胸口的長戟不放,即使已經口吐鮮血,也緊緊抓住傷口外的那段不肯鬆開半分。


    昭娖幾乎要罵娘了。突然斜裏伸出一隻長戟結結實實打在那個秦兵身上,被刺在長戟上的秦兵挨此重力立即就飛躍了出去。


    昭娖一回頭看見虞子期手持長戟滿臉凜冽的殺氣。殺氣凝結在他年輕俊秀的麵容上,令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記住,直接取其首級!”虞子期轉過頭語氣冰冷,說罷,他手中長戟一揮直接刺進被衝進陣內的秦兵脖頸內,長戟一劃人頭滾落在地斷掉的脖子上噴濺出兩尺高的血霧。


    “向左!”龍且跟緊項籍,發號命令。


    “駕!”昭娖雙腳踢胯*下駿馬。迅速跟上龍且的速度。她奮力將長戟直接劈砍向衝進陣內的秦兵脖頸。長戟鋒利馬匹奔跑速度急速,長戟一過,已經是人頭落地。


    項籍的這中橫衝直撞,.讓對方有些措手不及。比起中原那種嚴陣以待。項籍的騎兵戰法更貼近於北方匈奴的即如閃電的進攻。


    項籍殺的興起,長戟過處,無不鮮血成河,屍體相互交臥疊躺。


    整形立即被項籍帶領的這隻騎兵隊伍衝散,戰場之上最講究的便是陣型,一旦陣型被衝亂想再要重整便是難了。


    遠處的項梁聽到秦軍陣型已被項籍擾亂,立即命後續部隊前去。


    步兵和兵車迅速向項籍帶人撕開的口子攏去,趕在秦人反應過來合攏缺口之前殺過去!


    “喝——!”昭娖劈砍下一名秦兵的首級。此時她心中根本沒有任何害怕可言,在戰場上就是用敵人的鮮血和生命來彰顯自己的價值。項籍在前麵用一條條秦人的生命和人頭向他身後的兵卒證明著他的勇武和無敵。在殺戮中幾乎是戰栗的快*感重重包裹著每一個人。


    項籍身邊揚起的血霧極大的刺激了楚軍身體裏的嗜殺因子。


    項梁派來的後續部隊迅速湧到項籍等人打開的缺口裏,土紅色的大旗上的項字在秦軍的黑衣黑甲中格外醒目。


    待到後續部隊殺進秦軍,追上項籍及其他的騎兵隊伍。昭娖這才稍稍恢複一下神智。手臂已經因為廝殺變得麻木。但縱然如此她也不敢放鬆半分。在戰場上一旦鬆懈得到的就是個身首分離的下場。昭娖還不想自己的頭淪為秦兵論功行賞的工具。


    濃厚的血腥味道在她鼻下凝聚,昭娖深深的吸了一口這腥臭的空氣。眼睛盯著被眾人踩踏得不成人形隻能被稱上肉袋的秦兵。


    這就是秦末。


    她這樣告訴自己。


    項籍這種近似於匈奴的進攻方法給項梁造出空隙。待到鳴鼓收兵。昭娖都想不起來自己殺了多少人。打掃戰場有專門的人去做,還不需要勞動他們。昭娖就先跟著項籍去項梁的幕府中,一入幕府,就見著項梁一身楚甲站在沙盤前。沙盤上是亢父和周邊地區的地形。


    沙盤上還有幾隻黑紅小旗,想來應該是秦楚兩軍的陣地。


    昭娖微微抬頭用眼角餘光一掃,發現幕府中除項梁以外還有其他幾名將領。其中有一個臉上還有刺字。


    昭娖跟在項籍身後叉手行禮。


    “末將告退!”見項籍進來,其他眾人告退。在項梁點頭後皆退出幕府外。


    “阿籍。”項梁喚了一聲。項籍抬起頭來,露出笑。臉上的血跡方才擦拭幹淨。項梁手在侄子寬厚的肩膀上拍了拍。轉頭看向項籍身後的昭娖。


    “子瑜也來了。”項梁笑道。


    “臣拜見武信君。”說罷她叉手垂首。


    “不必如此多禮。”項梁對昭娖道。舊楚貴族大多凝結在項梁的周圍。盱台的楚懷王雖名為楚王,但手中並無權力。昭娖雖然與楚王同姓為楚公室之後,但卻是跟著她繼父一道在項梁軍中效力。被人視作項梁一係。已經與楚懷王關係遠了。


    “今日你那般打法,當真是不要命了麽!”項梁走到幕府中漆案後坐下,皺緊了眉頭問道。


    問的對象自然是項籍,項籍在今天根本就不是在騎兵的掩護下殺向秦軍。披堅執銳一人當先。雖然這是勇士所為,但並不是項梁想要的。雖然這次作戰楚軍得利,但侄子的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實在不是一名大將所為。


    “‘凡人論將,常觀於勇。勇之於將,乃數份之一耳!夫勇者必輕合,輕合而不知利,未可也’,將才不在勇而在智。我平日教你的那些都全忘了麽?”


    昭娖知道方才項梁說的那番話出自《吳子兵法》裏的論將篇。不過她好像記得,項籍年少時學兵法曾經學了一點就不學了,曾經差點把項梁氣的背過去。


    話說……項籍真的還記得那句話的出處麽?


    她轉頭去看項籍,果不其然在他眼裏瞧見了滿不在乎和點點的疑惑。


    是在想項梁那番話的出處吧。昭娖在心中默默扭過頭去。


    “輕視兵家合眾結陣。你遲早得吃這虧!”侄子眼裏投射出的滿不在乎和疑惑讓項梁喉嚨一口氣堵在那裏,過了一會才順過來。


    “秦軍重結陣,行動僵硬如同一條僵硬不懂的肥蟲。”項籍見叔父動氣答道“多習古法,我軍知道,秦軍也知。行軍擺陣秦軍更知!不如跳脫於古法之外,以旁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他個慌亂。”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出自孫子兵法。好吧,項籍還是讀了一點兵書的。


    昭娖跪坐在他身後,暗暗想道。


    項籍這番言論說的理直氣壯,他自有他一套的做法和想法。項梁也拿他無可奈何。


    其實昭娖個人覺得行軍打仗完全在於因地製宜,兵書讀通一本就足矣。而且和個人的資質有很大的關係。


    等到從幕府出來,項籍毫不在意自己方才被叔父訓斥一頓。


    他對昭娖說道,“前幾日聽到你與子期說想要飲酒吧?”


    昭娖微微一滯,很快答道“確有此事。”


    項籍咧嘴一笑,“你們都到我營中飲個痛快吧。”


    等昭娖和虞子期等人真到項籍營中了,瞧見一名嬌媚柔弱的女姬手持酒樽跪坐在項籍案邊。身上衣飾是貴族裏最為流行的楚服,美人兒雪白的肩膀露出來,領開豐腴都能隱隱約約的瞧見。


    昭娖轉頭望向身側的虞子期。


    “虞姬。”虞子期用口型說道。


    昭娖一看見大名鼎鼎的虞姬就在眼前,不由得多瞧了幾眼。虞姬著開胸露背的楚服感受到那些男人們有意無意間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默默的垂下了頭。


    項籍瞧見昭娖多看虞姬幾眼,但目光中並不含淫*邪之意。相反似是瞧見什麽新鮮物什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而已。


    姬妾不是妻,雖然項籍寵愛虞姬,但是在場的都是自己從年少時候就開始結交的弟兄。更何況隻是多看了幾眼而已又不是前來討人,項籍也聽之任之。如果妻子被侮辱,夫君勢必要拔劍血濺當場。可是為了一個姬妾……要是哪個男的真那麽做了第二天都不到就會淪為眾人的笑料。


    項籍帳中的酒醇厚且不含渣滓,與別的濁酒不同是上好的佳釀。虞姬在項籍的示意下走出席台給虞子期昭娖等人斟酒。


    昭娖對著身邊已經跪下來行禮的虞姬微微側開身。


    “有勞美人。”昭娖輕聲道。


    “賤妾不敢。”說罷,虞姬起身芊芊十指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勾起案上酒樽的彎鉤,向昭娖麵前的那隻羽觴傾酒。


    虞姬的手指修長且肌膚白皙,而且整隻手並不全部露出。寬袖外隻是露出蔥白的指尖格外撩人心緒。


    美人斟酒姿勢秀雅中帶了稍許嫵媚,昭娖也隻是一笑而過。並不像之前那樣對著她看。


    虞姬剛離開昭娖案邊,外麵傳來來嘈雜的鬧聲。


    “放開,老夫要進去一勸項將軍。”蒼老的聲音中夾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


    “不行!將軍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隨意入內!”帳前的執戟郎中急急說道。


    “豎卒!老夫乃將軍亞父!滾開!”


    一陣爭執,昭娖霍然覺得眼前一亮。一名蒼發老者大步走了進來。


    昭娖看清楚那老人的容貌想起他就是那日遇見的老範增。她趕緊起身退出茵席之外。


    “將軍營帳之中何來婦人!”範增也不看營帳中虞子期和昭娖,直接對主席位的項籍質問。


    項籍被這突如其來的範增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還是正襟危坐在茵席上。


    “這婦人隻是服侍我衣裳用度而已,並無他意。”


    這話說出來誰都不信啊!昭娖退走一步稍稍別過臉去。有些不忍看到項籍說著這一番胡扯的話臉上還十分正經的樣子。


    “是嗎?”範增冷笑一聲,轉頭看向跪在幾案邊的虞姬。瘦削的楚服將她苗條的身子襯顯的格外柔弱。範增近乎是尖銳的目光讓她觳觫跪伏於地。


    “賤妾……隻是服侍將軍衣食而已。”嬌聲燕語格外動人。


    可惜這份嬌柔沒有獲得範增多少同情心。


    “老夫還未曾出言相問,賤婢竟敢先行答話?”


    這下,項籍臉上也不好看了起來。


    範增臉上淺笑,可眼中卻無半點笑意。


    昭娖張了張口,立即被虞子期扯了袖子。昭娖感覺到袖子被扯立即閉嘴,坐看那位美人顫抖不已。


    為了個姬妾說話,的確不合規矩。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教匪誨,時維婦寺。”大雅之歌從老範增嘴裏唱出來難免就帶了一些淒厲。


    這詩說的是周幽王妄聽身邊婦人長舌之語,過度寵愛褒姒,結果落個身死為人笑的結局。


    要是換了別人萬萬是不敢如此規勸項籍的,可範增是項籍叔父讓他拜的亞父。哪怕話說的再難聽,項籍也隻能是認了,而且態度要恭謹。


    “籍謹聽亞父教誨。”說罷,項籍雙手持在胸前跪拜下去。


    當天虞姬就被送還彭城了。也虧得項籍寵愛她才分派幾名甲士護衛上路。


    虞姬之去沒有引起多少波瀾,很快齊王田儋之弟田榮被秦軍困在東阿隨時有破兵之虞的消息傳來。之前田榮是應魏王魏咎之求出兵救魏。現在魏都城破,魏王魏咎請求章邯不要在城破之後屠城,便在開城投降的那天**而死。


    七國貴族君王視平民為個人財產,像魏咎這般的,當真無前人!


    “這魏王當真……無愧於魏人。”昭娖得知此事沉默良久後對虞子期說道。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可是能做到魏咎這般的太少了。


    齊國告急,項梁立即決定率軍攻打東阿,先解了東阿之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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