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伯果然是說到做到,他連連向項羽勸說雖然沒到將韓王成和張良放出去的地步,但是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雅*文*言*情*首*發』


    張良居住在一處幽靜偏僻的住所,四月末的楚地雨水充沛,外麵春雨細細,屋舍上的竹簾按照他的吩咐並不放下,雨絲隨著春末的清風飄進來打濕了木質的地板。


    張良一襲白衣,麵前是一盤棋。棋盤上縱橫其道,黑白棋子廝殺其中。他一手黑子落下,修長的手指從陶罐中夾出一顆白子,指尖間稍稍夾著白子一手抿過寬袖,輕落棋子於其間。


    正在自我對弈間,突然聽到項伯的聲音,“子房,你倒是好雅興。”


    張良抬起頭來,身子向外微微一轉,正好看見項伯走來。


    因為張良是被扣押在彭城,府邸中的仆役也不多,無人傳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項兄。”張良起身拜道。


    項伯笑著回禮,“冒昧前來打擾,此某之過。”


    “項兄言重了。”張良玉白容顏上的微笑如同三月春水上蕩開的漣漪。雖然清淡平靜但是足夠落到人心底去。


    張良一抖寬袖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項伯走到棋盤前的茵席上跪坐下。


    “這幾日我已向阿籍說了,這段時間……子房和韓王應該無事,但……”想起侄子把韓王和張良扣押到西楚國的目的,項伯都不能打包票保證一定能將張良保下來。依照他對自己侄子的了解,這韓王怕是凶多吉少。眼下他也隻希望能把張良這個十年前對他有恩的人給摘出來。


    “良知曉項兄已為良費力實多,大恩難以言謝!”說罷,張良持起雙手對著項伯又是深深一拜。


    “這當不得!”項伯連忙避開身子不受禮,“當年我在下邳殺人逃匿,若不是子房,此時不知天下還有沒有項纏此人,不過……”項伯臉上一肅,“關於此事子房還是早做打算才好。”他不忍心將韓王十有八|九活不成的猜測告訴張良,隻是提醒他此事要早做準備。


    張良的眸子垂著,叫人也看不清楚這雙眸子裏的情緒。他雙手攏在袖中,聲線平穩淡然“多謝項兄。”


    項伯長歎一聲,“你在彭城,子瑜那孺子也心下難安,竟然尋到我府上讓我到阿籍麵前救你。”


    張良眸光一滯,他抬起眼來略帶疑惑的看著麵前的項伯。


    “這孺子到底和子房有過深交,不願見子房落難。也是有情有義呐。”項伯歎道,昭娖雖然被封了君,但是她出身楚公室勢力最大的屈昭景的昭氏。雖然用她,但是卻沒給她任何實權。就是那個君也隻是每年享用租稅罷了,如今天下分封已定,.關於張良昭娖也隻能走項伯的路子。


    細雨絲絲落在花草上沙沙作響,楚地獨有的濃厚水氣將屋內兩人圍繞。張良昳麗的麵容上依舊沉靜,但比較方才又似乎被水氣籠罩讓人看不透這張平靜的麵龐下到底流動著什麽。


    “此事……為難她了。”張良的手搭在麵前放置棋盤的矮桌輕聲道。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探出了袖口按在幾上。


    項伯不能在張良的居所久留,說過幾句話後就告辭離去。


    張良將項伯送出屋外,目送項伯走遠後才返回內裏的寢室之中。楚地地濕,易生蚊蟲。屋內一處香爐裏添放了一些驅蟲的香料,煙霧氤氳。


    白色的足襪踩在陳舊漆痕斑駁的木板上,放著一張竹編的笭床。他走過去坐在笭床上,竹席上陣陣清涼鑽過那幾層衣物向他肌膚沁進去。


    張良的身體並不好,他此時卻沒感受到身上那陣涼意似的坐在床上。眉心緊蹙。


    比起她前來相救,他寧願她什麽都不要做。


    **


    眼下已經是四月底,雨水充沛天氣也日漸炎熱起來。


    吳丫被昭娖從侍女升做了姬妾成了吳姬,也顯出幾分得寵姬妾的樣子。一身修長瘦削的楚服勾勒出原本就苗條的身姿,雪白的肩部露在外麵更叫人眼饞。


    因為後院裏沒有女主人,所以安陵君身邊的事務多多少少都要倚重這個姬妾一些。


    吳姬手捧一疊嶄新的衣物向浴室那邊走去。


    “吳姬姬妾而已,等到女君一來,第一個收拾的便是她。”有眼紅她得寵的其他幾個美貌侍女,望著窈窕的身影一路行遠私下裏低低私語。


    主人安陵君她們也見過,麵容過於柔美,但總比那些老的快進土的老人要好上許多。可是夜間能進主人寢室侍候的都是那名吳姬。


    姬妾和侍女都是屬於牛馬不如,但做了姬妾有錦衣玉食可以享用,總比日日勞作的要好。要是生了兒子更是後半輩子都有了依靠。吳姬的受寵看在其他有幾分姿色的侍女眼裏,算是擋了她們的道了。


    楚國貴族洗浴有專門的浴室,不過這家主人有個怪癖:不喜歡有人在沐浴的時候伺候。因此一個浴室裏根本就看不見什麽人。


    原來的吳丫現在的吳姬拉開浴室的拉門,走了進來。浴室裏水霧彌漫,幔帳垂下更顯得幾分朦朧下的曖昧。


    吳姬捧著裝有趕緊衣物的木盤到幔帳外。


    “主,陳大夫來了。”吳姬想起那個高大俊朗的青年難免有些春心欲動。但是她也知曉那個青年和昭娖的關係很不一般。如果是對方對自己有意思還好,要是她真的不知死活去勾*引人家,恐怕下場還是要慘些。


    “他來了?”幔帳裏傳來昭娖的聲音,然後就是嘩啦啦的水響。不一會幔帳從裏麵被撩開,昭娖身上隨意搭了一條布巾,她也不要吳姬上前伺候,自己將身子抹幹,就動手穿衣。吳姬趕緊上前給昭娖收拾。


    “沒告訴他我眼下不方便見客麽?”昭娖看著吳姬給她係好係帶開口問道。


    “奴女說了,可是陳大夫說他可以等。”吳姬但是躲在後麵聽到他帶笑的嗓音臉上不由得一紅。


    昭娖見到,笑笑,指尖挑起吳姬的下巴,“有春心了?”


    在眼下,男、歡女、愛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昭娖也不覺得吳姬動了春心有任何的不妥。何況吳姬的年紀也是想男人的時候。


    “陳大夫並不是良人。”昭娖鬆開挑起吳姬下巴的手。


    吳姬莫名其妙有有些小小的委屈,但是眼下還有事情需要她去做,隻得閉嘴給昭娖整理好昭娖的衣襟。


    “待會你將陳大夫引到寢室來。”昭娖說道。


    吳姬點了點頭,陳平的事情她也隻敢在心裏想一想,昭娖說不準她也就沒太多想法了。


    反正對於奴隸來說,沒有主人的允許交*媾是嚴厲禁止的。要是私下有那種勾搭絕對被處死。


    **


    陳平就這樣被引到了昭娖的寢室前,走到寢室門前,有侍女進去傳報了,不一會吳姬便從裏麵走出來,對著陳平款款而拜。


    “主請大夫進去。”鶯聲燕語好不柔弱。


    陳平自少年起,見過女子為了博得男子青眼使出的手段,聽她嬌柔嗓音心裏也明白些什麽。麵上隻是一笑,“多謝女姬了。”


    說罷徑自走進去。


    陳平美姿容,腰下的玉組佩隨著他走動的動作微微作響。寢室內的侍女退下的時候冷不防瞧上他麵容上的那一絲笑,也難免心如鹿撞,麵上緋紅。


    虧得是一群侍女都知道自己的本分,才沒出什麽失禮的事情來。


    寢室內放置著幾個燭座,金色燦燦的燭座上是三枝燈杈,上麵滿滿的都是點著的蘭膏。將房間裏照得明若白日。


    幔帳垂下,陳平走過去,伸出手輕輕將垂下的帷帳撩開稍許。正好看見昭娖披散著頭發在一張六足榻上坐著。


    他挑著眼看她在榻上坐著身子依著扶幾手臂支著下巴也不知道想什麽,過了好一會都沒有叫他進來的意思。最後還是陳平自己受不了走進來了。


    “怎了,那麽入神?”陳平輕輕吻過她的發絲,問道。昭娖的發絲才是剛沐過,帶著蘭草的香氣,聞著不禁就有些心猿意馬。


    他輕笑一聲,雙手伸出去就把昭娖抱在懷裏。


    昭娖被他抱得突然也不生氣,“吳姬她看上你了。”她語氣平淡,麵上也沒有多少情緒。陳平心裏卻生出莫名的高興。


    他見過女人明明生氣卻還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懷裏這個女子難道為此事生氣麽?


    “吳姬?”他裝作驚訝的樣子,“你這裏還有這麽一個女姬麽?”


    “就是剛剛出去迎你的那個,不過眼下我還不能把她給你。”昭娖身子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他胸膛上。


    “她是我從小帶出來的,眼下服侍我的就是她,沒了她我有很多事都不方便。”一些不方便的事情都需要吳姬去做掩飾,沒了她昭娖還真的很不方便。


    話語剛落,就聽得陳平一聲愉快的笑聲。


    “那吳姬我看都沒看過兩眼,又是你要用的奴婢。還是阿娖你好好留著吧。”陳平以前對於送上門的女子來者不拒,但這次他還真的對那個吳姬不想要。他笑著埋入她的脖頸裏。


    “還有幾日便是五月了。”陳平在昭娖耳旁輕笑,輕薄模樣十足。那樣子看得昭娖好笑。


    五月是惡月,五月裏一定要寡欲來等待陰陽成敗。這時節鬼神在人的心中相當之重,還沒哪個敢不敬鬼神。


    “好了。”昭娖被他弄得渾身發癢笑鬧一聲。她轉過身去,手捏住陳平的下巴。好生打量了一下,長眉入鬢,一雙桃花眼裏水意肆意之餘又不顯得過分輕佻,臉上的肌膚當真和極品的白玉差不多一樣,入手處皆是豐潤充盈的觸感。


    “陳大夫果然美姿容,”昭娖指下碾磨那丁點的肌膚,“果然豐膚曼肌,弱骨纖形。”


    陳平微微一笑,下一刻便是噙了她的耳垂,“若不是這般好容貌怎進了阿娖的眼?”


    兩人滾落在榻上,昭娖一邊被他弄的生癢一邊用手將他推遠稍許,“吳姬你當真不要?”不是說男人對送上門的從來不拒絕麽。


    話語出口就被堵了嘴。


    “眼下你一人足矣。”迷糊中,昭娖聽見耳畔傳來一聲輕語。


    進入五月的惡月,楚地裏人們都忙著采集藥草驅邪的當口,從原來的齊國傳來消息原來的齊國國相田榮公然驅逐項羽所封的齊王田都。田都隻有一路逃竄奔至楚國。


    反秦才安定下來的天下在戲亭分封後兩月不到的時間裏又陷入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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