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荒殿一派諸人心中一顫,盡管是敵人的刻意侮辱,但他們還是自持修士的高貴身份,十萬年的傳統已經深入骨髓,做人的基本倫理與修士界的普遍原則尚存與心,看了看百山生。


    目光中隱含蔑視,情不自禁向後挪了挪,仿佛要與他劃清界限。


    “各位道友!”百肥生四下拱手,再接再厲,嘿嘿冷笑道:“如此禽獸應該不容與修士界,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人收歸門下,哦!……”頓了片刻,兩眼一轉,接著說道:“不對,聽說此人又背叛了那個門派,投向第三個門派,哈哈,居然是三姓家奴,修士界聞所未聞,可笑!可歎!這是咱們修士界的悲哀!!!”百智生推波助瀾,猛的起身叫道:“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一連說了三遍。


    兩殿兩宮當然齊聲助陣,手臂如林:“三姓家奴!!!”一聲高過一聲,仿佛大海的波濤,永無休止,像一把把利劍插在百山生的心裏,他捂著耳朵,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赤荒殿諸人臉色都極為難看,咬牙切齒,麵對敵人的囂張氣焰卻無可奈何,轉而恨起了百山生,所有的目光都惡狠狠聚集在他身上,好像在說:“這家夥不是個東西,哼哼,就是因為他,咱們才如此狼狽。”


    薛長老更是大為後悔,心中哀歎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帶來,這小子身具反骨,確實是個禍害,更是個掃把星,無論哪個門派收留都會遭殃,哼哼,回去後建議族長幹掉他算了,否則後患無窮。”


    百肥生胖手一擺,吼聲暫停,大廳中一片寂靜,隻聽到他慷慨激昂的聲音:“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哈哈,既然能與禽售為伍,那些門派是不是也與禽獸相似?”百智生尖叫道:“不是相似,無用置疑,肯定也是一群禽獸,桀桀,他們就是衣冠禽獸,平時道貌岸然、其實都是男娼女盜……”“呸!”一口濃痰吐在赤荒殿餐桌麵前,百智生嘴巴張得老大,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老子覺得一肚子惡心,看到他們就倒胃。”


    “衣冠禽獸,豬狗不如!”眾人齊聲大吼,同時吐出濃痰,準確無誤落在同一個方,口水、剩菜、濃痰,應有盡有,餐桌前的幾人不由捂住了鼻子,眾人緊接著同時嘔吐,隻是模樣千姿百態。


    “你……”百山生再也無法忍受著樣的侮辱,忽然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對麵,兩眼赤紅,臉色慘白、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好像一頭受傷的野售,他一躍而起,向百肥生猛撲過去。


    薛長老眼疾手快,一指點上了他的穴道,百山生隨即軟癱在,一動不動。


    百智生厲聲喊道:“想幹什麽?殺我們?桀桀,赤荒殿居然敢違反‘交易五律’,好啊,樸長老……”“樸長老!”薛長老連忙搶先起身,急促說道:“屬下莽撞,差點壞了大事,幸好在下及時製止了他的行為,沒有鑄成大錯,樸長老請放心,赤荒殿一向殿規森嚴,在下會處理好此事。”


    不等樸長老說話,轉而臉帶寒霜,輕喝道:“淩長老!”一位化期中期老者起身拱手:“桑公淩聽令!”薛長老眼中寒光一閃,眼光一瞥百山生,殺氣騰騰:“此人乃修士界敗類,大逆不道,欺師滅祖,殿主受其蒙蔽,不慎將他收入門下,為了澄清事實,表達我赤荒殿的誠意,堵住小人之口,請淩長老到門外將他立即正法!”所有人都愣住了,百智生哇哇大叫道:“天啦,殺人滅口了,真是心狠手辣!”百肥生更是怪聲怪氣:“好啊,殺得好……哈哈,真厲害,有利用價值時甘詞厚幣,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什麽甜言蜜語都能說,什麽承諾都能當場答應,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立即棄如破履,翻臉無情……天啦,世上還有天理嗎?……老天啦,世上真的沒天理了,一切都亂了,好啊,顛倒黑白,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天啦,太厲害了,簡直是天下第一高手,不過是臉皮最厚,比城牆還厚,就連靈器也奈何他們不得……”眾人當然緊跟著落井下石,份份鬼叫道:“桀桀,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乖乖,多少人上當受騙,可惜死到臨頭還不清醒……喂,那些搖旗呐喊的狗崽子,你們要當心,嗚……也許哪一天就輪到你們,哈哈,這就是前車之鑒,此類禽獸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哈哈……”赤荒殿一派個個臉色劇變,個別人神情慌張,特別是火穀與上清宮諸人,薛長老氣得肺都快炸了,渾身發抖,顫抖著右手指著對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你……你們……”“各位道友!”樸長老輕咳一聲,**暫時停止,他拱手說道:“薛長老,貴殿內部事務在下無權幹涉,但是不能在百草山殺人……嗯,即然大家……”“樸長老,在下魯莽了!”薛長老瞬間清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當機立斷,陰陰一笑:“樸長老說得有理,咱們赤荒殿應該遵守‘交易五律’……嘿嘿,麻煩淩長老先廢了他的修為,交易完畢之後再帶回去處理!”淩長老迅速給百山生喂下一枚丹藥,猛的一拍他的丹田,百山生疼得竟然奮力衝破了穴道,拚命掙紮,發出一聲極其淒涼的慘叫,大廳中所有人的心髒都為之一顫,淩長老急忙再點一指。


    這是一種最為殘酷、最為痛苦的散功手法,一個堂堂的煉丹師頓時成了手無搏雞之力的凡人,應該說還不如凡人,百山生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三個月之內吐血而亡,每天都有幾個時辰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就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


    大廳裏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奄奄一息的百山生,有震驚、驚訝、惶恐、不忍,火穀諸人更是神色大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仿佛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當然,更多人是幸災樂禍。


    兩殿兩宮人馬喜不自禁,頓覺大快人心,向百智生兩人豎起了大拇指,誇張似的打起了啞語,大呼痛快,齊讚他們幹得太漂亮了,這一仗大獲全勝,僅僅幾句話就搞得赤荒殿狼狽不堪,無需動手就幹掉一個丹師,更絕的是讓對方無力反擊,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兩人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朝著四周連連拱手致謝,喜得合不攏嘴。


    赤荒殿一派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即輸陣又輸人,初戰就先折大將,而且是自己動手,落下口舌不說,還動搖了軍心,士氣一落千丈,人人無置容,覺得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薛長老、藍雲子與青雲子對望了一下,眼中閃出陣陣寒光,暗下決心一定要扳回局麵。


    “叭叭!”樸長老拍了拍巴掌,二十幾名弟子又從小門進入大廳,再次換上新燭台,廳內重新一片光明,過了兩分鍾,桌上的殘羹冷炙、碗碟筷盆也收拾妥當,就連上的口水、濃痰與剩菜也掃得一幹二淨,每個人麵前擺放著一杯熱茶。


    弟子們走後,樸長老與草飛子站起身來,大家都知道最重要的時刻已經到來,份份收起了各自的情緒,挺直了腰杆,全神貫注聽著他們的講話。


    草飛子微一拱手,聲音非常柔和:“各位道友,在下受門主委托,主持此次的交易,現在確定一下交易日期與形式。”


    停頓了一會,語氣變得更加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本次交易的藥材分為兩大類,一是修行用靈藥,另一類是軍用成藥……嗯,在下首先介紹一下修行用藥。”


    淺喝一口茶,草飛子繼續說道:“次此修行用藥分為極品、頂級、上品三種,極品靈藥有十個品種,頂級有二十八個品種,上品有五十六個品種,總共有九十四個品種,其中十二個品種是新品,都經過敝門二十年以上的苦心研製,並經過五年以上的試用,療效顯著,宴會之後,每個參加交易的門派都會發放三份詳細的說明。”


    “另外,得益於諸位道友的幫助,一年來敝門采集的藥材數量頗多,所以出爐的修行靈藥也是數量很大,各位道友可以盡力采購,正常情況下不會短缺,而且價格不變,與往年相同。”


    聽了他的一席話,所有人都麵露喜色,紫荒殿與中立的五個門派更是高興不已,他們參加交易就是為了購買修行靈藥,既然百草門敞開供應,肯定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滿載而歸。


    草飛子一掃四周,看到人人滿意,不由輕笑道:“下麵介紹軍用藥的情況。”


    此時最緊張的就是三殿三宮,對於數百萬大軍來說,靈藥與糧草同樣重要,它們相當於救命藥,一旦有所閃失,擬定中的軍事行動都得被迫停止,若是敵人趁機進攻,後果不堪設想,紫荒殿與五門卻是悠然自得,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果然不出所料,草飛子的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口氣沉重:“很不幸的告訴大家,今年的軍用藥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話音剛落,下麵一片**,看到近百雙焦急的目光,他連忙擺了擺手:“各位道友,請不要著急,先聽在下解釋清楚。”


    “在下統計了一下大家的定單,總共有八十七萬擔,但是敝門隻能供應六十三萬擔,還有二十四萬擔的缺口,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我想大家也是心裏有數……各位道友都知道敝門的藥材來源,三成來自於外出采摘,七成是自產,今年敝門外派了上千名弟子,外采量比去年增長了五成,可是自產減少了近五成。”


    草飛子目光連閃,聲音大為提高:“八年前,應大家的要求,敝門的六大藥圃改栽軍用藥,九成族人的自家藥園也進行了改建,還另外增加了上百萬畝的藥園,前些年勉勉強強滿足了大家的需求,可是每年的定單都是大幅度增長,今年更是提高了一倍,更加不幸的是,今冬連續發生了三場雪災,前所未有,百年難遇,此事人人皆知,雪災過後,近一半的藥材被凍死……”說到這兒,草飛子的眼睛濕潤了,停下來穩定了一下情緒,可聲音還是微微顫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死苗,近一年的心血赴之東流,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是非常痛苦,特別是門主,為了不讓族人受到損失,門裏拿出了巨額費用,照價畝產量進行了補償,否則明年沒有人再願意種植軍用藥。”


    三殿三宮沉默不語,產量已經無法改變,現在隻能滿足其中兩家,無用置疑,必有一家空手而歸,他們都在計算自己的小算盤,幾個頭領低聲商量對策。


    一刻鍾後,藍荒殿一人首先起身,拱手說道:“請問飛長老,貴堂打算如何交易?”薛長老與其他人對了個眼色,露出一絲凶光,“騰”的一聲起了起來,大聲說道:“飛長老,天有不測風雲,人力無法抵禦,赤荒殿與上清宮非常理解貴堂的處境,對貴堂所遭受的雪災表示深切的同情,更對貴堂的行為深表敬意。”


    他斜了一眼對麵,咬牙說道:“飛長老,百草堂的交易一向都是‘公開、公正、公平’,既然兩家貨三家搶,赤荒殿認為所有的軍用藥都應該進行公開比價,價高者得,大家說對不對?”“對,公開叫價!”幾十個嗓門同時響起,赤荒殿與上清宮一派都露出興奮的目光,使勁喊道:“公開叫價,價高者得。”


    見敵人似乎要反對,立馬吼道:“窮光蛋,滾出去,沒有錢,閉上嘴!”群情激昂,氣吐山河。


    兩殿兩宮人馬一下子愣住了,百草堂隻有續命丸如此操作,而且可以隱藏身份,赤荒殿的意思非常明顯,想憑借雄厚的財力將所有藥品獨吞,若是被他們全部壟斷,一年之內就掌握了軍事主動權,用心極其險惡。


    雖說是三分天下,但桑公世家占領了最富裕的南部與東南,人口占整個厚土的六成,藍荒殿位於冰天雪的北部,玄荒殿統治著西麵的茫茫沙漠,各的人口與經濟差別極其懸殊,兩殿合起來也比不上赤荒殿的一半,連年的大戰更是貧困撩倒,不僅凡人生活在水生火熱中,就連兩國丹師、軍隊也是緊衣束食,全國上下同甘共苦,勉強支撐著這場戰爭。


    見敵人麵紅耳赤,低頭不語,赤荒殿一派的氣焰更加囂張,因為百山生的事,心中積壓著衝天的怒火,此時全部發泄出來,仿佛無數顆驚雷在大廳中炸響,就連陳凡也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大廳不知什麽時候又陷入了黑暗。


    樸長老與草飛子神態自若,不言不語,好像事不關己,兩殿兩宮人馬看到對手仗財欺人,數十雙眼中都是不屑、輕蔑的目光,都漲紅了臉,可惜囊中羞澀,剛才的聲勢早已拋之雲外。


    薛長老得意忘形,滿臉傲色,狂笑道:“窮光蛋居然也敢來此大談交易,哈哈,太可笑了!!!”數十個嗓門異口同聲喊道:“窮光蛋!!!”數十雙手臂指向對麵。


    薛長老大咳一聲,喊聲立即停止,他向主座拱手說道:“飛長老,既然沒有其他人參加交易,這些藥咱們赤荒殿包了,請飛長老開個價……”“慢!”對麵站起一人,大聲道:“誰說咱們不參加?哼,飛長老,在下禹黃子,代表藍荒殿、玄荒殿同意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語氣堅定,神色堅毅。


    兩殿兩宮人馬精神一振。


    齊聲喊道:“對,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誰反悔誰就是孬種!”這次輪到赤荒殿一派發愣,他們似乎驚呆了,薛長老冷冷說道:“交易要拿出真家夥,一些人手裏沒錢,居然在此空口說白話,請飛長老明鑒!”禹黃子哈哈大笑:“飛長老,區區小錢,咱們藍荒殿、玄荒殿還不在乎,哈哈,鹿死誰手,未有定論,請飛長老放心,咱們不會拿兩殿的聲譽開玩笑,哈哈,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草飛子大聲說道:“既然如此,三日後開始交易修行靈藥,第六日交易軍用藥,第七天交易續命丸。”


    樸長老向四周一拱手,開口說道:“因為情況有變,在下覺得大家需要回去請示,並籌備錢物,今晚就可以出發,三日之內必須準備完畢,現在已經是深夜戍時,大家現在回去商量一下,在下與飛長老隨時恭候。”


    薛長老說道:“樸長老想得周到,在下也有同感!”樸長老嗬嗬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隻要不違反原則,咱們百草堂會考慮你們的困難。”


    猛的一拍手掌,廳門緩緩打開,幾位弟子進門換上燭台,另外十幾人守候在門外。


    兩殿兩宮人馬首先起身,領頭的四人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咱們先行告辭!”說著瞥了赤荒殿一眼,麵無表情,然後的帶領眾人匆匆出門而去。


    薛長老輕蔑的一聲冷笑:“打腫臉充胖子,哼哼,看你們如何收場!”聲音傳入門外,兩殿人馬似乎怔了怔,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哈哈!”薛長老覺得心情舒暢之極,得意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在下告辭了!”一殿一宮一穀數十人一麵狂笑,一麵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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