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高空,陽光燦爛,一條巨大的火龍搖頭擺尾,龍頭掛著一輪明月,九隻鳳凰在翩翩起舞,龍吟聲驚天動,九鳳齊鳴,悅耳動聽,突然間,紅白兩光猛的增強,耀眼眩目,令人不敢直到視。


    下一刻,火龍與明月消失,陳凡現出真身,龍鳳兩氣繚繞,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收斂了氣勢,忽見彩鵬定在極遠處觀看,目光又敬又畏,不由招手笑道:“小家夥,過來。”


    彩鵬的速度快捷了許多,恍如一道閃電急射而至,歡快鳴叫幾聲,肉冠一陣顫動,撒嬌似的蹭著陳凡的胳膊。


    “很不錯,進展挺快,已經是化氣後期。”


    陳凡撫摸它的腦門,目光轉到它的下腹,絨毛淩亂,帶著斑斑血跡,問道:“是不是又打架了?贏了還是輸了?”彩鵬揚起了腦袋,一臉傲色,得意洋洋,陳凡忍不住大笑:“你這個小霸王,到處惹事生非,哈哈,下次注意一些,不要傷及性命,點到為止。”


    心道:“小家夥性情剛烈,專門欺負丹道境界,先天的不屑一顧。”


    彩鵬連連點頭,它對陳凡敬若神明,言聽計從。


    陳凡一拍它的羽翼,說道:“去吧,不要貪玩,過幾天閉一次長關,跨入合氣境界才能出關。”


    彩鵬不情願的鳴叫三聲,兩翅一展,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虧是半鳳之體,將來的成就遠在十八靈之上。”


    陳凡目送彩鵬遠去,心情十分舒暢,渾身輕鬆,蜂王蜜添加龍涎,療效出奇的顯著,僅僅三年就心丹痊愈,修為盡複,金鳳與藍鳳的傷勢也隨之大好。


    降至青木林,眾靈也恢複得非常快捷,不少魚精的心丹愈合了一半,那對天鵬已從鬼門關拉出來了,肉身重塑了兩成,心丹長出了一點嫩芽,氣息逐步粗壯,唯一的遺撼就是意識不全,也許當年的傷勢太重了,腦袋幾成肉醬。


    如果無法找回原先的記憶,它們再也不是原來的天鵬,很有可能變成白癡,陳凡暗自搖頭:“不知幸運還是不幸,也許是幸運吧,過去的就過去了,一切罪孽都煙消雲散,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陳凡始終掛念著龍獸與鳳鳥,令人欣慰的是,它們的情況十分正常,暴戾之氣減弱了大半,隻是生命烙印太過複雜,很難完全融合,陳凡心知唯一的出路就是光團,火咒到是好辦,雷咒卻比較棘手,隻有等到五雷合一才能施展。


    不僅是它們,還有眾多獅虎獸、虎獅獸、雪穀的眾多怪物,以及龍鱷。


    想起龍鱷,陳凡興趣頓生,小鱷生有雙心,血統純正,怎麽看都是神龍,一入丹道隻剩下單心,龍脈也大大退化,鱷靈更是被打回原形,生命的奧妙太神奇了,讓人無法捉摸。


    “從純到雜,再到無,很有意思。”


    陳凡越想,好奇心越強,立即閃到龍鱷湖。


    眾鱷靈與丹鱷正在湖麵戲水,小鱷們爬上湖岸,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陳凡出現在鱷王身邊,笑道:“這裏怎麽樣?”鱷王一驚,隨即喜出望外,騰空而起,憑空跪拜:“小的見過大人。”


    陳凡擺擺手,製止眾鱷行禮,說道:“我想看看你們的孩子。”


    “大人請!”鱷王受寵若驚,神龍大人關心小鱷,它當然是深感容幸。


    陳凡再次檢查小鱷,不由眉頭微皺,鱷王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陳凡思索良久,問道:“它們的孵化期是多長?”“回大人,母鱷懷孕三年生蛋,正常情況下,一胎九蛋,需要八十年才能孵出小鱷。”


    鱷王偷看了一眼,見陳凡神色如常,繼續介紹道:“小鱷百年成丹,但是有八成以上夭折,成靈者不足一成,至於成真。”


    它的聲音越來越小,神色黯然:“從來沒有鱷靈成真,一般都是在紫靈後期突然死亡,小的也時日不多了。”


    “孵化期太短。”


    陳凡若有所思,彩鵬過了幾十萬年才孵化,神龍肯定更加複雜,甚至於有不為人知的秘法,龍鱷的孵化與普通生靈沒什麽區別,也許這就是關鍵所在。


    “小的不知天高厚,請大人降罪。”


    鱷王見陳凡麵無表情,嚇得跪倒在,神龍是不可褻瀆的,由鱷變龍是大不敬。


    “這裏有幾條即將成丹?有沒有鱷魚蛋?”陳凡淡淡的看了它一眼,說道:“天咒無解,但你們畢竟擁有龍脈,我可以試一試。”


    “這些都是很快成丹。”


    鱷王忙不迭的挑出三十七條,都在一米長左右,小心翼翼的說道:“暫時沒有鱷蛋。


    大人,龍鱷成靈後才有生育能力,一生中隻有三次機會,人仙時入侵後隻剩下一條母鱷靈,它已經下過兩次蛋,再過三年才會懷孕。”


    “不要太傷心了,慢慢恢複元氣吧,等那些丹鱷成靈後,龍鱷族會日益興旺。”


    陳凡安慰幾句,逐個輸入真氣,發現這些即將成丹的小鱷有所不同,龍脈均有退化的跡象,大部分雙心衰竭得極其嚴重。


    鱷王滿臉壓抑不住的悲傷,小聲說道:“它們幾乎沒有成丹的可能,最長三年,最短半個月。”


    “既然如此,我就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陳凡給其中最嚴重的一條服下靈藥,又取出一瓶龍血,灌下一小口,然後手抵它的雙心,輸入兩道龍氣。


    小鱷本就是神龍,龍血與龍氣很快就遊遍體內每一個角落,沒有絲毫排斥現象,它全身的龍氣漸漸濃鬱,雙心也緩慢的恢複正常,氣息平穩。


    眾鱷靈與小鱷都大為驚奇,就連丹鱷也圍了上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陳凡,鱷王連忙吩咐鱷靈在四周警戒,其餘的趕回湖底,大湖寂靜無聲。


    四天後,陳凡睜開眼睛,一瞥鱷王眼巴巴的目光,搖頭說道:“成龍是不可能了,成丹的希望倒有幾成。”


    “成丹就行,謝大人。”


    能夠多一條丹鱷,鱷王已經感到心滿意足。


    “看好了,它的時辰已到,馬上就成。”


    陳凡一拉鱷王,後退千米。


    這條小鱷修為最高,本來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經過龍血與龍氣的洗禮,重新煥發了生機,但是頑疾並沒有消失,成丹失敗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小鱷也感應到關鍵時刻來臨,趴在上紋絲不動,龍頭高揚,雙眼圓瞪,目光炯炯,死死的盯著虛空。


    陳凡與鱷王全神貫注察看,不知不覺中,太陽西下,天色逐漸隱暗,明月掛在東方,鱷王輕噓一口氣,呼吸急促,緊張得語無倫次:“大人,來了,開始了。”


    小鱷忽然蜷縮成一團,前肢抱頭,尾巴將全身包裹,腹部散發出兩道淡淡的金光,金光越來越濃密,很快就籠罩了小半個身軀,變成兩個拳頭大的光團。


    陳凡晉入心鏡通明,鱷王也閉上眼睛,神識擴展到極限,感應小鱷的每一點變化。


    金光越來越強,小鱷體內的真氣以閃電般的速度流轉,雙心也在劇烈顫抖,兩顆丹田形成真氣旋渦,緩慢的變得濃厚,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月,旋渦的轉動開始減速,濃得恍如粘液,它們在漸漸凝集成內丹。


    “好像成功了。”


    鱷王自言自語,渾身大汗。


    “不好!”陳凡卻臉色微變。


    金光團一閃,兩顆心丹暴裂,緊接著內丹土崩瓦解,巨大的能量衝向經脈與骨骼、肉體的每一個角落,小鱷一聲哀鳴,“轟”的一聲巨響,空中灑下陣陣血肉之雨,一縷輕煙飄向虛空。


    它粉身碎骨了。


    過了很久,鱷王才回過神來,目光黯淡,聲音異常顫抖:“大人,天咒無解,小的不敢再逆天行事。”


    陳凡轉過頭來,看著初生的太陽,強行振作精神,拍拍它的肩膀,說道:“下次生蛋不要急著孵化,給我一個,我再想想辦法。”


    不等它回答,騰空而起,急馳而去。


    清晨的天馬原,空氣清新,草綠花紅,一派生機勃勃,令人心曠神怡,陳凡定在高空,俯視遼闊的草原,天馬長嘶,萬馬奔騰,如同一道道彩虹掠過大,瞬息千裏,氣勢磅礴,又煞是好看。


    領頭的白天馬踏空而上,一步跨入高空,白光連閃,化著馬頭人身,拱手笑道:“老弟康複,可喜可賀。”


    陳凡笑著點頭:“同喜,同喜,天馬族人丁興旺,好像又多了幾個小家夥。”


    白天馬喜氣洋洋,笑得合不攏嘴來:“這裏靈氣充沛,青草茂盛,懷孕的母馬越來越多,已經出生了六匹,十年內還會增添十八匹。”


    “不多,不多,哈哈,這麽大的天馬原,最起碼能容納百萬匹,你們可要加油,最好能與獅群相媲美。”


    陳凡大笑一聲,問道:“各的互市怎麽樣?”白馬王受傷之後,陳凡將互市的管理交給了白天馬。


    “情況出奇的好,每一洲都有了正式的互市,一年交易兩次,就連四大洋的魚仙也踴躍參加。”


    說起互市,白天馬精神大振,滔滔不絕:“禁殺令已經通行全靈界,深入人心,目前沒有違反的案例,所有的靈仙都在安心修煉,爭取參加證道大會,名揚全界,所以對互市的積極性極高,有些方甚至於要求一年四市。”


    “這就好,長此以往,靈界將一片祥和,七靈和睦相處,份爭不再,成真的機率越來越大。”


    陳凡滿意的點點頭,輕“哦”一聲:“整個靈界還缺哪些物品?”“藥材。”


    白天馬脫口而出,接著補充道:“許多紫靈仙取出自己的庫藏進入互市,勉強夠用,但是成靈的越來越多,用不了萬年時間,許多人將跨入飛仙,開竅之後需求量猛增百倍。”


    “不要急,大家再想想辦法。”


    陳凡略思片刻,取出大量玉瓶:“我這裏有不少,你先在各互市分發,優先供應仙,特別是青靈仙,最好公開一些煉製秘法,讓它們開竅後煉製。”


    他一口氣取出了九成庫藏,包括藥材與煉器材料,白天馬驚得目瞪口呆,陳凡笑道:“先分發一半,另一半存再你那兒,注意公平合理,嗬嗬,我這裏還有更好的,作為曆代證道大會的獎品。”


    “太多了,能發出三分之一就不錯了。”


    白天馬的乾坤袋太小,當即叫來所有的馬靈,將物品般運至天馬島。


    陳凡又取出大量飛符玉,認真的說道:“幾年後將六峰合一,靈界的麵積會擴展數倍,四大洋更加遼闊,普通飛仙也很難飛越,各洲往來不太方便,肯定需要飛符進行聯絡,分割之後,每位飛仙發送幾枚。”


    白天馬鄭重點頭:“明白,將來九峰合一,不僅各洲遙不可及,本洲之間也是遼闊無比,老弟是未雨綢繆,考慮周全。”


    陳凡笑著搖頭:“九峰?那三塊精石不知在誰手裏,嗬嗬,現在談為時過早。”


    想道:“天原與笑臉肯定有,可惜兩個家夥毫無音信,不會出事了吧?不可能,應該還在裏麵。


    也許進展非常順利。”


    陳凡心裏有些矛盾,既希望他們發來飛符,緊急求援,又不希望兩人出什麽意外,特別是天原上人,當年的情義始終沒有忘懷,此外,老爬蟲還在容洲,那裏隨時都有危險。


    白天馬見陳凡神色變幻不定,奇道:“老弟,怎麽啦?”陳凡晃了晃腦袋,心境很快就平靜,擺手道:“沒什麽,隻是……”忽然臉色大變,急匆匆說道:“老哥辛苦一下,我去也。”


    瞬間出現在清水上人身邊。


    淨瓶、清水、烈火,還有赤炎都是骨瘦如柴,全身黑斑,元氣幾乎消耗完畢,顯然是大限已至,四雙眼睛相互對望著,目光清澈,悲切中充滿了深情,還有堅毅。


    陳凡默默的凝視著他們,心中沉甸甸的,哽咽道:“你們這是何苦呢?”烈火上人嘴唇顫動,聲音細不可聞:“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我已經看開了,老弟不必執著。”


    他模樣枯槁,漆黑的皮膚掛在身上,根根骨胳清晰可見,形同骷髏,當年雄姿的蕩然無存。


    陳凡鼻子一酸,半跪於,輕撫他的右手,眼睛一片模糊:“五哥,你……你……”嗓子眼裏一陣蠕動,再也說不下去了,兩行淚珠漱漱而下。


    烈火上人神情安詳,眼中閃過聖光,語氣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現在想起來,我一生罪孽深重,殺戮無數,二哥與七弟就是因為我而……”“不,五弟,不全是你的錯。”


    淨瓶與清水異口同聲,接著又同時喘息不止,嘴角溢血,陳凡連忙說道:“大姐,兩位哥哥,你們不要再爭論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老弟說得對。”


    烈火上人閉上眼睛,喉嚨**幾下,繼續說道:“此生已了,一入輪回,罪孽皆消,重新做人,來世再修,大姐,四哥,小弟相信,下輩子我們還會回到太玄,還是在一起。”


    “五弟,你是我的好五弟,大姐相信,無論投胎到哪裏,我們兄弟七人終歸會聚在一起,即使你跑到其它靈界,也要將你找到。”


    淨瓶的聲音十分嘶啞,目光堅定,充滿了強大的信心。


    烈火上人擠出欣慰的笑容,盡管笑得很是難看,卻滿含喜悅,神色輕鬆,努力掉轉腦袋,目光對著赤炎,說道:“小子,你後不後悔?”赤炎也是有氣無力,一動也不能動,更無力說話,隻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內心,烈火上人忽然眼神一亮,猛的大聲叫道:“好小子,來世我們不做主仆,而是做一對好兄弟,大姐,四哥,老弟,我去了。”


    睜大眼睛。


    紋絲不動,氣息全無,腦門衝出一縷輕煙,飄舞幾下,搖搖晃晃的遠去。


    “主人,你等著我。”


    赤炎厲喝一聲,奮力而起,噴出大口鮮血,撲倒在烈火身上,也跟著魂飛魄散,靈魄直追主人,結伴而行。


    “五哥,赤炎,一路好走。”


    陳凡淚流滿麵,喃喃不止。


    淨瓶與清水卻非常平靜,眼中沒有悲切,隻有安祥與愉悅,淨瓶上人說道:“老弟不必作女兒狀,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遲早會有這一天,隻不過提前幾年罷了。”


    “老弟,我們與大姐一直等著你過來。”


    清水上人想舉手撫模陳凡,指頭顫動了幾下,又垂然不動,歎道:“日月同體,雖為人中之龍,但是最容易遭人忌妒,不僅有人仙,還有龍鳳,步步險惡。”


    “千人千心,人心不古,老弟小心為上……”淨瓶上人語氣急促,雙眼直勾勾盯著陳凡,目光滿是關切與擔憂,她隨時都會咽氣,想在臨走前交代知道的一切,可滿臉痛苦,大口喘氣,一個字也說不動。


    “小弟明白,什麽都明白。”


    陳凡抓著她的手,使勁點頭。


    “明白就好。”


    淨瓶上人嘴唇蠕動,雖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但是目光說出了一切,陳凡也讀懂了,握著她的手,輕輕晃動,忽然僵住了,淨瓶上人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


    “大姐,你走好。”


    又一個死在麵前,陳凡雙手捂麵,嚎啕大哭,與淨瓶上人僅有兩次交往,但是在陳凡心目中,她是可敬的前輩,品行高潔,一塵不染。


    許久,陳凡回過神來,猛一抬頭,清水上人正看著自己,不由說道:“四哥,你能不能不走?”清水上人目光慈祥,微微一笑,陳凡抹去淚珠,淚水還是不停流淌,說道:“四哥,小弟不該勸你,可心裏實在忍不住。”


    他與清水上人以兄弟相稱,其實早就視為良師益友,也是到太玄的第二個老師,位僅次於秦城夫妻。


    清水上人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等到最後,有幾句交代,希望你能記住。”


    “四哥請講,小弟一定銘記於心。”


    陳凡心道:“應該是有關人仙組織,四哥在潛洲修行了漫長歲月,對這裏的一切了如指掌。”


    清水上人努力睜大眼睛,凝視著虛空,目光專注,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陳凡不敢打攪,默默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漸漸,清水上人兩眼放光,臉上散發出一絲神采,好像打了強心劑似的,精神抖擻,全然不像頻死之人,陳凡心中暗驚:“回光返照,四哥也快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清水上人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說道:“老弟,什麽是生?什麽是死?”陳凡怔了怔,心念急轉,說道;“生亦死,死亦生,生命存在是生,重入輪回是死,再次重修是生,生生死死,循環往複,此乃天道。”


    清水上人笑了笑,說道:“太玄靈仙數不勝數,奇人異士層出不窮,個個修為高深,修至紫靈境界都經過數百萬年磨礪,曆經無數劫難,可謂是看透紅塵,四大皆空,可是為什麽成真者寥寥無幾?”陳凡心中一愣,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不然,自古以來就困擾了所有的靈仙,多少前輩高人探索了一生,卻眾說紛紜,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他邊想邊說道:“天雷好擋,心劫難渡。


    成真者,莫不品行高潔,心境圓滿,麵對億萬心魔巍然不動,而大部分前輩殺戮甚重,心中有結,心有所念,因而心魔一至,道心開裂,立馬魂飛魄散,多年苦修毀於一旦。”


    “哈哈!”清水上人放聲大笑,隻笑了幾聲隨即打住,露出痛苦的神情,陳凡慌忙說道:“四哥,千萬不要激動,先休息一會,小弟再行請教。”


    恍惚中,他有一種錯覺,清水上人隻是一個病人,身上死氣全無。


    清水上人平靜了很久,氣息平緩,說道:“老弟之言句句在理,可是他們能修到至高境界,久經風浪,道心早已圓滿,區區心魔根本不算什麽,所謂的孽業更是無稽之談,咳咳……”陳凡一邊給他順氣,一邊說道:“四哥不要想得太多,天道虛無飄渺,真道神秘莫測,有些道理非靈道所能堪透,也許我們隻是井底之蛙,隻能看到問題的一個片麵,無法看清全貌。”


    清水上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說道;“這幾年我是個活死人,閑來無事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自己的一生,想到了所有的經曆,想到了所有認識的仙友、前輩高人,仔細分析他們的修行曆程,終於有了一點心得。”


    陳凡精神一振:“四哥見聞廣博,博古通今,肯定堪透了天道。”


    “不,天道太過遙遠,我隻看透人心。”


    清水上人閉上眼睛,語氣緩慢而輕柔:“萬道千法,人心為上,心明則世明,心亂則世亂,心清則世清,心濁則世濁,一切心魔皆因心而生,因心而去。”


    陳凡腦袋一轟,心明、心亂、心清、心濁,清水上人所說分明是夏後子的心道。


    “隻要我心明,大千世界皆明,隻要我心亂,世間萬物皆亂,隻要我心清,芸芸眾生皆清,隻要我心濁,億萬生靈皆濁。”


    這是夏後子師父的原話,與清水上人的道理完全一致。


    “天道本無道,全在我心中。”


    清水上人不經意的提高了聲音,雖然極為嘶啞,卻鏗鏹有力:“大家都被前人的經驗引入歧途,被條條框框所誤導,其實成真並不難,無論有多少殺戮,不分好人、壞人,隻要無畏無懼,管***心魔、心劫,死就死了,生就生了,隻要拋開了一切,橫下心來,任何人都會立成真,否則妖魔鬼怪、龍鳳,包括人仙,沒有人能夠成真。”


    他一口氣說完,發泄出心中的憤怒,氣息變得極其微弱,但是目光興奮,陳凡沉吟不語,想道:“也許有點過激,但確有一定道理,前輩高人太過執著於道德觀念,那些妖魔無不是心狠手辣之輩,率性而為,不可能一個也成不了,也許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執著,越想成真,心劫越強,越是成不了,也許真的是無畏者無懼,放開一切,也就放開了心魔,所謂的心劫自然而然的消之無形。”


    “我不相信成真者都是品行高潔之人,真人肯定有好有壞。”


    清水上人臉上閃過一抹紅光,目光閃爍,說道:“老弟,希望你拋開前人的老路,你就是你,不管能不能跨入真道,隻要這一生活得明明白白就夠了。”


    “四哥教誨,小弟此生不敢忘懷。”


    陳凡鄭重的點頭,又遲疑道:“四哥大徹大悟,隨時隨都可成真,為何自拋自棄?”“心已死,對我來說,成真沒有任何意義了,唯一的心願就是與他們同生共死,下輩子吧。”


    清水上人一瞥淨瓶與烈火的屍體,目光靜止不動,他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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