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最應該做的是拿起劍,即使賠上他這條命,也要同程清河分出個你死我活,但是自昨夜之後,他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態度來麵對她。


    “我沒有名字,但是你可以叫我十一。”


    南家的侍從從來都不配擁有名字,隻有編號。


    程清河收回腿,站了起來:“那衣魚在白天的時候不會出棺,我們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出路。”


    她站起來,隻夠到他的下巴,不過他看著也隻是二十不到的年紀,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以為他們是兄妹。


    十一見她年紀雖小,但卻是神色鎮定,自有一股冷然的氣質,不由心中微歎。


    可惜,他們注定隻能站在對方的對立麵。


    “不要擔心,出去了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兵刃相見的時候也無須手下留情。”程清河走在前方,隻給了他一個背影,令他有些不是滋味。


    仿佛這樣一個比他小上許多的姑娘更知曉江湖規矩,反倒顯得他優柔寡斷了。


    他捂著腹部跟了上去,並沒有接話,自古忠義難兩全,大不了,他不再動手便是,但若是南家的其他人動的手,他卻是管不了那麽許多的了。


    程清河哪裏知曉這個青年人肚子裏的彎彎繞繞,在前頭帶著路。


    “這地方有不少的石棺,那些衣魚應該就是從石棺裏爬出來的,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麽來曆?”她問道。


    二人轉過一堵石牆,她便在地上撿了一塊尖銳的碎石,邊走邊在石牆上劃上一條長長的線,這般,每轉一個彎便添上一個箭頭,如此,就可以按照原來的方向原路返回了。


    “按照古書上記載,衣魚它原本是一種棲息在棺木之中,靠腐屍活下來的一種常見的昆蟲,喜按貪涼,原本連妖獸都算不上。”


    他們所見到的,修成半人的衣魚已經算上妖獸之中中高階的品級了,當為世上之罕見。


    “以我所知,整個修真界隻有一個人手裏有這種衣魚,那就是東大門棺材鋪的老板何東。”


    “何東?”程清河沉嚀了一聲,心中有一個隱隱的猜測,因為怕恰好碰見昨天夜裏遇見的那隻衣魚,雖然在白天,但是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會不會替自己蓋上石棺蓋,一路上她顯得極為小心。


    但是隨著走過一個一個兩麵豎著高牆的過道,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腳下的不規則石塊像是始終朝著某一個特定的方向朝向,就如同誇父逐日,魚群爭奪魚餌一般。


    十一見她始終低著頭看著地麵,也注意到了它的奇怪的走向,不由猜測道:“不如跟著它們所指的方向走,或許能夠走出這裏?”


    “嗯,你說得沒錯。”程清河附和。


    走過幾個彎道後,她的腳步一頓,往側邊一間露天的“墓室”看過去,裏頭依舊躺著一具可容三人躺進去的石棺,它幾乎占據了墓室之中的所有地麵。


    這已經是遇上了的第三個石棺了,她吐了一口氣,朝裏頭走去。


    “你有沒有想過推開上麵的蓋子?或許裏頭的東西能夠解釋這一切。”十一靠在石門之上,神態顯得十分疲憊,但是考慮思量的神情倒是十分專注。


    “假如裏頭還有一隻衣魚的話,我們生還的可能會有幾成?”她挑眉,蹲在石棺的棺頭看著他的眼睛道。


    十一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我認為一成都不到。”


    以他這般的情況,再刺瞎她的雙眼定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更別說上哪兒去找之前那樣能夠躲避的窟窿。


    這石棺之上光潔如新,但是整個棺身有一大半內嵌到地下,是以才顯得十分的怪異。


    這裏是妖修妖獸的地盤,那麽這裏頭躺著的,很可能就是妖修的屍體。


    程清河跪坐在旁,一手觸摸上了石棺,觸手冰涼,她心中一驚,低頭在石棺頭部摸到了一行字。


    但是字體形容奇怪,她端詳了半天,確定自己沒有見過,當是妖修的字才是。


    十一靜靜看著,這個季節本就白天短夜裏長,若是再來個陰天,怕是事情就不妙了。


    這一說上天立馬給了他一個巴掌,天色暗了些許,那立方大的天空邊緣飄來了幾塊行雲。


    十一雖然心有擔憂,但是顯然沒有到失措的地步,但是下一秒他看見程清河的動作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大驚失色。


    “你瘋了?!”隻見程清河那廝一把扒住了石棺蓋子的邊緣,咬著牙使力往旁邊推去。


    “這個石棺有點不同,來幫一把。”她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麽的危險。


    但是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臆想,在做決定的那一刻,程清河比誰都清醒。


    這石棺原本並沒有蓋嚴實,四個之中的其中一角被推了開去,露出一點點黑乎乎的縫隙,有爬行的蟲將須子露了出來,看著像是在偷窺外頭的事物。


    既然有活著的東西,那麽,裏頭的東西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危險。


    哐啷一聲,大石棺木蓋子倒了下去,露出下方一具屍體,頭臉上蓋著霓虹頭紗的布,一身精致的紅袍,但是骨架比她想象的要大,看起來十分神秘。


    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壓在身前的雙手上帶著玉鐲,肌膚透著一股蒼白,倒是卻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氣韻,十分鮮活。


    但唯一超出他們的認知的是,她擁有一個挺了八九月大的肚子。


    “這應該是一個妖修,不知道死了怎麽會躺在這裏。”


    紅顏枯骨,即使是壽命漫長的妖修也阻擋不了死神的到來。


    “等等。”程清河語氣一頓,接著回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你說的是,衣魚的另外一個綽號是,棺材子?”


    “對。”,“事實上我並不知曉棺材子這名號是怎麽來的。”自他能夠記事起,這衣魚便被人人所稱為棺材子了。


    話音剛落,程清河忽然站了起來,一直往後退,直到背抵上了身後的牆,這時她離門已經夠近了。


    十一見她這副模樣,起初也十分好奇,難道這肚子裏,還藏著什麽玄機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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