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牢門陳舊的大鎖不甘的放開束縛,一眾人魚貫而入,窄小的暗牢竟生出幾分擁擠。


    陰冷的牢獄一抹破碎的身影蜷縮在牆角,身上的衣衫隻隱約看的出大戶繁複的款式,已沒有了曾經鮮亮的顏色,大片已經幹涸的暗紅徐徐綻放在破舊的外衫上。


    “姑娘,陛下命老奴過來送您一程,陛下仁慈,讓您留了全屍,這紅顏醉可是專門為您準備的,姑娘請吧。”


    為首的元公公嫌棄的撇了一眼牆角,開著陰柔的嗓音不耐煩的擺明今夜的來意,語氣森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牆角那人一動不動靜靜的依在牆角,未綰的青絲柔順的披散開來,遮住蒼白的小臉,讓人看不出此刻什麽表情,似對於開口之人嘲諷的語氣毫無所覺。


    終於輪到她了麽,嗬,到底是忍不住了!


    無顏低著頭笑靨如花,這便是她負盡天下不負他,一心隻為他的夫君啊,年華七載,她幫他娶妻納妾,她無怨無悔,機關算盡,嘔心瀝血,最後換了這打斷的雙腿,家破人亡,還有這一碗見血封喉的紅顏醉。


    多美的名字,誰能想到玉碗中美麗的液體,竟是毒藥,死狀安詳,卻是疼痛難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生生忍受三天三夜的折磨,其歹毒不言而喻。


    “參見陛下。”元公公幾人聽見聲音回頭看去,慌忙見禮,眼角瞥見那牆角的人,依然不為所動,剛要開口,卻被眼前的人抬手止住,見那人揮手,恭敬的彎身帶著一眾人退了下去。


    牆角那頹弱的身影,緩緩抬頭看向來人,這人是怎麽若無其事的站在她麵前惺惺作態的。


    而那人神色複雜的看向牆角,一身龍袍加身,這人正是天朝的皇帝,軒轅景,而角落的人,名喚楚無顏,兩人之間的愛恨糾葛,如空氣交匯在空中,沒有一絲漣漪,江山美人,愛江山更愛美人,一旦需要取舍,丟了哪個都是痛,卻不得不做選擇。


    無顏空洞的雙眸冷冷的直視軒轅景,璀璀的有了色彩,那是恨,她想看,究竟是什麽樣的鐵石心腸能做出此等禽獸不如的行徑,還有門外的那身鳳袍,嬌媚動人,她的妹妹,嗬,楚無顏你何其愚蠢,冷冷的笑著,傾不盡滿心的恨意。(.好看的小說)


    門外隨著那人一聲令下,瞬間踢踏傳來不少人的腳步聲,不等門外人進來,無顏回身,猛的撞向眼前的硬牆,鮮血如注噴射而出,泣血的眸,蒼白的麵孔直直射向門口軒轅景二人剛才站的地方,空氣裏還回蕩那淒厲的詛咒,久久不散。


    破舊的牢籠,牆上斑駁的血花,似也不甘這消逝,一時間紅了這牢籠,也紅了心紅了眼。


    紅顏魂魄飄蕩在半空中,心中眼中無限恨意,哪怕永生永世不得輪回,她也不能忘了這恨,不報大仇,怎配轉世為人。


    空中一陣吸力,無顏險些隨風去,可心中不甘,她不能忘卻轉生,看著眼前的漩渦,終是一咬牙破壁而出,眼前的一切卻是讓無顏愣住了。


    無顏依舊漂浮在半空中,俯瞰腳下的人群衣著暴露,更有甚者男女勾肩搭背,神情甚是親密,這莫不是別國的疆土?可怎的自己沒聽過關於這異世的隻字片語。


    過了許久無顏才知道自己來到了幾千年後的二十一世紀,成了這新世紀的孤魂,奇怪的是別人雖然看不見無顏,可無顏不像一般鬼魂手不能碰物,不能見陽光,隻是感受不到冷暖罷了。


    就這麽渾渾噩噩過著,她已經忘了過去多久,看盡人世間冷暖,和一些新奇事物,無顏打心眼裏羨慕這些新時代的男女。


    因著每天無所事事,不吃不喝,無顏開始四處飄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時候去商場看漂亮的衣服,昂貴的奢侈品,學習怎麽化妝,怎麽做美食,聽著現代人各式各樣的奇言怪語,過的也是愜意,前世的記憶偶爾想起卻還是痛徹心扉,像一條蜿蜒猙獰的傷,早已刻在胸口。。


    這天無顏照例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飄著,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三歲左右的男童站在馬路邊,對麵一男子似乎是孩童的親人,大力的衝著婦女孩童揮手,三歲正是調皮難教養的時候,小男孩突然推開女子的手,朝著對麵跑過去。


    事發的突然,女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麵的一輛貨車衝著孩童飛奔而來,耳邊還充斥著那女子的尖叫,無顏來不及多想,嗖的飄過去推開了孩童,自己卻撞上了那輛貨車。


    隨即她便失去意識,沒人知道男孩為何離奇生還,也沒人知道車輪下逝去一抹異世孤魂。


    大病未愈,終是挺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外麵一陣喧鬧,無顏皺了皺秀氣的眉,慢慢睜開眼,看了一眼陳舊的粉色床幔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不是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不是魂處異世,而是重生了啊。


    聽著外麵吵鬧聲越來越大,無顏自行穿戴好推開門。


    屋外陽光正好,暖暖的揚了一身,多久沒這樣肆無忌憚的曬過陽光了,別人最普通的事,曾經是她最痛苦的奢望。


    抬起頭,一縷陽光調皮的迷了眼,無顏不適的低下了頭,嘴角噙了一抹笑,一時間屋外的人都仔細看著門口的小人兒,舍不得眨眼破壞這一瞬的美好。


    屋外的一粉衣女子也是一楞,眼中劃過一抹恨意,楚淩雪惱怒的看向無顏,見無顏戲謔的看著她,一愣,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低頭整理了下表情。


    曾經的自己該是有多傻,竟真的以為她是真的拿自己當親姐姐,那藏不住的怨恨,和蹩腳的演技,不是大意,是烙印在她心上的恥辱,她前世就溺在這要命的虛情假意裏。


    隻楞了一下,楚淩雪小跑著來到無顏的麵前,拉著無顏的手左看右看,嫣紅的小嘴裏念叨著,“姐姐你可嚇死淩雪了,怎的那麽不小心掉進荷花池裏了,這天白天還好,晚上可是真真能冷死個人,姐姐在水裏泡了那麽長時間,落了病根以後可怎麽是好。”大眼睛叭叭的開始掉淚,真是我見猶憐。


    這樣關切的話,配著這清純活潑的小人兒,誰能想到這較弱清透,姐妹情深的妹妹,是最後逼得她沒了路的人,猶記得她俯身貼耳說的那一句,歐陽一族全部扔進深山,屍骨無存。


    殺人一世不算,還讓人永世不得投胎,心思何其歹毒,果然人心難測。


    裝誰不會,拚演技無顏不怕輸,和電視電影比起來,這完全不夠看,“多謝妹妹關心,隻怪姐姐大意,不小心掉進荷花池,累了妹妹記掛,讓姐姐心何安。”無顏一臉感動,語氣含著些愧疚,低垂著頭,姣好的脖頸裸露出來,比楚淩雪那眼淚留的更顯悲戚,任誰看這都是姐妹情深的戲碼。


    楚淩雪看著一陣咬牙:“姐姐快別這麽說,都怪這兩個小蹄子,怎的沒看護好姐姐,讓姐姐吃了這麽大的苦頭,妹妹一定和母親說,即便姐姐心善,不忍打殺了,也得發送到別處,可不能任著她們這麽欺辱姐姐。”都是這兩個丫頭壞事,不然昨天晚上這個傻子肯定一命嗚呼了,抓不著無顏的錯處,隻得拿這兩個丫鬟撒氣,楚淩雪憤憤的看著巧兒和靈兒。


    無顏麵上不變,心裏卻是冷冷一笑,怪不得趕著點兒來看她,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自己就靈兒巧兒兩個丫鬟,這是惱了兩個小丫頭打錯了她的如意算盤,若不是這兩個丫頭,她怕早早就成了荷花碧葉下的孤魂野鬼了。


    無顏聽著也看向靈兒巧兒,衣衫雖還算整齊,發絲卻稍有淩亂,靈兒頭上一朵粉色小珠花斜斜掛著,險著要落下來,跪著一動不動,剛看著無顏楞了神,隨著又低下頭。


    這是被楚淩雪的貼身丫鬟嫣兒打了,對無顏灰了心,知道想著無顏也沒用,雖心有不甘卻認了,前世這時無顏雖然沒死可也大病強撐著,楚淩雪也就沒理會,她們兩個逃過一劫,也是大幸了。


    她楚無顏前世從不喜後院爭鬥,總想著家和萬事興,能讓的能忍的她都挺過來了,苦了兩個忠心護著她的小丫頭,今世怎能容她們繼續受這苦楚。


    無顏走向嫣兒,嫣兒站在楚淩雪身側稍後,隻當無顏是走向靈兒巧兒,絲毫沒在意,直到臉上狠狠被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還沒緩過神來。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不光嫣兒,連著楚淩雪,靈兒巧兒,和其他站著的幾個人都楞了,吃驚的看著無顏,不知該作何反應,這楚家大小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怎麽說打就打,還真是……豪爽,這是眾人心中目前最貼切的形容。


    “大膽賤婢,我本念著你是妹妹的人不願計較,以往私底下你欺負靈兒她們也就罷了,今日竟當著眾位貴客的麵逞凶,你是要天下都知道我楚王府奴大欺主,壞了妹妹的名聲麽,我雪妹妹心地善良,性格溫婉,怎的養出你這等刁奴,我這個大小姐沒發話,你就敢動我的貼身侍女?”無顏滿臉義憤填膺,回身招呼依舊跪著的靈兒巧兒起身,滿眼心疼。


    眾人才緩過勁來,人家嫡出的大小姐都不知道,一個丫鬟不聲不響的就罰了人家貼身丫頭,委實不妥,而且人家還表明了以前這奴婢總欺負自己的貼身侍女,這樣生事的奴才挨這巴掌可是不冤。


    也不得不讓人想貼身丫鬟這德行,心地善良,性格溫婉的二小姐就真的不知道?怕是不盡然吧。


    再看這破落的院落,隻懸著一紅顏閣的牌匾勉強能看,其他地方破舊的連平常大戶人家都不如,哪像個王府嫡女的閨處,再聯想這府裏奴才的態度,和剛才大小姐的大度言行,不免讓眾人心中唏噓可憐這佳人,過的怕是難著呢。


    外界盛傳楚家大小姐德行有虧,容貌粗鄙,今日一看傳言果真是傳言,這清麗可人的女子,這氣質長相和傳言明顯不撘邊啊,而且看對下人的態度,看著也是個招人疼的善心女子。


    至於為什麽有這樣謠言,聯想剛才,再看那二小姐,答案呼之欲出。


    無顏倒沒想著,自己的一番話讓眾人聯想的這麽深,算是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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