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沒想到。”包恕琪頗為安慰地說道,“我在這醫館中所醫的最後一人,居然就是我想醫治之人!隻是不知這傷勢如何,又是何物所傷?”


    楚卿恒聽後,臉上一紅,很是不好意思的向包恕琪仔細說明了荊天留受傷的經過。


    包恕琪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說道:“這傷倒是好辦,便是尋常郎中也能治好。不過治完之後,修養個幾個月的是免不了啦。”


    “這可不成!”荊天留著急地說道,“小弟我還要參加‘從龍選’,滿打滿算也不過十日的修養時間了,包兄你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麽?”


    包恕琪站起身來,走到荊天留身前說道:“在下說的是尋常的郎中,若是換成在下來醫,八日之後即可恢複如初,不過醫治的過程會很痛苦。”


    “咳咳……”荊天留滿不在乎地笑道,“我是蒼天所留之人,世間苦楚不知受過多少,又怎會怕這點困難?”


    “如此便好。請荊兄解開手上的包紮,待小弟仔細驗過傷口,再決定該采用何種手段。”


    荊天留點了點頭,一邊解下手上包紮,一邊問道:“方才大門口那位好漢是包兄弟請來看門護院的麽?他的武藝精純的很啊。”


    “他可不是看門護院的!”包恕琪拉過荊天留受傷那隻手,一邊端詳著,一邊笑道:“他是我們這兒的廚子,姓顏,叫顏易侖。他爹是曾今的宮廷羽林軍,與我爹關係不錯,後來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就失蹤了,故而把他托付給了我爹。”


    “廚子?!難怪那副打扮!”李棄歌訝異的說道,隨後又一臉尷尬,“我居然被一個廚子踹了一腳,而且還沒躲開!真是丟人。”


    包恕琪此時正仔細地翻開荊天留的手掌傷口處觀察傷情,隨後偏頭從側麵又看了看,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但見他時而唉聲歎氣;時而麵露喜色;時而似苦思不解;時而似恍然大悟,而且從始自終抓著荊天留那隻受傷的手。


    荊天留開始時還任由他握著手觀察傷勢,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這讓他感到很別扭,畢竟被一個大男人牽著手,心裏怪怪的。


    “我說,包兄……”荊天留試探的問道。


    隻是包恕琪仍在思索,並未回答。


    “包兄!”荊天留隻好提高聲調喊道。


    “啊?”包恕琪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怎麽了?”


    荊天留苦笑一聲,說道:“你抓著我這手已經看了半天了,我這傷勢到底如何啊?”


    “哦,抱歉抱歉。”包恕琪連忙鬆開荊天留,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小弟自小就有這毛病,看到這種難得一見的傷口就情不自禁啊,還請荊兄多多包涵!”


    這話說完,荊天留更是哭笑不得的說道:“包兄啊,什麽叫作‘難得一見’啊?我這傷口還是什麽稀奇物事不成?”


    “當然啊!這可是‘碧血丹青圖’造成的傷口啊!兩側筋肉平滑無比,這樣完美的劃痕,小弟可是生平頭一遭見!我跟你說……”包恕琪越說越激動,以至於口水飛濺,而且他天生身形矮小,此時荊天留坐在椅子上也隻比他矮上半個頭,於是那包恕琪的口水一點兒沒糟踐,全噴在了荊天留的臉上。


    荊天留固然哭笑不得,可是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尷尬,這個人就是楚卿恒。要知道,荊天留的手是因為與楚卿恒過招才受的傷,此時包恕琪在那裏誇誇其談,三句話不離傷口,每說一次,楚卿恒就覺得自己仿佛被打了一個響亮的嘴巴。


    李棄歌正饒有興味的看著對麵荊、楚二人的窘態,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哪知道包恕琪說著說著,話鋒一轉說道:“要問這世上什麽兵器能和‘碧血丹青圖’的鋒利不相伯仲,那就非當世三大神兵莫屬了。除了隻聞其名、未見其身的‘紫電青霜’之外,名劍‘剖膽’與‘青陽’都是鋒利無比啊!想當初……”


    “行了,打住!”李棄歌發現這話題眼見著就要提到自己,實在聽不下去了,趕緊打斷包恕琪,問道:“包兄弟,你就說怎麽治療就是了,這傷勢和傷口如何,就不用給我們分析了!”


    “噢噢,我老毛病又犯了,多多見諒!”包恕琪道,“這傷想要在短時間內愈合,就得剔除外側已經開始愈合的筋肉,然後用我包家獨門‘生筋活骨膏’敷上,剔除筋肉的過程痛苦異常,而且耗時巨大。這多花些時間本來倒不算難事,隻是還請幾位替我守好醫館,省得那嶺南七俠打擾了我的心神。”


    李棄歌一拎劍盒,對楚卿恒說道:“既然如此,楚兄,我們便去大門那裏守株待兔,會會這嶺南七俠。”


    “好。”楚卿恒也拿起了桌上的碧血丹青圖,跟在李棄歌身後準備離開。


    他們二人又叮囑了幾句,便順著原路返回,行不至半途,便聽見了兵刃交接之聲,二人對視一眼,暗道不妙,連忙疾奔幾步,來到醫館正門前,遠遠便看見先前那姓顏的漢子手持一把短刀,正在與一個手持長劍的人交手,二人的周圍還圍著七個高矮不一的男子。


    “這使劍的人不是顏廚子的對手,隻怕再過得十幾招就要敗下陣來。”李棄歌對楚卿恒說道,他先前聽包恕琪說過,那姓顏的漢子是醫館的廚子,故而此時也稱他為廚子。


    “的確,這位顏兄弟的刀法奇特的很,出刀極少,但每逢出刀之時,必是敵方變招之處,如此一來那使劍之人怕是要吃大虧。”楚卿很也說道。


    果不其然,那使劍之人此時正一招刺向對方下盤,卻被顏易侖提前識破,抬腳一踩,直接將劍身踩在腳下,隨後短刀一撩,直奔對方胸口。


    這一刀斬實在了,那使劍之人說不得要受重傷,隻是這是斜刺裏又伸出一把長劍,蕩開了顏易侖刀鋒,確實嶺南七俠中的一人。


    先前與顏易侖交手之人乃是嶺南七俠中最小的一個,叫做“陳吳”,此時出手的卻是老三“黃廣義”。


    黃廣義蕩開顏易侖這一刀之時,並未覺得多麽吃力,心道:“這小子招式稀奇古怪,但內力卻也平常。既然如此,我就與他硬拚幾招,也好叫他知道厲害!”


    他一念及此,便已打定了主意。擺好架勢對顏易侖說道:“閣下好刀法,我黃老三來領教領教!”隨後平平無奇的一招斬出,但劍刃揮舞之際,隱隱有破風之聲。


    李棄歌和楚卿恒本已來到大門前站定,見顏易侖應對自如,便抱著膀子在後麵看戲,這時見到黃廣義使出這一劍,李棄歌不由得心中暗笑:“這姓黃的還想靠內力占些便宜?方才來時被顏廚子那一腳踢中,連我都覺得胸中氣悶,你還能討得了好處去?”


    所謂旁觀者清,李棄歌此時就是個局外人,所以他這想法一點不差。


    顏易侖並無傷人之心,故而先前打敗老七陳吳的那一刀也沒用上什麽內力,畢竟江湖上講究“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隻是沒想到自己的手下留情,居然會被黃廣義誤以為是內力羸弱。


    “來得好!”顏易侖此時見對方不識好歹,已有了三分怒意,喝道,“且叫你知道知道小爺的厲害。”於是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刀,迎著對方那一劍而去。


    一刀一劍兩種兵刃甫一碰撞,黃廣義隻覺得虎口一震,隨後手腕也跟著顫了顫,連忙後退半步,收劍卸力。哪知道顏易侖又是看準了他卸力的瞬間,刀柄在手心靈巧的一轉,緊接著又是一刀劈去,依舊是平平無奇的一招,與前一刀角度、力道都如出一轍,。


    這一刀劈來之時,黃廣義收招尚未完備,怕被對方所傷,連忙揮劍去格擋,總算是又擋下了這招,隻是此時他不僅是手腕以下、就連整條臂膀都微微顫抖。


    正當眾人都以為那顏易侖收手了的時候,顏易侖卻第三次出刀了。又是一模一樣的一刀,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力道,直奔黃廣義劈去。


    前兩刀接起來已是費力的很,黃廣義此時更是不敢輕敵,強自運起十成的內力,反手揮劍去硬架這一刀。


    依照他心中所想,自己此時所用的內勁已經大幅強於前兩劍,而對方這一刀力道卻並未變化,這一招自己是贏定了,若是能震得對方退上幾步或是口吐鮮血,自己這麵子也就保住了。


    誰料,眼看二人兵刃就要第三度相撞之時,顏易侖卻忽然收力了,同時整個人“砰砰砰”退了幾步,左手捂著右手肩膀,裝作受傷的說道:“黃三俠好內力!”


    話音未落,那黃廣義已經一頭栽在了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嘴角已經有了一道血跡流出,惡狠狠的看向顏易侖,目眥欲裂,好半天才咽下口中淤血,說道:“無恥小輩!竟然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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