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的野獸即使被馴服了,也依然會有凶惡的本性,就連普通的家犬都不例外,故而像乾闥婆這等人,二十年多來殺人無數,就其算改邪歸正、一心向善了,也必定有極大的心魔,更何況她不過是失憶而已,其凶厲本性時不時地就會顯露出來。


    李棄歌催促著乾闥婆從後門出去,乾闥婆卻執意不肯,目露凶光的說道:“惡人都欺上門來了,怎麽能臨陣脫逃?”


    “不成!姐姐,我應付得來,你快躲躲去!”李棄歌一邊說著,一邊和鄧夜菡一起拽著乾闥婆往後門走,那乾闥婆雙手一震,經脈中立時有內力激蕩而出,李棄歌二人猝不及防的被甩了開去,乾闥婆掙脫了二人,便徑直朝前院衝去。


    她此時雖然不知道自己會武,但武功和內力乃是長年修行而成,早已刻在她心裏,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就使出“尋香踏舞”的身法,一陣輕煙也似的飄向前院。


    王維和李棄歌均不擅長輕功,荊天留雖然輕功不錯,但也遠不及她精妙,此時三人看著她越去越遠,隻得跟在後麵追趕。


    李棄歌見她身法精妙,似乎內力運轉自如,奇道:“她不是丹田被抽空了麽?怎麽還能使出武功?不成,過了今天這關,一定得讓小包子再好好診治一下!”


    前院之中,尹天青已經帶著緊那羅和摩?羅切二人走遍了各個屋子,於是回頭對二人說道:“這尹府上下,二位也都看了,若是沒找到那犯人,煩勞告知安將軍一聲,就此回去吧。本官就不送了。”


    “嘿嘿嘿……”摩?羅切和緊那羅對視一眼,均是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摩?羅切沒來由的問了一句:“尹侍郎,你可知安將軍此番前來,帶了多少人馬?”


    “哦?”尹天青實在猜不透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答道:“依本官看,大概有三十餘人……”


    “錯了、錯了……”緊那羅笑道,“此番前來的甲士,足有百人啊。”


    尹天青聽後大笑,說道:“哈哈,二位說笑吧?那門外……”說到這裏,笑聲忽然停住,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二人。


    緊那羅像是毫不在意的對摩?羅切說道:“師弟啊,咱們另外那幾十名甲士在哪呢?”


    摩?羅切瞥了一眼尹天青,笑道:“安將軍說了,人太多了,前門排不開,他們都在後門呢。”


    “你們……”尹天青怒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尹侍郎,何必動怒呢?”摩?羅切笑道,“我們不過是怕那犯人從您府上跑了而已,這叫有備無患,嘿嘿……”


    此時此刻,尹天青已情知對方是擺了自己一道,難怪自己帶著他們在前院兜圈子,他們兩個卻神情自若,原來早就下好了餌!


    “喂!那邊那兩個,你們是來找我弟弟麻煩的麽?”清脆的聲音從摩?羅切二人身後傳來,這聲音對他們兩個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可是這句話聽著卻讓人莫名其妙的。


    緊那羅和摩睺羅伽二人轉身一看,那倩影正是二人的師姐,緊那羅大喜之下,不禁笑出聲來,說道:“師姐!你安然無恙麽?”


    這乾闥婆如今不過三十出頭,而摩?羅切和緊那羅都已年近半百,隻是大梵天宗是以入門先後來論輩分,故而緊那羅二人始終稱她為師姐,但在二人心底裏,是把這位師姐當成親生妹妹來寵愛的,此時見到她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裏,二人自然心生歡喜。


    “我問你們話呢,為什麽不答?”乾闥婆又是一聲喝問。


    “啊?”緊那羅看了看摩?羅切,發現自己師弟也是一臉茫然,不禁又扭頭對乾闥婆說道:“師姐,你不認得我們了?”


    “你們兩個在胡說什麽?我問你們,你們是不是來找我弟弟尋仇的?不是的話就滾開,別在這兒礙事!”


    “弟弟!?”摩?羅切聽了這話,心中疑竇叢生:“師姐這是怎麽了?她哪有什麽弟弟,師弟倒是有兩個……”


    正在幾人對峙之時,李棄歌三人也已然趕到,李棄歌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乾闥婆身邊,說道:“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乾闥婆笑道,“你說的仇家就是這兩個人麽?”


    “呃……”李棄歌猶豫了一下,隻得點了點頭。


    摩?羅切見李棄歌也來了,而且還與乾闥婆甚是親密,便喝問道:“李家的小子!你到底對我師姐做了什麽?”


    李棄歌哪裏能說是她走火入魔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謊道:“你師姐?我不認識啊!”


    “胡說八道!”緊那羅嚷道,“她就是我師姐!”


    “這是我姐姐!隨我一同從風雨鎮來到長安的,怎麽就變成你師姐了?老頭兒,你認錯人了吧?別看見美豔的佳人就亂攀關係!”李棄歌越說越激動,言之鑿鑿地講完這段話,連他自己都信了三分。


    “難道真是我認錯了?”緊那羅低聲對摩?羅切說道,“世上莫非真有長的如此相似的人?”


    “就算有,憑什麽就然我們遇上了?”摩?羅切小聲回答道,“昨日師姐失蹤,今日他就冒出來這麽個姐姐,我可不信!”


    “有道理!定然是他們做了手腳!”緊那羅說道,“不如我先擒了那姓李的小子!”說話間,手上內力凝聚,並掌如刀,側身直奔李棄歌,同時以掌刀向他斬去


    “慢著……”摩?羅切想要喝止,已然來不及了。


    那緊那羅與李棄歌相距不過十幾步遠,此時轉瞬間便已欺入李棄歌身前三尺之內,哪知斜刺裏忽然伸出一直白皙的手掌,食中兩指像剪刀一般,精準無比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掌,其餘三根指頭翹起,整個手掌像一朵蘭花一般。


    這蘭花指捏住了緊那羅的手掌,順勢向左側一帶,緊那羅隻覺得一股大力拉扯,竟然不由自主的被拽了過去,隨後隻聽一聲脆響,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登時紅腫起來。


    摩?羅切在後麵看得真真切切,這出手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姐乾闥婆。說實話,乾闥婆這一舉動並未在摩?羅切的意料之外,但是這兩招的力度,以及其體現出來的內力,卻絕對不是他所了解的那個“師姐”可以比擬的。


    “不可能!”緊那羅挨了一巴掌,立刻抽身後退,看著乾闥婆的同時,心中也極是驚懼。


    他雖性子急躁,但也不是莽撞之人,方才手之前,已經看出自己的師姐有些不對勁,不知是不是中了對方什麽迷藥,但很有可能會護著李棄歌。所以他這一招已將內力提升至巔峰,速度和力道均是上乘。


    以他對乾闥婆的了解,對方就算想攔住自己這招,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化解,甚至還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這種舉重若輕的境界,雖比不上帝釋天,但也可以直追二師兄“龍那伽”了。


    乾闥婆一招逼退緊那羅,便站到了李棄歌身前,摩?羅切見此事愈發地撲朔迷離,於是到緊那羅耳邊說道:“師兄,先把師姐帶回安府,再找大夫看看是怎麽回事!實在不行,就送回西域,請護教禪師來醫治!”


    大梵天宗曆代均有一位擅長毒術的護教禪師,下毒與解毒本是正反兩麵,故而此人的醫術也頗為高明。


    “也好。”緊那羅點了點頭,隨後大聲說道:“這女子就是我們要找的犯人!你們都讓開,我們要將她帶回安府審問!”


    尹天青哪裏還看不出他們打的什麽主意?此時輕輕咳了一聲,說道:“二位,你們方才還說這女子是你們師姐,如今她怎麽又成了犯人了?你們到底是來尹某府上做什麽的?”


    “方才是我們認錯人了,看這女子的身形,分明就是昨日的逃犯!”緊那羅說道。


    “哈哈哈……”李棄歌聽後,忽然仰天大笑,指著緊那羅說道,“真是夠不要臉的!佩服,佩服!”


    “你說什麽?”緊那羅怒目而視道。


    “別生氣,本少爺是在誇讚你呢。”李棄歌笑道,“無憑無據的,就來我們尹府搜人,尹叔叔宅心仁厚,讓你們進門了,你們居然還得寸進尺?”


    “哼!你也不用呈口舌之利,這犯人你們放是不放?”摩?羅切問道。


    “一口一個‘犯人’,好!證據呢?單憑你們一麵之詞,就像把我姐姐帶走?”李棄歌說道,“本少爺倒是要問問,你們說她行凶,那麽傷者何在?又是在何時、何地受的傷?可有人證物證麽?”


    “不錯!”尹天青也接口道,“這姑娘昨日一直在我府中,從未離開過!你們若是信不過本官,自可隨安祿山到三法司告狀,今日我府上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二位了!”


    “你們這是成心包庇犯人了?”緊那羅喊道,“信不信我……”


    此時王維也從李棄歌身後走上前來,說道:“你待如何?”話音剛落,渾身上下氣息翻滾,渾厚磅礴的內勁牢牢的鎖定了緊那羅。


    隻聽王維接著說道:“事情尚未明朗,便應該交由三法司定奪。閣下若是現在動粗,那就是意圖傷害朝廷命官,到那時就算鄙人當場擊斃了你,後果也不過是在大理寺挨頓板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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