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媛的聲音很冷,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充滿了恨意:“是你害死了我兒子。”


    阮冰覺得聞言半天沒說出話,最後,她喃喃道:“阿姨對不起,是我害死了瑾年,瑾年他真的死了嗎?我總覺得他還活著。”


    說完,她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那邊李素媛也哭得一塌糊塗。


    最後,她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絮絮叨叨地和阮冰說了很久的話。


    她和瑾年的父親結婚的時候,就知道如果生下孩子,孩子肯定會遺傳那個男人的病,可是她太愛那個男人了,所以還是自私地懷上了瑾年,因為這件事情,那個男人生了她很久的氣,直到有天他路過嬰兒房,聽到瑾年的哭聲,那個男人從此對瑾年緊張兮兮,甚至對瑾年比對任何人都好。


    可惜,瑾年很小時,還不知道爸爸的時候,那個男人就死了,彌留之際,他向上天祈禱,祈禱自己的孩子能夠被天使救贖。


    其實,李素媛第一次見到阮冰的時候,以為她就是瑾年的天使。


    因為她長得那麽可愛,一雙漂亮的大眼鏡,總是帶著笑容,瑾年看似溫和卻充滿對整個世界的冷漠的眼睛,隻有在對著她的時候,才能閃耀出生命的光彩。


    那個女孩的家裏窮得要命,她父母雙亡,隻有一個什麽也不能做的奶奶,他們靠著父母留下的一點錢,艱苦地生活。


    但是她的眼底從來沒有過畏懼或者放棄。


    她是最能喚醒兒子求生欲望的人,那時候,李素媛就盡力地撮合兩個人。


    其實那個時候瑾年還是努力過的,他很小就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智慧,十歲的時候,他開始接受趙家的一些事務,尤其是在高精尖的科研領域。


    瑾年生病的時間占了三分之二,他會在那些時間裏,自學很多李素媛完全不懂的東西,瑾年十四歲的時候,就能和醫學博士對話,他們出來的每一個術語都讓李素媛聽得如墮雲霧。


    他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愛阮冰。


    因為那個時候李素媛是不敢見他的,她不是真的抽不出時間來看小瑾年,她隻是無法麵對他,麵對那個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創造出來的錯誤。


    現在想來瑾年一定期待和渴望過她的愛的,但是,她在他最需要的她的時候,狠心地躲開了,她再次做錯了事情。


    所以瑾年最後將自己近乎全部的愛給了阮冰,或者他將自己的整個生命寄放在了阮冰的身上。


    李素媛曾經在遺物裏找到了瑾年的筆記,那裏麵全部是關於阮冰的瑣事,看起來好像是一個爸爸在囉嗦地講述最喜愛的女兒的成長史。


    出了給阮冰喂奶,他幾乎包辦了所有爸媽該做的事情。


    他給她梳頭發,買衣服,督促她吃東西不許挑食。


    帶她出去玩,還給她買過氣球。


    阮冰讀小學的時候,經常因為每一爸媽,被其他小孩子欺負,瑾年就和所有欺負她的人打架,其實瑾年有時候也會輸,他輸了以後確實以生命威代價的。


    但是,那時候,他對於自己的生命早就不在乎了,不過是一副殘破的軀體。


    他不想日日為這個注定要消亡的軀體神傷,所以他轉而將阮冰視為了自己生命的延續。


    他想養育自己的小女兒一般地養著他長大。


    瑾年自己得不到母愛和父愛,卻將自己所有的愛給了阮冰,看著她快樂,他覺得是自己得到了親情。


    第一次對阮冰有了別的想法是她哭著告訴他自己要死了,因為肚子流血。


    那時候,瑾年忽然意識道這個小女孩兒變了。


    其實這種改變是很明顯的。


    她的胸部靠著他的時候,慢慢充滿彈性,她身上會有一種讓他動情的味道,她變得愛漂亮,皮膚變得更加白皙細膩。


    變聲期以後,她的聲音柔軟動聽,時時刻刻撥動他的心弦。


    所以他開始有些克製不住自己,他也曾經想向李素媛那樣,幹脆就得到她,因為他愛她,這麽愛她,怎麽舍得她嫁給別人。


    可是,最後,瑾年看了父親的一些手稿,知道,當李素媛生下他後,父親多麽的憤怒,最後對他的疼愛越深,父親的絕望就越重,這也導致最後加速了父親的早亡。


    瑾年看著麵前鮮活的小女孩想,何不放了她,既然自己愛她,就該讓她一直幸福,而不是占有她,讓自己獲得短暫的歡愉。


    於是,他開始積極地給阮冰謀劃將來。


    他選中沈家,因為沈閔文曾經是阮冰媽媽的追求者,從家庭來看,沈閔文在沈家有著絕對的話語權,所以阮冰嫁過去,隻有有沈閔文護著,就絕對不敢有人隨便欺負。


    而趙瑾年也在調查阮冰父母的死亡過程中,發現了黑爵的痕跡,其實那個時候,他因為太聰明又非常好奇,已經和黑爵爺有過聯係,甚至如果沒有阮冰,他可能已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他那種瘋狂的滅世觀念,也讓黑爵爺對他驚為天人。


    但是,當知道黑爵可能是害死阮冰父母的凶手後,趙瑾年對黑爵的態度迅速改變。


    最後,他知道沈墨很有可能和特種部隊有著很緊密的聯係,甚至他從很早就開始懷疑他就是特種部隊的一員。


    如果有一天,黑爵想起這個無辜的小女孩兒的時候,能夠救她的,恐怕隻有沈墨。


    這是他選擇沈墨的原因。


    至於沈墨的前女友,趙瑾年見過一次,發現那個女人很差勁,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大概他想的是,比我家阮冰差多了,隻要沈墨眼睛不瞎就該知道應該選擇誰。


    但是,他沒想到等阮冰嫁了以後,那個女人竟然打算陰阮冰,而且等他調查的時候,還發現這個女人的身份很可疑。


    於是他出麵會了會那個叫做甄小小的女人,發現她竟然和自己是同類。


    而且更危險,更有野心。


    所以,他就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魅力,趙瑾年是一個很聰明也很懂得展示自己迷人之處的男人,很快,那個女人就淪陷了,他帶著她離開了本國,去美國留學,將一片淨土還給了阮冰。


    然後是很多年的相逢,他猶如一名騎士一般,默默守候在阮冰的身邊,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最輝煌的時候,引身而退。


    他原本應該是整個故事的主角,但是卻心甘情願地做了一會陪襯。


    大概他最輝煌,也最能讓所有人記住自己的時刻就是臨死與黑爵爺同歸於盡吧?!


    用他的命換來的名譽,其實他的目的也不過是給阮冰掃清最後的障礙而已。


    李素媛說完這些,阮冰已經握著電話,將眼淚哭幹。


    李素媛淡淡地道:“我和你說了這許多,我心裏也就發泄夠了,過你的生活去吧,如果你敢將你的生活再過成一團糟,辜負我兒子的一番心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阮冰,別犯我以前犯過的錯誤,生者才為大,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為活著的人負責,我的瑾年已經死了,他死的時候是沒有後悔的,我想他很滿意這個結局,我會為他吃齋念佛,願他能夠來生投入一戶好人家,不會再有我這麽自私無情的母親。”


    阮冰動了動唇,卻覺得語言是那麽的蒼白,根本無法安慰這位已經完全心碎的母親。


    “阿姨,瑾年葬在了我們原來住的院子裏,您不曉得知道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回來吧,就在這裏為瑾年吃齋念佛,他墳上的梨樹已經生得非常旺盛。”阮冰想,她為能做的就是代替瑾年來照顧李素媛,並給她一個不那麽糟糕的餘生。


    李素媛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道:“原來他葬在了那裏,其實他讓人瞞著他的死,我也是前陣子才知道的,好,我回來!!”


    阮冰道:“您什麽時候來,我和沈墨過去接你。”


    李素媛歎氣道:“不用了,我知道你家,你告訴那邊的人我會過來就是了。”


    阮冰點頭說好,李素媛頓了頓道:“瑾年和我說過,你如果再遇到困難,就將這個交給你,這是瑾年之前資助的那些讓你的名單,那些人會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找到你,給你幫助。你應該也看到了吧?那個針對歐陽瑾的留言者,他們是四個小夥子,現在是世界頂尖級別的黑客了,他們查到沈墨是被那個叫做歐陽瑾的人陷害,所以才出來為你們說話和澄清,所以,如果有人手腕上如果帶著瑾年的信物,你就可以相信他,那是一個小小的梨花徽章,你就問他,你家的梨樹成精後叫什麽?我也不知道答案,瑾年說你知道的。”


    阮冰眼眶再次紅了,喃喃地道:“我,我知道。”


    叫做梨爾,那時候,她和瑾年坐在梨樹下,她已經對瑾年有了朦朦朧朧的感情,所以羞澀地問瑾年如果梨樹結婚了生了寶寶,應該叫什麽名字好?


    瑾年那時候看著她的樣子那麽深情繾綣,然後他告訴她:“叫梨爾,夢裏我夢到過。”


    原來,瑾年在夢裏是和自己有一個好結局的,他們會有一個孩子叫做梨爾。


    這也是阮冰下決心要生一個女兒過繼給瑾年的初衷。


    掛了李素媛的電話,阮冰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但是隨即,她覺得腳一陣酸麻,太突然了,她驚呼一聲,往地上倒去。


    卻被一個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那個懷抱如此熟悉,阮冰死死地抓住了那人的衣襟:“沈,沈墨,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如果我們生了女兒就給瑾年吧。”沈墨沉聲到,抱著阮冰他用力地閉緊了雙眼。


    阮冰靠著沈墨的肩膀,輕聲告訴他道:“阿姨說的那些人你可以用,這是瑾年的禮物,你不收他會不高興,那些人的答案應該是——梨爾,梨花的梨,莞爾的爾。”


    沈墨閉著雙眼,沉默了一會兒問:“所以那個女孩兒的名字你準備叫做趙梨爾。”


    阮冰身體微微一僵:“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阮冰記得趙瑾年的話,記得阿姨說過的永遠是活著的人更重要,所以她不想讓沈墨太難做。


    沈墨笑了一下:“我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何況找瑾年,對我們的恩情是還不完的,對不起,阮冰,我沒有能夠救下他來。”


    阮冰用冰冷的手握住沈墨的:“我知道你盡力了,我沒有怪過你,我隻是——有些不能麵對你而已。我現在想清楚了,對不起沈墨,我不該讓你擔心將你陷入這樣可怕的境地。”


    沈墨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沒事,隻要你還愛我,其他的事情,你老公都能搞定。”


    阮冰和沈墨將家裏的一切安頓好,就飛快地趕回京城,此時,剛剛歐陽家提供了新的證據,那就是沈從出麵指正沈墨和甄小小有“不正當男女關係”。


    “以前他們就是男女朋友,後來是被我大哥嫌貧愛富地趕走了,娶了現在的兒媳婦,但是,甄小小對沈墨癡心一片,幾年後,又從美國回來,想不到,她竟然甘願當黑爵的走狗。我也沒想到那個侄兒就是黑爵爺,如果不是我在他家裏發現這個標誌,我也想不到。”沈從在視頻裏沉痛地發表宣言,並且拿出了一個黑爵的標記。


    當然,那隻是一個標記,做不了沈墨就是黑爵爺的證據。


    但是隨即,沈從又拿出一個名單,指著這些名單道:“這就是我侄兒剩下來的黑爵的成員,我也是從他的房間裏找到的。”


    這些名單都真實地寫出了名字職業和地址,看起來真實可靠多了。


    這件事情也掀起了軒然大波,雖然視頻很快被取消,但是有心人可都記住了一兩個名字,尤其是那些人是他們熟悉的,無一例外都不是什麽好人。


    沈墨剛剛到家就聽說沈閔文被氣病了,現在還在發脾氣不肯見人,也不肯吃飯。


    沈墨看兩眼阮冰。阮冰會意道:“放心好了,我去和爸爸說,你處理正事。”


    阮冰過去敲門,沈閔文哼哼唧唧一陣子就將門打開了,阮冰一把將餓得呱呱叫的沈念塞到沈閔文手裏道:“爸爸,你看念念這孩子,真不聽話,他說爺爺不吃飯他也不吃。”


    沈念無辜地瞪大了眼睛,其實他還沒想到這個辦法,仿佛又get到了新技能。


    沈閔文聽說寶貝乖孫子不吃飯,可心疼壞了,而且孫子是要他吃飯擔心他身體,沈閔文又是高興又是心疼“不吃飯怎麽可以,爺爺沒有說不吃飯,爺爺隻是——咳,飯太燙了,爺爺過會兒再吃。”


    沈念扭著小身子,撒嬌道:“爺爺吃,爺爺現在就吃,念念餓了。”


    話音剛落,小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沈閔文大笑,抱著沈念就忙往廚房走:“小林小林啊,來點飯,要營養均衡點的。”


    阮冰趁機給一老一小準備了牛奶讓他們先墊下肚子。


    兩個人咕嘟咕嘟咕嘟喝牛奶,然後幸福地眯縫了下眼睛,再將杯子同時放下,兩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牛奶胡子。


    阮冰看著沈閔文恢複精神的樣子,心裏想,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也要讓這個家庭圓圓滿滿的,甚至,如果自己一定要和沈墨分開的話,她也願意,隻要歐陽瑾不再針對她的家人。


    歎了口氣,心裏想,不如還是勸說一下沈墨,歐陽瑾的手段越來越毒辣,雖然沈墨很厲害,特種部隊的大家很仗義,趙瑾年還安排了那麽多人,但是,歐陽家在京城有幾百年的曆史,猶如一個龐然大物,怎麽是他們能夠隨便撼動的呢?


    阮冰看著沈閔文和沈念美美吃了一頓,又讓沈閔文帶著念念去睡覺就走到奶奶的房間。


    果然奶奶也沒有睡,而是在看著爸爸和媽媽的照片發呆。


    阮冰走進去,靜靜地坐在奶奶的床邊。


    奶奶看了她一眼問道:“是不是又和沈墨鬧矛盾了,是因為那個歐陽瑾嗎?”


    阮冰想了想不想再說趙瑾年,就胡亂應答了一聲。


    奶奶停下來看著阮冰道:“歐陽瑾好像真的很厲害,他隻是隨便派幾個人,就逼著我們差點住都住不下去,如果是因為你,阮冰,你——還是和沈墨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我們還回老家去,等那個歐陽瑾對你沒興趣了,你問問沈墨,要不要回a市來和你過平淡的生活,我們人單力薄,連沈家的二房都出賣了我們,沒必要和人家硬碰硬。”


    想不到奶奶好她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阮冰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不知道沈墨會怎麽想?”


    “你堅決點,他就不會一點都不聽你的,你去說說看吧,不然這個好好的家,好不容易我們才聚攏來,如果沈墨出了什麽事情,可怎麽辦。”奶奶眉頭伸縮,形容有些憔悴,顯出一種老態來,看得阮冰隻覺得吃驚,奶奶年紀大了,經不起太多風雨,如果家裏出事,不知道奶奶還能不能扛過這一回。


    阮冰一把摟住奶奶輕聲道:“奶奶,這次不怪沈墨,禍都是我闖的,我肯定能負責。”


    “去吧,哎,和沈墨好好談談,那麽苦啊,早知道當年寧願你嫁不出,奶奶養你一輩子。”奶奶道。


    阮冰心裏想,奶奶也就是說氣話,其實她喜歡沈墨喜歡得什麽似的,更何況沒有沈墨哪裏來的念念?


    念念可是奶奶的心頭肉。


    阮冰沒有點破,隻是想到要真的和沈墨離婚,心情就不由得沉重起來。


    她上了樓,發現沈墨已經洗了澡正在電腦前忙碌,她走到沈墨麵前忽然拍了拍沈墨的肩膀:“沈墨,要不我們離婚吧?”


    沈墨正在那裏布置一切,聽到她這句話,眼神瞬間冰冷,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問道:“你說什麽?”


    阮冰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但是還是壯著膽子道:“你看,歐陽瑾不過是因為你是我老公所以才針對你,隻要我和你離婚了他就不會對付你了。”


    沈墨冷冷一笑,強自壓著滿腔怒氣問道:“所以呢?所以你就和我離婚,然後去跟了歐陽瑾。”


    阮冰不滿地道:“你這麽看我的嗎?我不會更那種人的,他是誰我都不認識,我和他並不是很熟好嗎?隻是,如果他不能拿你威脅我,我就可以和他對抗了,我並不怕他。”


    沈墨點點桌子道:“你好像告訴過我,如果不是你假裝自己有小日子,他就差點把你——”


    阮冰忙道:“那是因為他有危機感,覺得你是他的情敵,我們如果離婚了他就不敢,再說瑾年不是給了我很多人嗎?那些人會在a市保護我的,歐陽瑾在京城是厲害,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等我回了a市就不會那麽怕他了。”


    沈墨麵容更冷了一些,所以她舍棄他沒有一點舍不得是不是?她到底還是不夠愛他,枉費她還向他表白過,就算當初表白的時候,他傷害過她,但是,他都補償這麽多年了,她竟然還是這樣覺得他可有可無。


    沈墨的怒氣瞬間布滿全身,他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敲他的電腦,不再和阮冰說一句話。


    阮冰還想和他好好討論一下細節,她覺得既然兩個人相愛,分開一段時間也沒什麽關係,等風頭過去了,沈墨再來找她就好了,她都不擔心他包二奶,他現在不爽個什麽勁啊。


    但是,看沈墨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阮冰想了想還是沒敢在這關鍵的地方觸他黴頭,又在旁邊坐了一會兒,確定他真的不打算和她說話,阮冰隻好自己去浴室洗了一個澡,她穿著浴袍的時候,才發現沒有帶內衣進來,還好浴袍夠大,將她包得挺嚴實。


    本來她進來後還想找下內衣褲,卻看到旁邊還有台電腦好像是林助理來過忘記拿走的,她瞪了沈墨一眼,發現他還在忙,心裏便想著自己將離婚申請先打出來,嗬嗬,她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家庭婦女了,她能夠寫非常正式的離婚申請的。


    阮冰在那認真地敲著鍵盤,沈墨也不理她還在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這時候,索菲娜咋咋呼呼地端了糖水過來:“小林熬的糖水,可好喝了,沈總喝糖水。”


    索菲娜將糖水放在沈墨的手邊,見沈墨整個仿佛籠罩著低氣壓,索菲娜吐吐舌頭,走到阮冰身邊假裝遞給她糖水一邊問:“你做什麽了?你家沈墨氣得帥氣的臉都歪了。”


    索菲娜對別的不敏感,但是對於帥哥的心情看得非常準。


    阮冰聞言,不由得偷偷看沈墨,心想,他真的這麽生氣,哎,肯定是自己剛剛沒和她解釋清楚,是不是他誤會了,假離婚而已,沒必要這麽較真吧?


    阮冰輕聲道:“我才沒招惹他呢,喂,你今天怎麽這麽好心來送糖水,不是你貪吃吧?”


    索菲娜被說中心事,忙撇清:“才沒有呢,我是看著這糖水好吃,才來和你們分享的。”


    阮冰也不點破她,沒偷吃怎麽知道好吃的?


    這時候,索菲娜忽然指著阮冰的屏幕驚呼道:“離婚申請,誰要離婚啊?你嗎?你和沈墨嗎?!”


    阮冰拚命地給她比噓的動作,她卻視若無睹,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忽然,就聽後麵一個陰沉的聲音冷笑道:“寫得不錯嘛,比幾年前可真是強多了。”


    阮冰不用回頭都知道後麵站的是誰,她立刻毫不猶豫地將筆記本啪地一聲關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轉過頭來:“沈墨,你聽我解釋啊。”


    索菲娜見勢不妙:“你們慢慢聊,啊,我好困,我先下去啦。”


    “欸,你,”阮冰氣得吐血,都怪你這家夥,現在還想不仗義地偷跑。


    她一咬牙,撲過去抓索菲娜,卻被沈墨從後麵一把抱住,冷冷地道:“人家要睡覺,你幹嘛阻止她,我想我們是時候溝通一下了吧?老婆?”


    阮冰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哪一種方式的溝通?”


    還不算笨得徹底嘛,沈墨露出一個讓阮冰毛骨悚然的笑容。


    阮冰剛想說什麽,忽然,沈墨打開電腦,直接就準備刪除她剛剛所寫的。


    阮冰急了,這人怎麽這樣,她寫得很辛苦的,再說現在離婚明明是最好的辦法,不知道他在較勁什麽。


    可惜,她天生的力氣沒有男人大,有什麽辦法,很快,桌麵上變得光溜溜的,沈墨大概是真的生氣了,直接啟動了還原模式,讓電腦全部還原。


    阮冰這才泄氣地瞪了他一眼,又坐回到椅子上道:“你做什麽啊,我們好好談談,你應該知道這樣對我們都好,幸好我還沒有懷上孩子,不然,這離婚確實挺麻煩的,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


    沒有孩子就敢和他離婚是嗎?沈墨的眼眸瞬間危險地眯縫了起來。


    阮冰尤自不知死活地嘟囔道:“我都是為了你好,我自己其實都沒所謂的,奶奶也說可以,她不介意。唔唔——”


    沈墨將她抱起來,轉身壓在床上,阮冰這才後知後覺地停住了自己的嘟囔,瞪大眼睛看著沈墨。


    “有了孩子就不跟我合離了是吧?那我們現在就來生。”沈墨笑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貼上來繼續和她接吻。


    阮冰扭著身子,知道他又不想用套,不由得有些頭疼:“你先等一下,我們再商量一會兒。”


    “不。”沈墨氣息不穩地道,忽然就大弧度地衝了進來。


    阮冰猛然瞪大眼睛,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匆忙間隻披了一件浴袍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第二天,阮冰醒來後,發現沈墨給她留了條子,就是命令她要呆在房間裏哪裏都不要去,給他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以後,她將再無後顧之憂。


    阮冰歎了口氣,心裏想著,也沒有辦法了隻能這樣。


    期間歐陽雪來過一次,說是哥哥病重,讓阮冰去看看他。


    阮冰這才明白,沈墨不知道做了什麽加重了歐陽瑾的病情,歐陽瑾一直以為阮冰給了他那些藥,他肯定能活得更長久,怎麽也還有好幾十年好活,但是,沈墨幾個小動作,觸碰到他幼年時候的傷痛,還有阮冰的避而不見,這些,終究在他心裏留下了餘毒,加上他本以為一個星期就可以讓沈墨身敗名裂,卻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沈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那裏和他勢均力敵。


    所以,歐陽瑾急怒攻心下病倒了。


    “大哥病了,二哥早就在後麵搞小動作,所以,歐陽家岌岌可危,希望你能夠看在哥哥那麽愛你的份上,再幫我們一次。”歐陽雪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連她都看到了歐陽瑾病倒,歐陽啟根本不能充大場麵,所以最後歐陽家會被其餘的家族一點點蠶食,最後千瘡百孔,於很多年後轟然倒塌。


    看來沈墨竟然還動用了歐陽啟來對付歐陽瑾,看來歐陽瑾是腹背受敵了。


    以前歐陽瑾的統治十分穩固,這些和他有仇的雖然懷恨在心卻也是怕他的,所以還老實,但是,他現在病了,各種魑魅就都扮作小醜登場。


    阮冰一點都不同情歐陽瑾,他就好像一條毒蛇,看起來被凍得可憐兮兮但是一旦你救了他,或許他就會反咬你一口


    阮冰想,她自己不知不覺地當了一會兒東郭先生,現在不想再當了。


    “對不起,我真的無能為力,我知道的就是那個方子,還是趙瑾年多年養身體的方子,這個方子其實很有用的,隻需要他修身養性就好。”阮冰淡淡地道。


    歐陽雪無功而返。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實歐陽瑾有跟著她一起過來,看到歐陽雪從沈宅裏出來,一臉倉皇的樣子,歐陽瑾有些憔悴而蒼白的眼底充滿了戾氣。


    他站起來,帶著幾名護衛就朝著沈家的宅院走去。


    自然,他被攔在了沈宅的外麵,他鄙夷地看著那些守護沈宅的特種部隊的隊員:“以為憑你們也攔得住我?!”


    眼看著衝突一觸即發,雖然有人通知了沈墨,但是沈墨此時被歐陽瑾的人調開了,並不能馬上趕回來,此時,阮冰再次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稚嫩的笑聲從裏麵傳來:“媽媽你說真的嗎?你真的要個給我生小妹妹了?”


    歐陽瑾的神情猛然為之一動,幾個護衛隊員已經和守護的人打了起來,歐陽瑾幾步走入院子裏,看到一樹梨花下,阮冰穿著白色的裙子,滿眼溫柔地和一個小男孩說話,那個小男孩臉圓嘟嘟的,可愛得不得了,長大了一雙眼睛,充滿儒慕和依戀的神情看阮冰。


    小手好奇地摸著阮冰的小腹問道:“媽媽,這裏麵就有小妹妹了嗎?妹妹這麽小?可以裝在媽媽的肚子裏?是不是隻有我的拳頭那樣大小?”


    阮冰失笑,摸了摸沈念的頭:“可能比這個再大點,以後你是哥哥了,可不能再動不動就挑食撒嬌,要給妹妹做好榜樣。”


    沈念用力點頭:“我是哥哥了,唔——我是大人了。”


    阮冰被他那認真的樣子逗笑起來。


    忽然,沈念看著一個地方,有些緊張地繃直了小身子,阮冰循著聲音發現是歐陽瑾,不由得心裏也是一緊,她沒想到歐陽瑾進入還可以衝進來,他不是病得要死了嗎?


    她緊張地站起來,剛想將沈念拉到自己身後,那孩子卻忽然攔在了阮冰的前麵,用小小的尚未張開的身軀攔在阮冰前麵,警惕地問道:“叔叔你是誰?如果你要錢隨便拿,但是不要傷害我媽媽!!”


    歐陽瑾的瞳孔猛然一陣緊縮,他仿佛看到許多年前,他要被人帶走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攔在自己的母親麵前,張開自己幼小稚嫩的羽翼,天真地以為可以保護身後的人。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眼阮冰的肚子,問道:“你又有了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阮冰愣了一下,一邊警惕一邊道:“沈墨希望這是個女孩兒。”


    歐陽瑾笑了一下:“女孩兒好,會更像你。”


    想了想,他有些茫然地在身上摩挲了半天,這才取下手裏的玉石扳指放在石桌上,對阮冰道:“這是我給那個女孩兒的見麵禮,你們一家離開京城吧,十八年後,我的繼承人會去找你,向你家提親。”


    說完,歐陽瑾露出了極端疲憊的神情,轉身慢慢地往外麵走去。


    阮冰真的很想問他是不是有毛病,竟然還要強逼著訂什麽娃娃親的。


    可是她不敢上前去質問,因為歐陽瑾明顯是來抓人的,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可能真的是因為她又有了沈墨的孩子,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刺激他好了。


    再說了,她又沒有接這個戒指,她可沒有答應。


    歐陽瑾帶著人離開後不久沈墨就趕了回來,聽了阮冰的敘述,沈墨思考了一下道:“可以,我們回a市去吧,反正我在京城的生意也差不多布置妥當,這還多虧了趙瑾年給的那些人,真的很有用,以後,這邊由楚喬和桑虞打點就好,我已經給了他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陪你回a市待產,哎,歐陽瑾活不了幾年了,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是有了趙瑾年的那個醫療方法也救不了他,他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得了很多並發症,並沒有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不像趙瑾年,趙瑾年一直很好地保護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有機會。”


    阮冰這才明白,或許,歐陽瑾過來就是想鋌而走險,甚至毀了她,用來發泄自己的憤怒,但是,最後他卻放棄了,因為她的孩子,或許為了沈念的那一攔。


    阮冰知道歐陽瑾的故事,也知道他當年被強迫與母親分開的事情。


    阮冰嚇得呼了一口氣道:“幸好,幸好沈念救了我,不然——”


    沈墨也有些心有餘悸,將阮冰緊緊地抱在懷裏:“如果你們母子有個好歹,我一定會血洗京城!!”


    沈家的人行動很迅速,三天後就要離開京城,大家都忙忙碌碌地準備著,沈念和壯壯兩個可喜歡看著大人們忙碌的樣子了,興奮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在大廳裏又跑又跳的。


    阮冰剛剛想將給沈墨準備的衣服放到箱子裏就被沈墨一把抱起來放在沙發上,指著她命令道:“沒聽醫生說你這胎辛苦要養嗎?坐好!!”


    一家之主動怒,阮冰隻好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看眾人忙碌,心情很鬱悶,她不過是那天受了歐陽瑾的驚嚇,動了胎氣,晚上還見紅了,嚇得全家出動照顧她。


    沈念還哭了鼻子,一直問妹妹還隻麽?


    就在這個時候,阮冰發現壯壯手裏的戒指有些眼熟,我去,她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這不是歐陽瑾強行和她訂娃娃親的戒指嗎?


    “哎呀,那個!!”阮冰的意思是讓壯壯偷偷將戒指給她,以便她毀滅證據,可惜晚了一步,沈墨看到了那枚戒指,他眉頭挑了一下,阮冰的心就跳得七上八下起來。


    沈墨蹲在壯壯的麵前,和顏悅色地問:“壯壯,告訴叔叔,這戒指在哪裏撿到的?”


    壯壯得意地顯擺:“我在花園裏發現的寶物。”


    這時候,沈念也跑過來飛快地認出了這個戒指,他不高興地道:“壯壯,這個戒指不要放我們家,你喜歡就帶回去唄。”


    “喔,我也這麽想。”壯壯低頭繼續摸著那戒指,一副小財迷的樣子。


    阮冰忽然感覺隻被人抱了起來,她無辜地看向抱著他的沈墨,沈墨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老婆,我們先溝通一下。”


    阮冰呆住:“溝通?又要溝通啊?”


    沈墨和阮冰溝通完出來,臉都是臭的,不過他還是用東西和壯壯換了這個戒指。


    他是這麽對阮冰說的:“其實我讓醫生查了一下,你可能生的應該是個男孩兒,而且你生育太辛苦,我已經不想讓你再生了。”


    阮冰眼睛一亮:“那這個戒指——”


    沈墨咬牙切齒地道:“嗬嗬,放心,我一定給歐陽瑾的兒子挑選個好欺負,他說要我家的女兒,又沒有說要你親生的,我會好好選的。”


    阮冰無語:“你別惹他。”


    “嗬嗬。”沈墨但笑不語。


    走的那天歐子淵來送行,阮冰有些依依不舍:“子淵,你不和我回去a市嗎?上次的事情,你們領導怎麽說。”


    歐子淵露出一個放蕩不羈的表情:“放心吧,那老頭子我發現他雖然很喜歡罵人,但是卻是很心軟的。”


    阮冰這才放心,又問道:“對了你爸媽還好吧?”


    說道爸媽,歐子淵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們身體都很好,我哥哥回來了,他——被人給打殘了,李蘋果又勾搭上了李家的別人,歐子豪氣不過去找那人理論,就被打了,其他還好,但是他失去了生育能力,我爸說不會幫他出頭,他要願意就在家裏呆著,不願意他也不留著他。”


    阮冰聞言一陣唏噓,想當初歐子豪是有子嗣的,但是他當時你們狠毒地拋棄了歐陽惠,也看著自己的子嗣被殺死,現在落到沒有人送終的下場,當真是一報還一報。


    他們都沒有再提歐子豪的事情,阮冰隻是道:“那個李蘋果也太有手段了,幸好她不在你們家鬧事了。”


    歐子淵諷刺地道:“可不是嗎?當初我還想將她推下懸崖來著,想不到一時心軟,竟然給京城帶來了一朵交際花。”


    花兒美麗的時候,自然很多人捧,但是,一旦人老珠黃,李蘋果的下場也可以預見。


    阮冰不想再提這些無所謂的人,這些人已經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子淵你要好好過日子,找一個喜歡的姑娘早點成家。”阮冰真心實意地期待道。


    歐子淵笑了一下:“就快要結婚了,就是你婆婆給我介紹的那個王家的姑娘,我原本以為調到京城,就和她該斷了,我也想不到,她拋棄一切來京城找我,我想,就是她了吧!”


    雖然他的感情還沒有完全收回來,但是和那位王家姑娘的相處還不錯,並且她知道自己心裏還有人,也願意等,爸媽年紀也不小了,歐子淵於是決定訂下來。


    就好像爸爸一樣,年輕的時候,一直懷念自己的初戀,但是到老了,和他媽媽也過得卿卿我我,就好像剛剛開始談戀愛一般。


    阮冰很為歐子淵高興,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兒,歐子淵送他們一家子去機場。


    幾個小時後,沈家人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a市,奶奶從飛機落地就笑得合不攏嘴,真心實意地道:“我這幾年背井離鄉的,最懷念的卻還是這裏,我好像看看我家裏的小院。”


    於是,沈墨帶著家人回沈家的老宅打理,而阮冰則陪著奶奶回自己家的小院子看看。


    沒想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門是打開著的,李素媛一身素淨的旗袍,正拿著一個噴壺在給院子裏的梨樹澆水。


    幾個月不見,那梨樹又長大了許多。


    李素媛看到阮冰和奶奶露出有些驚訝的神情,然後她就笑了。


    李素媛不介意奶奶住回這裏來,用她的話來說:“這本來就是您的家,再說了,我要在這裏守著兒子,還要算我借住了。對了我每日會焚香禱告,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你。”


    奶奶露出一個笑容:“我也是早上要念心經的,那就一起吧?”


    兩個人都是曆經滄桑和最親的人的失望,她們經曆過最輝煌的時候,也曾經一次次被拉入哀痛的深淵,此時,兩個人都已經顯出老態,歲月在他們的臉上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但是她們依然堅挺地站著,脊背筆直,為了死去的那些親人,她們也要活得開心活得幸福。


    阮冰在回去的路上,接到沈墨的電話,知道沈從已經自殺了,嬌嬌帶著小胖依然回到了沈家,不過,沈閔文不準他們在住在住在,嬌嬌會和孩子住在沈閔文以前送他們的房子裏,沈閔文會給他們生活費,但是也僅此而已。


    其實這樣也很好了,比a市大多數人的生活都要好上許多,隻要他們不再背叛沈家,可以一直很舒服地過下去。


    阮冰回到沈家就看到沈墨和沈念在等她,不過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沈墨癱在靠椅上,亂沒形象地睡著了,這也是極度放鬆的表現,不像京城,他睡覺好像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沈念趴在沈墨的胸膛上,睡得大汗淋漓,父子兩個都有著纖長濃密的眼睫,看著父子兩相似的臉龐,阮冰的心裏被巨大的幸福滿溢……


    瑾年你看到了嗎?我很幸福,所以,你放心轉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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