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習慣上來說新媳婦都必須見過家中所有長輩,奉茶改口,而長輩們發上一個紅包表示祝福。


    珍蘿以為她可以免了這繁瑣禮儀,畢竟昨晚上她把丈夫打了,婆婆恨不得扒了她的皮,自然是不想看見她的。


    自幼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早起了,睜開眼就看見陌生的房間,她心裏酸酸的。


    “少夫人起了,洗漱更衣吧。”


    “雕雲,我有些渴。”說完之後珍蘿自己也驚呆了,那聲音和她的大宮女簡直一模一樣,她下意識地就把她當成了雕雲。


    “是,奴婢這就去。”


    “雕雲?!”珍蘿翻身下床,拽住轉身端茶去的侍女,掰過來一看,當真是那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宮女雕雲。


    經曆了一夜莫名其妙,驚慌失措,驟然看見一個故人,珍蘿忍不住摟著雕雲就想哭,好在隻是紅了眼圈兒,眼淚到底沒掉下來。


    她不習慣抹眼淚,因為不管什麽事,眼淚都解決不了問題。


    “少夫人受苦了,往後還是奴婢在您身邊伺候,您也可稍稍安心些。”雕雲拍著珍蘿的背,柔聲安慰。


    平複下了情緒,雕雲端了熱茶過來給珍蘿。珍蘿坐在花梨木圓桌邊,一邊喝茶一邊問:“是誰把你弄進宰相府的?”


    雕雲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說:“奴婢是讓內侍監的人強行拉上車送過來的,若不是聽他們說,在這裏能見到少夫人,我一定咬舌自盡了。”


    珍蘿噗嗤一聲笑了:“傻丫頭,聽戲聽多了吧,咬舌頭哪裏能真要人命?再說,你一個小宮女,要害你還用這麽麻煩?你知道是內侍監的什麽人嗎?”


    “奴婢實在認不出,大概他們就是不想讓奴婢認出來。”


    珍蘿輕歎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母後還好嗎?”


    “奴婢被拉走之前,王後娘娘一直在鳳儀宮足不出戶,王上也沒有去看她,一直陪著王貴妃。過幾天她女兒珍雲公主就要出嫁了。”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珍蘿抽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這麽說那個沒用的國主要回國了?妙哉。”


    雕雲下麵還有話,咬了咬嘴唇,不想攪了珍蘿的好心情,但這模樣還是被珍蘿看見了,隻得交代:“少夫人還記得,因為衝撞了您而受罰的珍真公主和珍彥公主嗎?後來珍真公主還不顧身負責罰,跑來跪著求您……她們被王上當作媵女,一起陪嫁到宗主國去了。”


    珍蘿挑了挑眉不解地說:“那又怎樣?”


    的確不能怎樣,珍蘿此刻成了宰相的孫媳婦,她們遠嫁宗主國,八竿子都打不著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屋裏忽然走進來幾個人,光線都為之一暗,原來是三個身材粗壯的婆子。


    這架勢似乎不妙,雕雲趕忙站到珍蘿跟前擋著,寒著臉問:“你們這是幹什麽?”


    “這都日上三竿了,怎麽還不見少夫人去給夫人請安?夫人就命我們幾個來教教少夫人規矩。給我上!”


    蒼天啊!珍蘿活了十八年,從來沒遭受過這等待遇。仆婦們的手簡直就像鐵打的一樣,她隻覺得骨頭都要被捏斷了。


    除卻兩隻腳留給她自己走路,這幫凶悍的女人將她這尊貴的嫡長公主打包成了一個肉粽,一路拉拉扯扯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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