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後,宰相府平靜了一個月之久,就連貓狗打架的事都沒發生過。(.)


    柳聞浪一直躲在杜若那裏,不敢見珍蘿,也不知道想躲到什麽時候。


    然而這天他收到了一幅字畫,又驚又喜,差點兒連姓什麽都忘了,側室杜若自然就被忘得更快。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覺而無見兮,魂迋迋若有亡。”


    杜若失魂落魄地念誦著字畫上的詩句,空對著偌大一個屋子,眼淚都快流成了一條小河。


    而這邊廂珍蘿賴在柳聞浪懷裏,正給他剝葡萄。


    柳大才子搖頭晃腦地一遍一遍讀者那四句詩,讚道:“珍蘿,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才情!”


    狗屁!這是某朝一位文豪的手筆,她就是個剽竊的,這也能糊弄住所謂的才子,真是可笑!


    柳聞浪又興致勃勃地欣賞詩句下麵的“畫”,讚道:“把仕女圖上的人物剪下來貼到不同的背景上,真是別出心裁啊。”


    是啊,隻要美人肯服軟,就是糊一坨屎在紙上也是名家手筆。


    珍蘿心裏把柳聞浪鄙視進了茅坑,臉上卻還堆著膩死人的笑。


    “夫君,你不生人家的氣就好了。”


    珍蘿什麽都不提,柳聞浪開懷大笑,順其自然地當一個月前什麽也沒發生過。


    “夫君,你在戶部還隻是領著虛職?”珍蘿沒多廢話就直奔了主題,反正現在隻要不提那件事,提什麽都好使。


    柳聞浪癟嘴歎息道:“戶部是大王子的天下,我要占一個實缺,除非他能點頭,否則就算我爺爺是宰相也沒辦法。”


    “我聽說,大王子喜好結交,時常揮金如土,手頭有時候也會周轉不靈,夫君為什麽不雪中送炭呢?”珍蘿一邊說,手裏一邊不停剝著葡萄,眼珠卻滴溜溜地轉。


    柳聞浪拍桌叫好,捧著珍蘿的臉猛親了兩下:“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珍蘿,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哈哈哈!”


    珍蘿陪笑兩聲,不著痕跡地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


    結果第二天柳聞浪在碧桐院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因為馬夫人告訴他,家裏拿不出錢。


    珍蘿知道了當場笑出了聲,對雕雲說:“這可真是天助我也!錢非萬能,可是沒錢卻萬萬不能,這個軟肋我若是不掐住,都對不起馬夫人對我的悉心照顧。”


    沒錢啊,那就借唄。然而一提這個“借”字,柳聞浪的臉就爛得好像一灘臭雞蛋。


    堂堂七尺男兒,宰相的嫡親孫子,怎麽能為了錢向別人低頭呢?


    為了他這點兒傲氣,杜若竟偷偷托自己的父親管親戚朋友借錢,結果零零碎碎的一大包銀角子,成色都參差不齊,叫柳聞浪好一頓數落。杜若為此氣結了好久。


    這時候,珍蘿這狗頭軍師又給柳聞浪想了個好主意:“我三哥最近剛剛從北方催收稅款回來,他手裏有十幾萬兩銀子,借個千兒八百兩的怕什麽?”


    柳聞浪又放心地喝酒賦詩去了,可是他那隻有詩詞的腦子卻不肯仔細想想:既然大王子是戶部實際的主子,那催收的稅款本來就會有大部分要進他的腰包,珍蘿的主意無異於找熊瞎子借熊膽,然後送給熊瞎子拉關係。


    果然,熊瞎子,啊不,是大王子殿下,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收下了柳聞浪的孝敬,然後就石沉大海了。


    珍蘿再次為柳聞浪分憂:“那就請大王子來家中赴宴吧,酒過三巡,什麽誤會都化解了。”


    被牽著鼻子走的柳聞浪二話不說,一頭就跳進了珍蘿給他挖好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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