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咧嘴一笑,“我也是為了你好,一千五百貫,你能拿得出來麽?”


    丹心一聽,好似傻了眼。(.好看的小說棉花糖麵色蒼白的看著“她爹”。


    “不過三日!翻了三倍!你!你……你這不是典當行!你這是打劫呀!”鐵柱臉上泛出病態的潮紅,大聲怒道,話說完,擔心自己吼得太大聲,不像病人,趕緊捂了嘴。咳嗽起來。


    一副被氣壞的樣子。


    掌櫃的臉上越發得意,“早先當的時候,我就說了,玉器這種東西,沒有實價,合了眼緣,價值連城,不合眼緣,分文不值。所以當初死當,對你們來說更有好處。可姑娘堅持活當,活當,這利錢自然就更多,咱們當票上寫的清楚著呢!”


    丹心將當票拿回。仔細看了看,“你!你欺負我不識字!”


    鐵柱一把搶過當票,滿麵哀求的遞給一旁看熱鬧的人,“鄉親,您給看看,這上頭怎麽說?莫叫他欺我眼睛不好,我女兒不識字就蒙騙我們!”


    一旁被問及之人,也是個熱心腸,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就將當票上的字給念了出來。


    掌櫃的一早就做好準備,上頭果然寫著利錢一日一番。


    “沒有利上滾利,已經是我們典當行仁義了!”掌櫃的聲音裏都透出精明的味道。


    “嘖嘖,”一旁路人搖頭,“這買賣是雙方你情我願的,當票上寫的清楚,就算是他一日一番,可姑娘也是按了手印的……”


    說完。還忍不住連連搖頭。


    鐵柱萎靡的蹲在地上。


    在眾人和掌櫃的都以為這父女兩人要絕望離開的時候。


    鐵柱卻慢騰騰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探入懷中。


    將沈昕娘一早給他的飛錢拿了出來。


    “祖宅我已經賣了,你娘的東西不能動……”鐵柱有氣無力的哆嗦著手。(.無彈窗廣告)將懷中有些皺吧的飛錢攤平,滿目絕望道,“原想租個小屋,能捱到你出嫁。就行了。如今……全拿去吧!”


    周遭已經有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一個久病的大男人,為了贖回妻子的遺物,連祖宅都給賣了。


    這是不給自己留活路了呀!


    眾人的感情毫無意外的偏向這對苦命的父女,看向掌櫃的目光已經滿是憤懣。


    掌櫃瞧見飛錢,瞧見飛錢上大紅的官印之時,心就涼了,暗道壞了!怕是栽人家坑裏了!


    “你們且等等,那紅翡在後頭放著。”掌櫃的一麵拖延時間,一麵讓小夥計快馬去沈家去取。


    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掌櫃的頭都大了,這下,他怕是馬屁沒拍好,倒是拍到馬蹄子上了。


    原想討好沈夫人的,隻怕是要在沈夫人那兒記上他一筆了。


    掌櫃的憂愁想到。


    他讓人請了父女倆坐下,自己坐在櫃台後頭,眼皮子直跳。


    怎得他這心裏惶惶的,怕是還有大事要發生呢?


    後頭馬蹄聲一過,掌櫃的就從凳子上躥起來一次。


    心裏惴惴不安的,他坐都坐不住。


    終於後巷門動,小夥計一臉汗氣喘籲籲的上前,將一個布包塞到他手中,伏在他耳邊道:“沈夫人說,那塊紅翡……丟了!”


    小夥計分明壓了極低的聲音。


    可聽在掌櫃的耳中卻像是打了炸雷一般。


    登時他眼睛一翻,就要暈過去。


    栽了栽了……


    “掌櫃的……”小夥計們連忙扶住他,“您可不能倒,人還在外頭等著呢!”


    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胸口的拍胸口……


    掌櫃的總算緩過一口氣來。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那麽多閑人在外頭,就等著看熱鬧呢……”掌櫃在後台裏頭踱著步子,著急忙慌道。[.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軟的怕橫的,不過是一個要病死了的男人,和一個小丫頭,掌櫃的隨便打發了他們就是!看熱鬧的人也就看個熱鬧,不管他們的事,他們還會伸手不成?”小夥計在一旁勸到。


    掌櫃的穩穩心神,點了點頭。


    擺正了臉色,來到櫃台前。清了清嗓子,“飛錢拿來,東西還給你們!”


    丹心一下躍起,遞上飛錢,從掌櫃的手中接過布包。


    當即打開布包來。


    掌櫃的道:“當票還麽給呢……”


    話音未落,丹心就大叫起來,“不是這塊!這不是我娘那塊!”


    周遭看熱鬧的人當即就瞪大了眼睛。


    “你說不是就不是?來訛人的吧?!”掌櫃的眉毛倒豎,立時吼道。


    “大家夥兒看看,這是在當鋪裏能值五百貫的紅翡麽?”丹心扔掉包在外頭的布,將裏頭那塊有雜質,且色澤灰暗的紅瑪瑙捧了起來。


    “那日我見了,根本就不是這樣子!那紅翡油潤透亮,純美無暇,一點雜質也沒有,世間罕見!”


    “是啊,瞧這東西,能當五百貫?笑死人吧!除非掌櫃的瞎了!”


    議論之聲,讓掌櫃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


    “這就是你們當的紅翡!你們說不是就不是了?聚眾鬧事,給我轟出去!”掌櫃的吼了一聲。莊邊叼巴。


    立時從櫃台後頭衝出幾個夥計來,手裏拿著家夥什,將丹心鐵柱兩人打著往外轟去。


    就連穿著布衣的看熱鬧的人,也跟著挨了幾下。


    丹心哭嚎起來,“爹,打死我了,他們打死我了,爹……救命呀……他們奪了娘的遺物,還要奪了我的命呀……”


    丹心哭聲淒厲。


    鐵柱有些蒼白的臉被憋出病態的潮紅,一把推開自己身前的小夥計,去護在“女兒”跟前。


    “打出去!打出去!”掌櫃的吩咐道。


    不長眼的夥計,拿著木棍就往鐵柱身上招呼。


    可“久病無力”的鐵柱,卻被憤怒激發出潛力來,一把奪過夥計手中的木棍,劈頭蓋臉的朝那夥計打去。


    看似他的棍法淩亂無章,可卻處處擊打在夥計要害之處。


    後見他反手拿棍子在那夥計身上一戳。


    那夥計竟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死人啦----秦記典當行打死人啦----”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掌櫃的一聽,臉唰就白了。


    他走出櫃台,推開人群上前查看。


    原以為是夥計的下手沒輕沒重,將那一對父女給打出了什麽好歹。


    可擠到前頭一看,倒在地上的竟是自己家的夥計。


    他當即又驚又怒:“是這對父女!這對父女打死人啦----”


    鐵柱被丹心攙扶著,捂著嘴咳嗽連連,孱弱的像是隨時都可能倒下。


    丹心白著一張臉,像是被嚇壞了。


    說他們打死人,鬼才相信!


    “讓開都讓開!有人舉報,秦記典當行聚眾鬧事,鬧出人命!衙門辦案,無關人等退讓!”一隊帶著管帽,著著官服,蹬著皂靴的金吾衛推開眾人上前。


    “有人舉報……”走在前頭的金吾衛話還沒說完,便瞧見躺在地上的夥計。


    他蹲下身來,試了試那夥計的鼻息。臉色一僵,回頭衝領頭道:“死了!”


    金吾衛們當即將秦記典當行給圍住。


    掌櫃的、拿著棍棒的夥計們,以及相互攙扶的一對“父女”都被控製住。


    “是他們,是他們打死了我家的夥計!”掌櫃的指著鐵柱說道。


    金吾衛看了那站都站不穩的男人一眼,冷哼一聲,“都帶走!”


    “走走,衙門看熱鬧去!”圍觀人非但沒少,反而越發興奮起來,跟在金吾衛後頭,就往京兆府而去。


    沈昕娘離開窗邊。


    來到矮幾前,素手開始烹茶,她的動作流暢,神情專注,好似剛剛底下發生的事情,對她一絲影響也無。


    隨著她行雲流水的動作,咕嘟嘟的紅泥小爐裏溢出茶香嫋嫋。


    烹茶的水並非茶樓裏從城外清泉寺的古井裏拉回來的水。


    而是她手掌上,陰陽泉眼的白泉水。


    水質清冽,茶香馥鬱。


    飲之甘甜潤喉,溫潤舒爽之感,溢至四肢百骸。


    她微微閉目,享受著通體舒爽的感覺。


    靜靜的,似乎品著茶香,又在等待著什麽。


    京兆府中,府尹將秦記典當行的掌櫃及夥計羈押。


    原本連丹心和鐵柱也要被關押起來。


    但一來有圍觀百姓證明,這兩人是受害者,反擊那死了的夥計,也是因為鐵柱護女心切,且也沒見他使什麽力氣,那夥計就倒下了。


    二來,也是最關鍵的原因。


    丹心見府尹,向府尹稟道:“我娘留下的紅翡,乃是一對,為了給爹爹求醫治病,小女不得已,才去當掉了一隻,大人明鑒,秦記典當行是貪昧下我娘的紅翡了!”


    說著,她將掌櫃的給的一塊含有雜質的紅瑪瑙拿出,又從懷中取出另一隻紅翡來。


    紅翡清透油潤,光鮮可愛,紅的仿佛要滴出血的顏色,上頭沒有一絲雜質。


    觸之,還有冰涼瑩潤的手感。


    府尹一見,眼睛都看直了。


    丹心又道:“這紅翡不禁好看,還有妙用。以紅翡泡水,用之洗麵,能保持容顏年輕,祛除皺紋。正因此,我爹才說什麽也不讓我當掉我娘的遺物,要為我留作嫁妝的!”


    丹心哭著可憐巴巴的說著。


    府尹聞言,眼中一亮,“果真?”


    丹心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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