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陵立即上前拱手行禮,“王爺,王妃!”


    虞淼朝他拱手,“公孫將軍。(.)”


    公孫陵也還了禮,側臉看向自己的妹妹,低聲叱道。“還不下去?!”


    公孫蘭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這樣子在她身上可不常見,從來都是她將旁人弄得不知所措,她還怡然自得。她在外人麵前這般無所適從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有那麽點可憐巴巴的。


    公孫陵先前有些惱她,此時又不忍心了,上前一步將妹妹遮擋在自己身後,“王爺王妃,虞將軍裏麵請。”


    虞淼的目光落在公孫蘭的身上,公孫蘭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對他對視。先前在宮中的時候,他們就有過視線的接觸,不過那時候離得遠,又是匆匆一瞥,遠沒有此時此刻這般震撼和驚心動魄。


    遠遠一瞥,他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眸都讓她恍時時都在眼前而不能忘。此時如此近的距離,更叫她連呼吸和避諱都忘了,就這麽直愣愣的看著一個大男人。


    甚至連哥哥擋在她身前,都未能讓她的視線移開。


    公孫陵迎著虞淼的視線有些不悅,提高了幾分音量道:“裏麵請----”


    方琰抬手落在虞淼的肩頭,輕緩笑了一聲,虞淼這才移開視線。


    幾人前後向廳堂走去。


    公孫陵讓家仆在前頭引路,他落後兩步,“你回去,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別出來,有什麽話,等人走了。咱們兄妹兩個慢慢說,你若是惹出什麽禍來,別說哥哥沒有提醒你!”


    公孫蘭卻側過臉,看相正走向上房的幾人,根本沒有理會哥哥的話。


    “你聽到了沒有?”公孫陵怒道。


    公孫蘭草草點頭,“嗯嗯,哥哥快去吧,我有分寸!”說完。握了握拳頭,不知又盤算了什麽,轉身就走。(.棉、花‘糖’小‘說’)


    公孫陵皺著眉頭,心中有些擔憂,叮囑家仆看好了妹妹,快步向廳堂走去。


    幾人倒是不需他招待,已經怡然的各自落座。方琰還抬了抬手,讓他坐下,公孫陵拱手問齊王有何事吩咐。


    因著公孫陵沒有親長,他的婚期臨近,要親自操持自己的婚事,便十分忙碌,這段時間鮮少入宮。齊王更是沒有機會與他長談,借著這次機會,將陸先生的死因。及他的懷疑等等皆分析與公孫陵聽。


    公孫陵緊皺著眉頭連連點頭,“如此看來,那人必然是不想虞將軍能順利回到西北去,若是知道虞將軍沙盤對持的結果,必然更加忌憚虞將軍!”


    方琰緩緩點了頭,“所以虞將軍更要速速回到西北去,不能多耽擱,以免拖延再生紛亂,令妹的婚事,不過是緩兵之計,公孫將軍切莫放在心上。”以爪嗎技。


    “啊?哦,這……嗬嗬。”公孫陵一時頗有些尷尬。


    虞淼立時起身,對公孫陵鄭重稽首,“委屈公孫將軍及公孫娘子之處,萬望海涵!”


    公孫陵連忙擺手,“事急從權,我也並未幫什麽,是虞將軍胸有丘壑,坦蕩取勝,談不上委屈,談不上。”


    “公孫娘子那裏……”虞淼身量精壯,此時更是不苟言笑,一臉嚴肅,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戰場之上的稟然氣勢,其實他隻是有些心虛了而已。


    公孫陵牙疼一般咧了咧嘴角,“她那裏,我會勸好的,虞將軍不必心懷愧疚。”


    虞淼似乎想說的不是這些,可他又心虛的說不出話來,唯有維持著稟然嚴肅的姿態才能不將此刻有些緊張的心緒泄露出來,他隻拱了拱手,便垂頭不語了。


    方琰不由看了他一眼,虞淼請他一道來公孫將軍府上的時候,分明說是有話想要對公孫將軍言明。(.$>>>棉、花‘糖’小‘說’)自己恰也有話要交代,這才一同來了,怎的見到了公孫將軍,也沒有見他說什麽特別的話?


    “那……既如此,某還是盡早整軍上路為好。”虞淼朝齊王拱手說道。


    齊王頷首,“不多叨擾公孫將軍。”


    一行人起身向外走去,虞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公孫陵。公孫陵板著臉隻當沒有看見。


    沈昕娘倒是細心的瞧見了,輕輕扯了扯方琰的手指,兩人本就走在最前麵,此時又快行幾步,想要給虞淼和公孫陵留出空間來,讓他們說旁人麵前不好意思說的話。


    可不想正在這時候,忽而一把長劍破空而來,直衝向虞淼的麵門。


    方琰和沈昕娘聞聲轉過身去,公孫陵微微一驚,竟然沒有出言喝止,隻是皺眉靜默看著那握著長劍的身影。


    虞淼側身輕鬆避過長劍,目光凝視在握著長劍那纖細身影上。


    公孫蘭一擊不中,毫無停滯的又翻身向虞淼揮去,長劍宛若遊龍之勢,絲毫不留情。


    虞淼隻守不攻,邊躲邊退。他一個大男人斷然沒有跟小娘子一般見識的道理,更何況,眼前這小娘子不是旁人,乃是聖上賜婚給他的人,他更當隻能忍讓。


    不想公孫蘭見自己頻頻失手,越發惱怒起來,劍招一招快過一招,柳眉倒豎,好似真的要虞淼見些血才好。


    瞧她劍招越發淩厲,公孫陵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道:“住手!王爺王妃麵前,豈能無禮?”


    公孫蘭此時哪裏能聽得進旁人的話,隻看著眼前輕鬆就能躲過她引以為傲劍招的虞淼愈發不順眼起來,“你別管!”


    虞淼若是想要讓她停下來,自然瞬息間就能做到,可他隻一味躲避,片刻的猶豫都沒有,臉上更是沒有一點怒氣,好似對公孫蘭的蠻不講理絲毫不介意。


    沈昕娘握了握方琰的手,兩人又向外走了幾步,院子裏十分寬敞,公孫蘭長劍赫赫生風,揮舞的長劍使得滿院銀光颯颯。


    不多時她已然有些疲累,氣息都不穩了,躲避她劍招的虞淼卻還氣定神閑。


    瞧見如此,公孫蘭更是怒上心頭,“你故意戲弄我是不是?”


    一味忍讓的虞淼聽聞此言,再委屈沒有了,他隻是不想還手讓她沒麵子,哪裏有戲弄之意?


    瞧見齊王妃忽而向他比了個手勢,他恍惚明白過來,腳下不知被什麽一絆,踉蹌間竟沒能躲過公孫蘭的長劍,她手中鋒利立時劃破他的衣袖,殷紅的血汩汩流出。


    “公孫蘭!”公孫陵大喝一聲。


    公孫蘭也是一怔,握著劍立時退了一步,“這……我,他不是很厲害的麽?誰知道他竟然躲不過?”


    “人家讓著你,你看不出來麽?”公孫陵上前,濃眉緊皺壓低聲音嗬斥道。


    公孫蘭鼓了股嘴,“誰讓他讓著我了?誰稀罕?”可抬眼看見他隻是抬手捂住傷口,臉上半分抱怨都沒有,像是那汩汩往外冒血的傷口根本不值一提一般。


    這倒是叫傷他的公孫蘭分外愧疚起來。


    “家妹無狀,虞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望海涵。”公孫陵上前拱手說道。


    虞淼輕笑,搖頭道:“小事,不足掛齒,告辭。”


    “誰是小人?裝模作樣的才是小人!哼!”公孫蘭卻是在哥哥身後嘀咕道。


    虞淼本已邁出的腳步卻又停了下來。公孫陵忍不住皺起眉頭,想要好好教訓自己這狂妄的妹妹,卻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麵傷她臉麵。


    虞淼卻是轉過身來,朝公孫將軍拱了拱手,“在下有兩句話想對公孫娘子言明,不知可否?”


    公孫陵本想拒絕,可看到他還正流血不止的傷口,又隻好道:“不若先包紮了再說?”


    “不要緊。”虞淼微微搖頭,拱手道,“某知此時對公孫娘子甚為不公平,某僥幸取勝,心中竊喜。但絕不敢妄念公孫娘子。”


    公孫蘭聞言一愣,緩緩側臉看著說話的虞淼。


    虞淼也正看她,一番打鬥之後,目光再次相遇,兩人眼中的情緒都有些複雜。


    “幸而聖上給了一年的時間,某不會美言欺哄公孫娘子,某此生都願獻與西北邊疆。嫁給淼,或同淼一道守在西北邊疆苦寒之地,淼會極盡所能的照顧,但那裏舒適必然不如京城。或留於京城,定然富足無憂,隻是淼不能常伴左右。此乃事實,無可辯駁。”虞淼看著她純淨的眼睛,緩緩說道,“一年時間,公孫娘子想清楚,若願意受命,淼定一心一意,定不相負。若不能受命,淼定跪求聖上收回成命,絕不糾纏。”


    說完,他倒是也不等公孫蘭做出反應,轉身就走。


    他適才站過的青石板上,留下一片殷紅的血跡,他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像是根本就感覺不到她劃出那傷口的疼痛一般。


    公孫蘭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走遠,看著他接過家仆牽上的駿馬,看著他瀟灑的翻身上馬,禦馬離去。


    齊王和王妃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離開了公孫府上。


    公孫蘭手中握著劍,僵硬的站在寒風之中,耳朵根不知道為何竟有些灼熱發燙,臉頰卻被寒風吹得生疼,握著劍柄的手也又酸又疼。


    忽而一隻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嚇了一跳,“哥哥,你幹什麽?!”


    “人都走了,還看什麽?”公孫陵笑道。


    公孫蘭伸手揮開他的手,“人走了我不知道麽?我沒有眼睛麽?誰看他了?我是看著天,看著哥哥大婚以前,還不會不會再落雪!你懂什麽?”


    “哦,妹妹如今還能觀天象,預知風雨呢?那可得好好給哥哥看看,這天還會降雪麽?”公孫陵大笑她道。


    公孫蘭哼了一聲,“那我的好好看看!”說完便握著劍,轉身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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