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的呢,也打開來看看。”顧春芽把顧冬兒拉到一邊。


    顧冬兒看了,也是兩文錢。


    顧春芽又去找顧明瑞跟顧明益,一看,都是兩文錢。


    她不死心,總覺得壓歲錢不可能那麽少,因為顧老爺子都說了,叫他們幾個去買好吃的好玩的,兩文錢能做什麽?


    什麽都不夠!


    “往常是給多少的?好像不會那麽少吧?”她問。


    “去年是十五文。”顧冬兒道,“是不是今年鋪子生意不好,就給少了?”


    “不可能,爺爺不會這樣苛待咱們的,就算生意再不好,這兩文錢……”顧春芽都不好意思講,這一般種地的農家都不會對孩子們這麽摳門罷?


    顧明瑞皺了皺眉,他其實對壓歲錢沒啥想法,被顧春芽一提,到上心了,就去把院子裏的顧明鑫給抓了過來。


    “你拿了多少壓歲錢?”他問顧明鑫。


    顧明鑫奇怪道,“不跟你們一樣麽,這有啥好問的。”


    “你別管,快說。”


    “十二文錢唄。”顧明鑫道。


    幾個人臉色都不好看了,徐氏分明是在欺負他們大房啊!


    楊氏進來見他們這種表情,就問啥事,一聽壓歲錢才兩文,她就把顧應全叫了來。


    “不能吧,真的比明鑫幾個少了十文?”顧應全還不相信,這都是顧家的孩子,壓歲錢還能不一樣?


    “咱們會騙爹?娘還能說瞎話了?”顧春芽把紅包給他看,“就是兩文錢!”


    顧應全皺著眉,“你們爺爺不會這樣的!”


    “肯定是奶做得手腳,爺爺不曉得。”對於顧老爺子的為人,他們都是信任的,顧老爺子不會做這種猥瑣的事情。


    楊氏忍不住,“大過年的就這麽欺負咱幾個孩子,他爹,你說咋個辦?去跟他爺爺說一聲?”


    “爺爺在跟幾個大爺大叔講棋經呢。”顧老爺子的人緣很好,今兒還有帶著小輩來拜年的棋友,她不可能去攪了氣氛。


    “那我去問問娘。”顧應全道,“興許是數錯了。”


    兩文錢還能數成十二文錢,徐氏這是從外星來的?顧春芽抽了下嘴角,對顧應全去找徐氏完全不抱希望。


    果然,顧應全很快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娘說,咱們賣魚那錢……比其他孩子多了還有呢。”


    徐氏的意思是在指他們兄妹倆上回賣魚的錢,那錢八十二文,就算四個孩子每人十二文,也確實還多了。


    可那筆錢是她同顧明瑞賺來的,憑什麽要算在裏頭?


    顧春芽無語了。


    楊氏也皺起了眉頭,“你沒說是孩子們掙的?”


    “家裏哪個賺了錢都要上交。”顧應全無奈道,“不過娘說這回就算了,孩子們釣個魚也不容易。”


    徐氏說得自己好像大肚能容,還給他們開恩了,顧春芽聽得滿肚子的火。


    “春芽掙的錢她都扣,好意思!”顧明瑞要出去質問徐氏。


    顧應全一把拉住他,“你去幹啥?這規矩是你們爺爺定的,賺得錢就得上交,你去了能說啥?”


    顧明瑞愣了愣,是啊,妹妹也是顧家的人,就算是她釣魚掙得錢,按照顧老爺子一早定下的規矩,那也得交給徐氏。


    每個家庭都有各自的家規,這就像社會秩序一樣,需要遵守。


    在這家裏,徐氏就是掌握經濟大權的人,不管哪個賺的錢,都得交到她手裏,所謂“男主外女主內”,就是顧老爺子出門,那錢也得問徐氏要。


    當然,顧老爺子的優待,便是不用去解釋錢怎麽花,旁人就不一樣了。


    顧春芽回想這段時間,顧老爺子是不太管理家事的,經常在外麵下棋,所以很多事都要依仗徐氏,到底家裏十幾口人呢,徐氏也必定得有很大的權利才能管得好,管得住。


    也許這無可厚非,可偏偏徐氏是個做事不公平的人,這就難以服眾了,至少她不會服氣。


    “奶是怎麽知道咱們賺了這麽多錢的?”她首先問了這個問題。


    八十二文,這麽精確的數字應該隻有他們大房的人才曉得,怎麽徐氏就知道了呢?


    “我沒說。”顧冬兒第一個否認。


    顧春芽就去看顧明益,顧明瑞肯定是不會說的。


    “我也沒。”顧明益忙搖頭。


    剩下的就隻有顧應全跟楊氏了。


    顧應全滿臉的尷尬,撓了下頭道,“你們奶早上問起我,我就說了,哪個曉得她會算在壓歲錢裏麵。”


    確實也怪不得他,誰也不會想到徐氏會那麽做,隻是,假如顧應全知道,那麽他還會說嗎?


    “爹,下回咱要再釣了魚去賣,奶又問起怎麽辦?”顧春芽看著他問。


    “這……”顧應全遲疑了。


    “我跟哥哥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卻要上交,這錢還是給大家夥兒用的,爹,您看夏荷姐跟春竹兩個,整日啥都不幹,堂弟也是個懶得,成天隻知道玩兒,可是錢交上去,分派下來卻是一樣的,這公平嗎?”顧春芽道,“咱姐天天跟著娘在廚房忙活,可奶一文錢也不舍得多給她,我本想著用賣魚的錢,給姐買個簪子戴戴,這倒好,被算成是壓歲錢了,爹,你覺得咱們心裏能好受麽?”


    她這樣一番長篇大論,顧應全更是說不出話來。


    “春芽說得對,以後甭管賺了多少,都不能給娘說。”楊氏知道相公忠厚,以前她是一心為了他著想,怕他難做,可孩子們一個個大了,她不能隻還顧著相公一個人。


    顧應全額頭上起了汗,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顧春芽說話不像顧明瑞那麽衝,可是聽進去,他卻覺得無比的愧疚,好像讓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可,可不說的話……”他不擅長這些事,尤其是在徐氏的麵前。


    顧應全四歲的時候死了娘,其實是徐氏一手帶大的,捫心自問,徐氏待他不算差,不像一般的後母那麽壞心,也算盡了責任。


    所以,徐氏在他心目中,跟親娘也沒多少差別,加上徐氏還救過他一條命,他更是如同個親兒子般,沒有二心了。


    “那爹是要看著奶欺負咱們了?”顧春芽質問,“以後即便我又生了病,咱手裏一文錢沒有,再去看奶的臉色買藥吃,是不是?”


    “你們奶也不是見死不救的。”顧應全聲音有點弱。


    “那是因為有爺爺呢!爹你不記得奶當初怎麽說的了,說我小孩子根本不需要吃貴的藥,說我浪費了家裏的錢,爹要還幫著奶,以後隨我死活算了!”


    顧春芽小臉氣得通紅,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


    看到小女兒這樣說,顧應全沉默了。


    他又不是傻的,豈會看不見徐氏的不公正,隻不過,他敬愛顧老爺子,徐氏又對他有養育之恩,他總是想著,“並不是真的這樣”,又或者“也沒什麽,隻是小事”,這便容忍了過去。


    可今天卻有點兒不一樣,小女兒不依不饒的,讓他難以逃避。


    最後還是楊氏不忍心,一個父親被女兒逼成這樣,也是不應當的,她歎口氣道,“他爹,娘要問起來,你少說點就成,比如這回賺了八十二文,就說是三四十文,咱們也能藏一半呢。”


    這算是折中的法子。


    顧應全還在猶豫,但一看幾個孩子的眼神,隻得點點頭,“那行。”


    “爹沒騙人?”顧春芽還是不放心。


    “這孩子,你爹都答應了,還能反悔?”楊氏看一眼顧應全,“你爹不是這樣的人,說到總歸是會做到的。”


    其實是又加重了分量,讓顧應全以後不至於真的騙孩子,又如實告訴徐氏。


    對於這個結果,顧春芽還算滿意,畢竟隻是開始,總不能讓所有的人都有這種覺悟,懂得爭取自己的權益。


    現在說服了顧應全,以後再賺了錢,至少能留一半了,等慢慢的,再想法子讓他們創造的勞動成果完全的都屬於他們。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有動力去好好的掙錢。


    日子也才有可能越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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