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草原在蘇縣的東方,經過十二天的路程,他們三個人終於到達了。


    秋高氣爽,大柳草原上方天空碧藍,悠悠的白雲徐徐飄過,金燦燦的草原廣闊無垠,顧春芽下了馬車,耳邊傳來牧羊人哼唱的悠揚歌聲,遠處,一大群牛羊或走或立,整個草原顯得生機勃勃。


    “伯大叔,你的家在哪兒那?”她歡快的問。


    伯都一指前方,“就在那裏,不遠,不過沒啥東西,都帶到蘇縣去了,一會兒我去問別人借一些。”


    金羌族人住的都是穹廬,伯都的家也是如此。


    三人進去一看,果真是家徒四壁。


    伯都讓他們坐在毛氈上,他自己出去了。


    顧明瑞笑道,“原來他們的房子是這樣的,真有意思!”


    他是第一次這樣接近遊牧族。


    而顧春芽早就在電視上看過了,倒沒有覺得那麽新奇,不過草原,她是第一次來,心情還是很興奮的。


    傅琅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伯都很快就回了,拿了水來,叫他們喝。


    “等會兒帶你們去吃烤羊肉!”伯都笑道,“阿斯根家跟我們家很好的,知道我帶了客人來,讓你們一起過去呢。”


    顧明瑞拿出一張銀票,“到時候酬謝他們。”


    他們這次來可能要住十幾天,伯都已經搬家了,就隻能麻煩別的族人。


    伯都推辭道,“不用,不用,咱們族人是很好客的,不過吃幾頓飯,住幾天算什麽,不用的。”


    傅琅道,“錢不用,這個給他們家罷。”


    他打開隨身帶來的包裹,裏頭有茶葉,有鹽,還有糖。


    伯都瞪大了眼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呀,看我這腦子,我怎麽忘了,這些東西好,給他們,他們會很高興的。”他伸手接了過來,“我這就送過去。”


    遊牧族人平常與漢人交易,也隻是換取這些東西。


    顧明瑞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周到。”


    傅琅笑了笑,“你想好怎麽去見他們族長了嗎?”


    來之時,伯都說過,族長輕易見不到,就算說是給他來看病的,但也總有些心懷鬼胎的人會阻止,所以他們一開始也沒有亮出身份,隻裝作是跟伯都來見識一下大柳草原的。


    “不知你有什麽高見?”顧明瑞想先聽聽傅琅的建議。


    “還得問出族長身邊最忠心,又最受信任的人。”


    顧明瑞拍掌道,“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等伯都回來,他們就問起來。


    伯都想了想道,“那應該是族長的大兒子啊,族長可是想把位置傳給他的。”


    顧春芽雖然沒有發表意見,可不代表她不在思考。


    這一個族就相當於一個王國,父子之間未必有真情,假如族長出了什麽事,那他兒子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嗎?


    “伯大叔,除了他的兒子,還有誰呢?”她問。


    伯都又想了一陣子,“那就是他的女兒卓瑪了,族長常說,要不是卓瑪是姑娘,族長之位肯定是傳給她的。卓瑪可聰明呢,人又好,大家都喜歡她,可惜現在她不在族長身邊啊,我上次回來,聽人說卓瑪犯了錯誤,被罰去草原西邊放羊了!”


    三個人聽了,都陷入了沉思。


    傅琅忽然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族長是被人下毒了,這種時候,卓瑪又被驅逐,我看是有人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切。”


    “下毒?”伯都驚的叫道,“你怎麽知道,你都沒有去看過族長啊!”


    其他二人也都看向傅琅。


    “我研習醫書也有好幾年了,這次開藥鋪之後又重拾醫術,你們族長的病症十分奇怪,不符合常理,我猜測是被人下毒,所以每次大夫看過之後才會好一陣子,但很快就會嚴重下去。若是正常情況,絕不會如此。”他緩緩道,“下毒的人應該掌握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而且用的很好。”


    顧明瑞問,“那你能解毒嗎?”


    “我不知道。”傅琅微微一笑,“我也沒打算解毒,我來此隻是想抓到下毒的人,他的身上自然有解藥。”


    三人恍然大悟。


    “佩服佩服。”顧明瑞拱手道,“沒見到人,你居然能想到這麽多,難怪你說比衛大夫更合適來呢,假若要抓凶手,衛大夫可沒有你這樣的武功。”


    “那咱們是要去找卓瑪嗎?”顧春芽問。


    傅琅點點頭。


    伯都道,“去草原西邊要好一會兒呢,今天是不成了,明天我帶你們去。”


    到了晚飯時候,伯都領他們去了阿斯根家。


    那阿斯根有五個孩子,家裏十分熱鬧,之前他們得了傅琅送的東西,更是熱情接待,邀請他們吃烤羊肉。


    遊牧族雖說牛羊不缺,但真正每天吃得上肉的家庭很少,也隻要特殊的情況才會舍得宰了。


    烤羊肉是他們族的拿手好戲。


    火架上,整隻羊插在上方,烤的油滴下來,落在火苗上,滋滋直響。


    阿斯根家的孩子圍著篝火,蹦來跳去,他們家會唱歌的女兒還即興唱了好幾首歌,氣氛十分的歡樂。


    羊肉端上來,眾人大快朵頤。


    這種時候,又怎麽不配烈酒?


    他們每人麵前都上了酒,顧春芽才喝一口,整張臉就燒的通紅。


    阿斯根還勸她喝,他們族人有時候是有些過分熱情的。


    傅琅見狀,伸手拿過她的碗,一口就飲了下去。


    顧春芽在旁邊幹瞪眼。


    好罷,就當他是喝高了,居然都不嫌棄她喝過的碗。


    阿斯根讚傅琅豪爽,又請他喝了一碗。


    顧明瑞也是看得傻眼,結果等他正要問傅琅的酒性是不是真的好時,傅琅就倒下來了,人事不知。


    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顧春芽抬起頭,隻見草原上的星空格外漂亮,像是隔絕了俗世一般高遠,叫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晚上,顧春芽同阿斯根的女兒睡在一起,其他都是男人,問阿斯根借了被子,睡在了伯都的穹廬裏。


    早上,太陽照在草原上,那些漸漸枯萎的草好像金子一樣閃亮。


    伯都拿了幾件金羌族的衣服給他們穿,三人穿好,出來一看,互相都看著大笑。


    實在是判若兩人!


    見傅琅撫著額頭,顧春芽問,“可是宿醉了?”


    “沒有。”他連忙放下手,“不過是幾碗酒,算不得什麽。”


    顧春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不算什麽,他會醉的叫顧明瑞背回去都不知道?


    在她麵前逞什麽能呢!


    傅琅知道她在取笑自己,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伯都又牽了四匹馬過來,“西邊很遠,走過去肯定不行,要騎馬,你們會不會?不會的我來教你們,很容易的。”


    顧春芽眼裏一下子閃出了光。


    騎馬!


    多好玩的事啊!


    她快步走到一匹白色的馬旁邊,興奮的道,“伯大叔,快教我!”


    伯都便教她怎麽上馬。


    這馬兒長得很是高大,她第一次爬上去,沒有人協助是不行的,眼見伯都要去托她,傅琅側身擋在中間,握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就把她給放在了馬鞍上。


    顧春芽玩得高興,竟是沒有在意。


    伯都又教她怎麽控製馬的方向,怎麽跟隨馬上下浮動身子,怎麽注意周圍的情況,講了一大通。


    顧春芽聽得雲裏霧裏。


    伯都雖然同他們生活了兩三年了,但其實他的表達方式仍然不那麽精準。


    傅琅不耐煩,忽地抓住馬韁,翻身一躍,坐到了顧春芽的身後。


    兩個人的身子立時貼在一起。


    顧明瑞驚呼道,“你幹什麽!快下來!”


    “我教她怎麽騎。”他馬鞭一甩,座下白馬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顧明瑞急了,“快,快去追他們!”


    可他還沒有學會,怎麽追,連馬都不會騎呢。


    伯都也是傻愣愣的,等到他要套馬,那二人的人影兒都不見一個了。


    風猛烈的吹來,刮得人臉皮都發疼。


    顧春芽斥責道,“你又貿貿然的幹什麽呢!”


    “教你騎馬啊。”傅琅把韁繩遞給她,“拿著。”


    “我不要。”顧春芽皺眉,“我要下來。”


    傅琅道,“那你自己下來。”


    顧春芽就拿了韁繩,嘴裏“於,於,於”的叫,試圖讓馬停下來。


    結果馬兒哪裏理她,照樣跑的飛快。


    傅琅在身後哈哈大笑。


    顧春芽無語,又發現傅琅竟然還抱著她的腰,又是喝道,“你快放手。”


    “放了,你就摔了,斷腿都是輕的。”他一隻手伸過來,拿住韁繩,講解道,“你要它停下,一定不能拉緊韁繩,這樣隻能讓它跑的更快,你要把韁繩放鬆了。”


    原來是這樣,剛才她就是用力拉了韁繩,顧春芽又接過來,把韁繩鬆開了,任由馬兒的脖子自由伸展,她才讓它停下。


    這下白馬果然停下了。


    顧春芽喜道,“還真行。”


    “你再拉一下,它就跑了。”傅琅又道。


    顧春芽不知覺的就拉了下,白馬又跑起來,不過跑得比較慢。


    “你身子坐直,除非跑得快了,你再把身子壓低些,腿夾好了,別緊張,好了,往右拉韁繩……”傅琅下了各種指令。


    顧春芽照做了,馬兒越走越平穩。


    等到下一次,她讓馬兒停下,傅琅主動下了馬鞍。


    “很好,你自己去騎一圈,別太快,注意地上。”


    他認真說話的時候,還真有幾分沉穩,顧春芽本來隻當他又要做什麽壞事,沒想到他還真的是在教她。


    她點點頭,騎著馬兒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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