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吳登夫婦再次登門。


    這次他們兩個重新交了一個新賬本還有些許銀票,顧春芽倒是沒有想到他們會主動坦白,本來還打算設個陷阱讓他們跳呢,倒是省了事兒了。


    她把賬本翻著看了看,上麵詳細記錄養了多少牲畜,每年收益多少,十分的清楚。


    “你們一開始就會養了?”她很好奇。


    吳登本來戰戰兢兢的,就怕顧春芽發怒把他們給打一頓趕出去呢,心裏也有點埋怨他的妻子為什麽要主動交代,可顧春芽並沒有做這些,反而還心平氣和的詢問,他便定了定心道,“回太太,起初也是不會養的,不瞞太太,死了好些呢,有得病的,有崽子凍死的,有被別的野獸咬死的,當時很愁,也是慢慢才摸索出來的。”


    看來他們已經很有經驗了,顧春芽點點頭,“要是我讓你多養些牛羊,地方夠不夠?”


    “養牛羊得吃草呢,我們養的不多,主要還是養豬,養雞,這兩樣好伺候。”吳登實話實說。


    “但我就是要你多養些牛羊呢?”


    吳登道,“那肯定得要再買些地了,種那些草料,還有,去附近各處收山上,野地裏長得菜,牛羊都能吃的,還有些豆子什麽,也能喂一點,但不能多。”


    聽他說的頭頭是道,顧春芽不由想起她那個時代的牛羊,好像若不是在草原上放養,也是圈養起來的,但是吃的飼料卻一定要是草料,別的不好喂,所以牛羊肉的價格一直都比豬肉貴出很多,不過這裏吃牛肉的很少,因為牛肉是農民耕地的主要工具,拿來吃是很奢侈的。她其實主要是想養奶牛,用來擠奶,因為有伯都在,把奶煉製成黃油,奶酪,都不是難事,至於羊,羊肉麽,在酒樓還是很好賣的,尤其是冬季,羊肉需求很多,自家養了總比去別處買的要好。


    她說道,“你們回去先打聽下哪裏有田要賣出,既然是養牛羊的,田不需要是良田,就是下等的也可以,隻要環境合適,離得近最好,我看,先買個三傾罷,種草的買個兩傾,那田必須要是好田了,等你們確定下來了,再回頭同我說。”


    雖然是圈養,但地方也是不能太小的,牛羊都需要運動,才能保持身體健康。


    這一點,跟人一樣。


    吳登驚訝道,“太太,就這樣?”


    “就這樣。”顧春芽目光淩厲的看著他們,“我是要你們將功補過,這一次便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可不是罰這麽簡單。”


    她語氣雖然平和,可吳登跟李氏的身子都不由得一顫。


    他們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是要挨罰挨罵的,現在隻覺得無比的幸運。


    兩人連忙跪下來,磕頭道,“謝過太太!”


    顧春芽等他們走後,便去找了伯都。


    伯都聽說是要叫他以後做酥油,頓時很高興,讚成道“好啊,那當然好了,你現在買酥油可麻煩,咱們族離得遠,來回一次不容易,要是自己養牛羊,那是最好的,我教他們怎麽做,就可以自己供應了。”


    她其實也是這麽想,不用養太多,供應給自己的點心鋪就夠了。


    總不能還真辦成一個專業的牛奶場。


    她回來後,找來傅琅,讓他書信兩封,一封送去楚州,一封送去湘南。


    這兩處都有地產,還留了不少下人,不過上回去湘南,傅琅並沒有帶她去,那裏還有他們傅家的一處府邸,興許是他住過的,也不想故地重遊。顧春芽現在是要把這兩處城市的下人召集大半回來,隻留少許人看守。


    傅琅有些奇怪,“怎麽好好的,要叫他們來?”


    “他們已經逍遙好多年了,我這裏正好缺人手,幹什麽不叫他們來?”顧春芽道,“你最好哪日有空也去一趟,把那些不用的店鋪都賣了,咱們既然在京城定居,要置辦產業索性就買在這裏,那邊離得遠,哪裏管得到呢?”


    這些年過去,那些下人生兒育女,隻怕人口都多了一倍呢。


    傅琅也沒有反對,他都交給顧春芽管了,自然唯她馬首是瞻。


    信寄過去,過了一個月,那些當年給傅琅母親當陪房的五戶人家便陸續到了京城。


    顧春芽已經置辦了兩處宅子,好方便他們住。


    那五戶,三家是在湘南的,一姓張,一姓劉,一姓呂,還有兩家是在楚州的,一姓曹,一姓段。


    五家托兒帶口的,有三十七個人。


    當年那幾家的少年男女如今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光孩子都有十個,年紀在三歲與十歲之間。


    等到顧春芽召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院子裏頓時鬧哄哄起來。


    她看向傅琅,問道,“可有你認識的?”


    傅琅搖頭,這些人的麵容實在太陌生,就是有認識的,可隔了這幾年,早已不記得了,他們同那田莊上的人不一樣,並不是每年都上繳收入的,因為有些宅子是空置的,店鋪要麽是租出去給人做生意,要麽也是空置,所以收入並不多,故而幾年來交一趟,而且他也不太在意,根本就沒有印象了。


    顧春芽這時道,“明月,你把這幾個孩子帶到別處去玩。”


    那些大人也忙喝止孩子們,叫他們不要吵。


    明月哄了十個孩子去了前麵的院子。


    顧春芽把名單報了一遍,叫他們一個個上來給她認一下,又問湘南跟楚州家產的一些情況。


    他們也一一答了。


    叫這些人來京城,顧春芽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以後不管鋪子賺到的錢,還是傅琅給她的錢,總要投資出去,那麽,勢必就要置辦好多東西,田莊,鋪子,宅院,也許還會做些別的生意,這些都需要人手,而他們已經在那兩個地方駐守了幾年了,自然是有經驗的,肯定用得上。


    她現在隻是不清楚這些下人的品行,需要時間來觀察,來考驗。


    將來,她就要把她挑選出來的,值得信任的人派出去做事。


    看到名單上一個叫張炳的,顧春芽問,“楚州離雲縣算是近的,去年雲縣有沒有發大水,你曉得不?”


    “發了。”張炳道,“聽說淹了好些田,不過太太不用擔心,農莊沒有傷到多少。”


    顧春芽一挑眉,“你怎麽知道?”


    “成管事他們挖塘種了蓮藕啊,還建了通水的渠道,那蓮藕可好賣錢呢,我是聽住隔壁的一個小夥兒說的,他是洪家的下人,不過他家裏是在雲縣,發大水的時候,他求洪太太放他回去看了一看,後來小的跟他說起這事兒,他就講了,田莊還就在他們家旁邊呢。”


    傅琅聽了滿麵怒容。


    顧春芽早就料到這成春榮兄弟兩個有鬼,果然沒有猜錯。


    成家是肥水隻流自家田啊,完全把田莊當成他們的了,真是豈有此理!


    張炳看兩個主子的麵色都不太好,頓時縮了縮頭,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頗有些擔憂。


    顧春芽卻沒有再提這件事,隻問道,“你們誰對農事比較了解?”


    她這一問,立刻就有三個人走了出來。


    一看,全是呂家的。


    “你們懂種田?”她好奇的問,呂家可是看守湘南的宅院的。


    “回太太。”其中最為年長的呂百生道,“小的們一家以前是在晉州管田莊的,後來田莊賣掉了,就被太太召了回來。”


    顧春芽點點頭,“知道了。”


    一下午,她盡在那裏發問,到了傍晚,才讓那些人回去。


    兩個丫頭此時早把飯煮好了,菜也揀好了,隻等著傅琅過去發揮。


    顧春芽在旁邊觀看。


    傅琅既然立誌要當家庭煮夫,怎麽能不會燒幾個菜呢?君子遠庖廚,見鬼去罷!


    傅琅也不怕,他最近確實去酒樓跟著陸采石三個學了幾手,就不信燒不好。


    他拿起鏟刀,把小毛菜往鍋裏一扔,隻聽劈裏啪啦一聲響,油好像鞭炮一般炸了開來,他腦門上立時出了汗。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了兩個菜出來。


    一盤香菇菜秧,一盤春筍肉片。


    結果端到桌上,顧春芽才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


    他大怒,氣道,“吃都沒吃,你就嫌棄了?”


    “炒菜講究色香味俱全,你這樣子委實有些難看……”


    傅琅沒等她說完,夾起一筷子就往她嘴裏送,“你吃了再說。”


    她咀嚼了幾口咽下去,原本還想逗他兩句,卻見他一雙期待的眼睛盯著她,活像一個想得到滿滿誇讚的孩子,終於還是不忍心,笑了笑道,“不錯,不錯,依你原先的水平,已經進步很大了,挺好吃的。”


    傅琅高興起來,又連夾了幾筷子給她。


    飯後,兩個丫環端來茶水。


    顧春芽猶豫了會兒同傅琅道,“我月事好幾日不來了,也不知這茶水能不能喝。”


    好像聽說孕婦是不能喝茶的,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懷孕沒有。


    傅琅微微一愣,下一刻他趕緊伸出手去給她把脈。


    過了會兒,他叫起來,“你有喜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我要當爹了啊,娘子!”


    原來真的懷孕了,顧春芽一時有些發怔。


    傅琅卻急著往外跑了,“我去告訴嶽父嶽母!”


    兩個丫環都笑著恭喜她。


    顧春芽伸手摸了下肚子,她真的就要當娘了啊,在這一刻,她好似與這個世界又融入了一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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