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了廖銘禹的跟前。


    虞嘯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廖銘禹,也不說話,麵無表情的臉龐看不出太多喜怒。


    廖銘禹倒也坦然,他略微昂起頭,微笑著看著虞嘯卿這張繃緊的臭臉。


    又是這個討厭的笑容!


    看著廖銘禹怡然自得的笑臉,虞嘯卿心裏氣不打一處來。


    “恭喜你了,廖團長,你和這幫士兵真讓我感到意外啊。”


    還是虞嘯卿率先打破了平靜,不冷不熱的對廖銘禹說了一句。


    “有什麽好恭喜的,我隻是做了一個華夏軍人該做的事而已。倒是虞團長,讓我也感到十分意外。”


    廖銘禹輕笑的搖搖頭,麵露遺憾地說道。


    “此話怎講?”


    “日本人集重軍進攻南天門,企圖由上而下,順勢強渡怒江,而你的部隊作為一支華夏的武裝力量。為何毫無作為?”


    廖銘禹眼神逐漸冰冷,毫不客氣的問道。


    “廖團長是怪我沒能支援南天門的戰鬥嗎?”虞嘯卿皺著眉頭反問道。


    “你全團小2000人,還有一個炮兵營整整10幾門山炮,為何反倒成為昨晚南天門那一戰的看客呢?”


    廖銘禹淩厲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虞嘯卿。冰冷的聲音猶如利劍般質問著他。


    “上峰給我的命令是防禦日本人的進攻,死守怒江不得有絲毫差錯,如果日軍敢強渡怒江,那我團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後撤!”


    虞嘯卿毫不猶豫的把原由都推到上峰那邊,繼續麵不紅心不跳的解釋著:


    “但我沒有接到任何渡江進攻的命令,恕我無法與你共同禦敵。”


    廖銘禹受不了了,他大聲怒吼道:“防守日本人?據我所知,日本人可是在江對麵,而我們的國境線是在南天門,而不是怒江邊!”


    虞嘯卿的話真的讓他有些失望了,到底是世家出身,沾染了太多舊軍閥的習氣,不就是保存實力,坐山觀虎鬥嗎,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那麽一絲熱血報國的心,也算是個有骨氣的軍人,廖銘禹真的不想跟他多囉嗦。


    “你想想看你參軍是為了什麽,到現在你殺過幾個小鬼子?來到禪達又在幹嘛,維護治安嗎?我帶著他們出征的時候你又在哪?”


    “漂亮話說得震天響,若不是昨天我在南天門設防,你那個草包特務營早被衝過江的日本人給消滅幹淨,整個華夏西南最後一道防線就被日本人攻破,到那一步你敢說你不是華夏的罪人?”


    “我們在南天門上痛擊日本人的時候你卻躲在對岸不敢放一個屁,你還有理由跟我講奉命行事?你對得起身上這套軍裝嗎!?”


    虞嘯卿緊咬牙冠,臉色瞬間漲紅,麵對劈頭蓋臉的一番靈魂拷問,他無言反駁,因為他知道,廖銘禹說得都是實話。


    昨晚他火急火燎的趕到怒江邊,看到特務營營長除了炸毀大橋之外,居然對東岸毫不設防。如此懈怠軍職,氣得虞嘯卿當場就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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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有什麽用呢,虞嘯卿很清楚,如果當時沒有廖銘禹擋在南天門上,他的特務營根本擋不住日軍的進攻,到那個時候,他真的是百死難贖。


    他也想不管不顧上前殺敵,可上峰和家族的打壓與限製讓他無可奈何。慢慢的他選擇接受和妥協,


    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每到他陷入兩難的時候都把這些所謂的無奈當做一次又一次逃避的借口。


    “傳令兵!告訴他我們在南天門上的戰績!”


    “是,團座。我川軍團昨夜在南天門殊死拚殺10個小時,全殲日軍兩個步兵大隊與一個炮兵中隊。”


    “擊殺中佐副聯隊長立花奇雄,擊斃中佐大隊長2名,少佐尉官無數。繳獲大量武器裝備,可提供各類日軍軍官信物以證其實。報告完畢!”


    孟煩了挺起胸膛自豪地高聲說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以前不是看不起我們川軍團嗎。現在知道了爺爺們有多厲害了吧。


    虞嘯卿眾人被嗆得毫無脾氣,皆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這一波信息量太大了,一時間讓人難以消化。


    “這位就是廖團長吧,哎呀,今日一見,當真是一表人才啊,國士無雙啊!”


    笑容滿麵的唐基看著逐漸尷尬的氣氛,趕緊上前打著圓場,不管人家樂不樂意,先是一頓亂捧再說。


    “嗯?你可是唐副團長?”


    廖銘禹故作不知的問道,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胖老頭,他大概也猜出了唐基的身份。


    “哎呀,沒想到廖團長還知道我這個老頭子的,真是倍感榮幸。”


    “哪裏哪裏,您老可是老當益壯啊,軍政界的常青樹。我早已耳聞多時,今日一見,倒是三生有幸。”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廖銘禹也麵色一變,對著他也是一通奉承。對付這樣的人,就是得讓他摸不清你的底細。


    “不敢當不敢當,現在都是年輕人的天下,廖團長意氣風發在南天門上痛殺日寇,當真是我輩之楷模,果然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誒客氣客氣……”


    看著廖銘禹和唐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吹捧著,眾人都驚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叔侄,虞嘯卿才是那個外人呢。


    唐基一邊和廖銘禹打得哈哈,一邊心裏也是震驚不已,剛剛還怒發衝冠,轉眼間就能笑臉相迎,這收放自如的手段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看來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啊。


    “今天就到這吧,我的部下勞累了一夜,該回去休整一番了,告辭。”


    聊了兩句,有些不耐煩廖銘禹不高興再和唐基打太極了。趕緊借口跑路。


    路過虞嘯卿身旁的時候,廖銘禹悠悠地說了一句:“虞嘯卿,請記住你的身份。軍人,是保家衛國的利劍,而不是某個家族的私有品。”


    “……我不需要你來說教,管好你自己吧!”


    剛剛還因為心裏的些許愧疚有點難為情的虞嘯卿,此刻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又黑了下來。


    雖然知道他說的在理,但或許是出於對這個人的反感和那脆弱的自尊心在作祟,虞嘯卿就是覺得心裏十分憋屈。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氣得快要吐血,這個人是老天爺專門派來收拾他的克星嗎?


    看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團長,虞嘯卿心裏那股不服氣的情緒被激發起來。


    我虞嘯卿怎麽會比你差?哼!等著瞧吧。


    行走在回禪達的路上,廖銘禹在腦海裏不斷思索著。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這個固執的家夥如果聽不進去那他也沒辦法。


    廖銘禹有時候也真的搞不懂虞嘯卿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出身將門,是一個有熱血有理想的軍人,是一個極端理想主義的化身。因為出身的問題,他沒有接觸過社會底層的黑暗與痛苦,所以他心中始終充滿了單純的報國熱忱,渴望著浴血疆場,殺敵報國,馬革裹屍。


    因為沒有真正接觸過死亡,所以根本無懼死亡,也漠視生命,包括自己的,他人的,和敵人的生命。


    他不理解為什麽中國軍隊會一敗再敗,不了解基本的人性,所以將一切都歸罪為軍人的怕死,所以他厭惡一切怕死的人。總的來說,他是一個道德潔癖者加無腦的憤青,可以說如果不是虞父的關係和唐基輔佐,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民黨軍隊中混的風生水起。


    其實虞嘯卿並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他熱血表現是完全是出自內心真實的表達。但同樣麵對家族和官場體係,他又變得十分軟弱。


    唉,希望你以後有所改觀吧。廖銘禹在心裏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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