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這老鬼子今天是上頭了啊。”


    虞師指揮部內,廖銘禹正拿著望遠鏡密切觀望著江邊情況。日軍的炮擊仍在繼續,但相比於早上,現在他們炮擊的密度和頻率也在逐漸降低。


    “通訊兵!馬上聯絡警衛營,問問中壩灘情況怎麽樣了。”


    “是!”


    現在上遊那邊情況嚴峻,傷兵不斷從前方運送下來,虞師的野戰醫院都已經排滿了傷員,廖銘禹不得不讓獸醫的醫護連也跟過來幫忙。


    廖銘禹最後還是讓董刀帶著警衛營趕了過去。他看了看旁邊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的虞嘯卿,不由地歎了口氣。


    虞師現在是傷亡慘重啊,整個第三團基本上打光了,而在他們正前方的兩個主力團也都不太好過。


    下水線陣地上日軍投入了三個大隊,分批次從好幾個方向發起突擊。雙方的火炮正如火如荼的互相轟擊著對方的步兵。但是虞師的炮營明顯處於被動狀態,被日軍壓製得很厲害。


    孟煩了和邢福全等人帶著川軍團二營,配合虞師兩個主力團浴血奮戰在江防的一線陣地上。他們已經記不清打退了日軍多少次進攻。但整個下水線陣地仍然像一塊鐵板,任由日本如何狂啃都絲毫不能撼動半分。


    “老孟,二連這邊子彈不多了,你那還有嗎。”撐著日軍的進攻間隙,邢福全弓著身子急忙跑到孟煩了這邊。


    “三連四連也不多了,他大爺的,找虞嘯卿的部隊要啊,小太爺幫他打短工,他們還不該給點工錢嗎?”


    孟煩了抖了抖身上的土灰,苦著臉不悅地說道,眼神慢慢瞟向了不遠處的張立憲那邊。


    自己這邊還好,由虞師的兩個主力團頂在最前麵,二營隻要在出現漏洞的陣地上補防,維持住整個防線的穩定就行了。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打了5.6個小時。子彈都快耗光了,而對岸的小鬼子還在不停的進攻,真他娘不累的嗎?


    ……


    下水線陣地情況還算穩定,但中壩灘方向卻是在血海裏搏命。


    日軍發起了第三波攻擊,這一次日本人的進攻密度比前兩次高很多,陳繼澤他們打得異常艱難。


    好在有迷龍和崔勇的支援,李冰帶著虞嘯卿的警衛營與樊祥伍那三百人也都投入了戰場。


    他們火力上已經能壓製住日軍,二十多挺重機槍的彈幕封鎖了整個灘頭,那恐怖的威力和射程打得日本人抱頭鼠竄。


    後麵李連勝的炮兵營也在不停的輸出火力。日軍的第三次進攻始終沒能衝進川軍團陣地50米內。


    日軍眼看久攻不上,直接發了狠。後方的炮彈瘋狂的砸在中壩灘陣地上,日本人不顧傷亡頂著自己的炮火拚命發起衝鋒。這一度讓川軍團戰士傷亡飆升。


    “噔噔噔…噔噔噔噔…!”


    迷龍雙手握著M2重機槍,不停地對著前麵那些黃色身影掃射。老幹媽的巨大火力讓他著了迷,現在哪還有功夫玩捷克式啊。機槍下方堆了一地的彈殼,他已經不記得打死了多少小鬼子。


    “槍管!換槍管!”


    迷龍大聲吼道,看著連續射擊下有些略微發紅的槍管,他意識到已經不能再繼續開槍了。


    兩個副射手立即從旁邊拿起新的槍管,一人拆卸一人安裝。剛把新槍管懟上去,陣前突然射來了幾發急促的子彈!


    “嗖…嗖嗖”


    “叮!噗噗噗……”


    迷龍急忙埋下頭趴在戰壕裏。


    換槍管的那名戰士卻被爆了頭,子彈清脆地擊穿了他的鋼盔,就這麽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而另一個戰士連續中了三四槍,胸口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


    “媽的!”


    “豆餅?豆餅!你個癟犢子玩意,別裝死了,趕緊過了幫老子轉移機槍!”


    老幹媽實在是太吸引仇恨了。這處火力點已經被小鬼子盯上,不抓緊時間轉移待會對方的炮彈就會招呼過來。


    “來了!”


    縮在戰壕角落裏的豆餅連忙爬過來,戰場上血腥的場麵讓這個小家夥害怕極了,但聽到迷龍的呼喊他還是硬著頭皮趕了過來。


    “咻…”


    迷龍剛準備把機槍從槍架上卸下來,突然聽到一陣炮彈襲來的聲音。


    “快躲開!”


    來不及多想,他一把將正在搬支架的豆餅推到,但是自己卻沒時間臥倒了。


    “轟!”一發迫擊炮彈在機槍前麵爆炸,那挺M2重機槍被炸成了兩截,連同著他也像斷線風箏搬被掀飛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豆餅躲過了一劫,他顧不上被碎石劃破的臉頰,連滾帶爬地撲到迷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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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龍哥?你醒醒啊迷龍哥……嗚嗚。”


    地上的迷龍上半身焦黑一片,雙眼緊閉滿臉血汙,任由他怎麽搖晃都沒有反應。嚇得豆餅隻知道一個勁的哭喊。


    “大哥!”不遠處正在放冷槍的羊蛋子也看到了這一幕,急忙躬著身跑了過來。


    看到人事不省的迷龍,羊蛋子心急如焚,但細心的他發現了那略微起伏的胸膛,急忙俯下身探著迷龍的鼻息。


    “大哥還有氣!別他媽哭了,趕緊把他送到後麵去!”一巴掌拍在豆餅的臉上,羊蛋子朝著他大喊道。


    倆人合力把地上的迷龍架了起來。子彈打在戰壕邊的沙袋上噗噗作響,他們隻能費力的弓著腰穿行在交通壕裏。


    豆餅勁大,直接把迷龍扛在背上。羊蛋子則大聲呼喊:“醫療兵!還有沒有醫療兵!?”


    這邊的場景隻是冰山一角,陣地上不斷有人被飛逝的子彈和炮擊炸死炸傷。醫療兵疲於奔命,根本來不及救治如此多的傷員。


    仗打到現在,雙方的傷亡越來越高,川軍團的消耗也非常巨大,彈藥已經相形見絀,火力上明顯不如開始時那般猛烈。


    一個匍匐在地的日本兵瞅準時機,迅速爬起來向前突進,但幾十米外趴在戰壕上的陳繼澤早已瞄準了他。


    “碰!”飛射而來的子彈瞬間擊中了他的胸口,撲通一聲日本兵倒在地上沒有了生息。


    一槍將他撂倒,陳繼澤看也不看立即俯身拉開了槍栓,“噌!”澄黃的彈殼彈射而出,但他的彈倉裏已經空無一物。


    “子彈!誰還有子彈!?”


    陳繼澤舉目四望,遠處的幾個火力點早已熄火,周圍的士兵大多都緊縮在戰壕裏,時不時的才探出頭開一槍,就連後方李連勝的炮兵營也停止了炮擊,戰士們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了!


    日本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灘頭上屍橫遍野,到處是破碎的遺骸,而那遠處的江麵更是浮屍一片。岸邊的淺灘似乎都已經被血水染紅……


    陣前的日本人還試圖往前衝鋒,他們的進攻也已經疲乏,但仍鍥而不舍做著最後的努力。


    雙方都咬著牙繃緊了神經,憋著一股勁誰也不肯放鬆,勢要壓垮對方最後的抵抗意誌!


    隨著後方響起的命令聲,日軍這一波進攻部隊緩緩地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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