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這個年輕軍官身上,其中夾雜著好奇、疑惑、甚至是嫉妒,但誰也沒想到敢第一個站出來反駁陳長官的竟然是他。


    雖然廖銘禹今年已經三十有二,但和大部分早過了不惑之年甚至半百的軍官比起來,他確實算得上年輕一輩了。


    “哦?你就是廖銘禹吧?”


    陳誠並沒有因為話語被打斷而生氣,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長官!”


    “滇西和緬甸的戰報我一直都有關注,你和你部下的英勇表現就連元首都讚不絕口,真乃我國黨之幸,民族之驕傲啊。”陳誠讚揚道。


    廖銘禹站的筆直麵色不改,謙虛說道:“長官繆讚了,卑職何德何能配得上此般稱呼,所有勝利都是在座各位前輩共同努力的結果…”


    好小子,居功不自傲,得意須讓人,真是難能可貴啊,也不枉我在元首麵前替你美言那麽多次,陳誠笑意更濃了,大有將廖銘禹拉入自己派係的打算。


    “不必客氣,你的功勞大家有目共睹,不過你剛剛說的眼下急事是什麽情況?”


    廖銘禹看了孫立人一眼,稍稍理了理思路,沉著講道:“緬甸臘戍地區一直是我部在防守,前兩天也的確探查到日軍大部隊向此地移動的跡象,再加上剛剛孫將軍得到的情報,日軍很有可能對緬北展開反攻。”


    陳誠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在座各位都不是庸人,很快就能分析出這件事情的概率和後果,但大部分人都沒有去過緬北,也不了解具體情況,很難相信日本人能這麽快做出反應。


    “小鬼子才在密支那損失了五個師團,難道他們這麽快就有能力進行反攻了?小子,你未免太危言聳聽了吧。”不等陳誠開口說話,旁邊就冒出一道質疑的聲音。


    廖銘禹定睛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十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


    “首先緬北對於我們華夏相當重要,同樣,對於日本人來講也是如此。”


    廖銘禹麵無表情地走到地圖前麵,一邊介紹著緬北態勢,一邊向眾人闡述其中的問題所在:


    “目前滇緬公路和印緬支線正在重新修建,通車隻是時間問題,日本人很清楚,如果不能扼製住這條生命運輸線,隨著時間推移我們華夏的軍事力量隻會越來越強,這對國內戰場上的日軍卻非常不利。”


    “一旦我們撤出緬甸,他們很有可能趁這個機會卷土重來,屆時這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一炬,甚至還會重新威脅滇西地區。”


    其實廖銘禹並沒有危言聳聽,曆史上遠征軍反攻緬甸的開始時間比現在晚了大半年,而且最終從收複密支那到兵臨臘戍的時間是44年年底,現在的戰果和曆史比起來提前了將近一年。


    因為在那個時候,日軍因為抽調了太多兵力去對付太平洋的美軍,導致華夏國內與東南亞的軍事力量逐漸減少,並且由於國力日落西山和士兵素質整體下滑,其戰鬥力也開始銳減,等到遠征軍拿下緬北後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展開反攻。


    而現在日軍在東南亞的軍事力量並沒有完全被太平洋戰場消磨殆盡,他們仍然有很可觀的部隊部署在緬甸中部和馬來群島中,如果真要反擊並非不可能。


    甚至日本人可能加大對東南亞地區的軍事投入,或許那樣會使太平洋戰場得到緩解,但也絕對會讓緬甸演變成更加混亂的戰場。


    這也是廖銘禹這隻蝴蝶扇動翅膀所造成的後果,分擔了本該屬於太平洋上美國佬應當承擔的壓力。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為了不讓大局失控,也為了自己與兄弟們以後的退路,說什麽也不能調回國內。


    老蔣的手段誰不清楚?隻要你人回去絕對別想在原部隊繼續待著,被他釜底抽薪的例子還少嗎?廖銘禹可不會犯這種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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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是你的猜測,或許日本人隻是害怕咱們繼續南下,虛張聲勢誤導我們呢?我還就不信了,才被滅了幾萬人,那幫王八蛋哪來的能力展開反攻啊?”


    霍揆彰大咧咧地仰靠在椅子上,語氣中滿是質疑與不屑,完全沒把對方的話當回事。


    “你隻是太小看日本人的決心和毅力了。”廖銘禹麵無表情淡淡回應道,對這種腦子不太清醒的人他覺得多說半個字都是一種浪費。


    “那照你這麽說…我們非但不能撤軍,反而還要繼續往緬甸送人咯?哼!簡直是危言聳聽!”霍揆彰繼續針鋒相對,冷嘲熱諷的態度充滿了敵意。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隻是單純的有些看不慣而已,誰叫某人上次讓他麵子難看呢。


    “難道霍司令平時都不關注敵人動態嗎?日本人在緬甸至少還保留著五到七個師團,旁邊暹羅境內也有幾個師團拱衛,我想隻要是個聰明人就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廖銘禹兩手一攤,話裏有話地反刺道。


    “一個狗屁副軍也敢在我們司令麵前擺譜,給你臉了是吧!?”不等霍揆彰說話,旁邊一個少將師長居然跳出來為他們長官助威。


    “臉麵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怕隻有沒用的廢物才需要別人給臉吧。”廖銘禹冷笑道,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本來不想惹事,但非有不知好歹的家夥找罵那就不能怪他了。


    “嬲你屋裏娘!”


    霍揆彰氣得橫眉豎眼,甚至連老家話都飆出來了,被一個後輩當眾諷刺,這讓他麵子往哪擱?


    “霍胖子,你怕是吃錯藥了吧?沒事叫什麽叫?”


    坐在不遠處的宋希濂不樂意了,再怎麽說廖銘禹名義上也算是自己的部下,由你隨便罵的?把老子當擺設?


    “許這小子罵我,不許老子發火?!宋希濂,護犢子不是你這樣護的吧?”


    “嗬嗬,一個集團軍,整整八萬多人打一個騰衝都用了將近三個月,不是廢物是什麽?”宋希濂微麵露微笑,隨口譏諷道。


    “你他媽…”


    “夠了!”


    眼看會議室裏火藥味越來越重,陳誠拍案而起大聲吼道。


    他那冰冷的眼神如刀鋒般狠狠刮在每個人的臉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很快彌漫至整個房間。


    見自己的老長官都發火了,霍揆彰與宋希濂也不敢造次,冷哼一聲各自別過頭去。


    “well,部長先生,目前我們麵臨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如果你們華夏方麵執意要撤軍,那麽你們接下來就要承擔這個錯誤性決策所帶來的後果!難道…這也是你們元首期望的?”


    史迪威這個時候突然插言,如一記重錘在陳誠心裏炸開了花。


    先不說將來的問題,就眼下來看,一但臘戍地區失守,日本人確實有可能卷土重來,威脅滇緬公路南段以及緬印公路支線,到那個時候緬北又會變成一個膠著戰場,想要撤軍那更加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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