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痛楚自雲無悲背部傳來,雲無悲不禁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自額頭順流而下。[]


    緊緊幾個呼吸,這種痛楚變得尤為劇烈,順著雲無悲脊柱直線上行,雲無悲雙目驟染通紅起來。


    額頭暴起的青筋突突的跳動,周身神經末梢傳導向大腦的灼熱之感,不覺間已匯而成河,前赴後繼的衝擊著雲無悲搖搖欲墜的身形。


    不遠處,聶遠目呲欲裂,麵目猙獰。


    獻上魂血之後,哪怕兩人隻是相識不到月餘,但在其潛意識裏,雲無悲已是他的天!


    自古以來,主辱臣死,不外如是!


    聶遠三步開外,麵目清臒、仙風道骨的青鬆真人笑了,深邃的眸中隱有期許之色浮現,瞬息又恢複了波瀾不驚。


    “老夫原以為這古塚隱於築基境雲路之內,對於我輩金丹而言,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怎知世事無常,古塚之內竟是另有玄機,入塚道友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不虞是金丹真人還是築基小輩,俱陷於敵手,不得自在。”


    平淡的聲音傳入雲無悲耳中,夾雜著四肢百骸徹骨的痛感,變成一片嗡然。


    雲無悲極力緊咬的牙關處,一絲絲鮮血溢出,片刻舌尖味蕾之上一片腥甜。神念在恍然中內視,隻見一道腥紅的血光在體內橫衝直撞,所過之處赤色在血肉骨骼中迅速蔓延。


    恍惚間,他聽到了身後青鬆真人凝重的歎息。


    “那白發閻君生性桀驁,怎肯為人鷹犬爪牙?金丹真氣逆行,自毀周身被血煞侵染的經脈,修為跌落築基,命懸一線。這等魄力,實在叫老夫等人汗顏呐。”


    青鬆話音頓了頓,嘴角冷笑不已。


    “可即便如此,這血煞仍如附骨之疽,方滅又生!”


    “血煞?”


    雲無悲雙目赤紅,眸中凶光迸發,猶若凶獸直欲擇人而噬。直挺的身軀早在青鬆說話前以躬了起來,體內更有三條支脈被血煞侵染堵塞。


    他顫抖著單手撐地,另一隻手艱難的抬起,抹去嘴角血跡,聲嘶力竭的吼聲自喉嚨湧出。


    “前輩挾持楚兄,引晚輩來此便是為這血煞而來?前輩便篤定雲某能解血煞之患?”雲無悲因劇痛而扭曲的臉上浮起一抹猙獰的笑意,聲音斬釘截鐵,“晚輩寧死不從,又當如何!”


    話音未落,一柄古樸而紋路繁雜的墨色青峰,徒然在青鬆身後顯行,淩厲的劍氣帶著呼嘯的破空聲直刺而去。[.超多好看小說]


    幾步開外。


    負手而立的青鬆真人雙目猛然眯起,一抹冷意浮現,須臾又隱去無蹤,而後似有若無的斜瞥了了祭台之上的女子一眼。


    那喚作青瑤的女子婀娜安坐,冷若冰霜。


    待青鬆再看向雲無悲時,這小輩指尖點在胸口處,旋即一口血霧噴出,已閃電般掠至聶遠身旁,將其一把拽住,直撲祭台上昏迷的楚天祺而去。


    那迅若閃電、快若遊龍般的遁法,饒是高居通天雲路三千階的青鬆真人也不禁暗暗讚歎。


    良久,戲謔笑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若小友能從老夫手中走脫,豈不是貽笑大方。”


    青鬆屈指一彈,一道流光從其指尖射出,快若閃電,轉瞬已打在了那座恢弘的祭壇之上。


    嗡――


    伴隨著一陣怪異的震動,祭壇上方月光銀輝大作,流光溢彩繼而一分為六,須臾,一圈光幕自祭壇徐徐升起,逐漸由弱變強。


    一指彈罷,青鬆收回探出的手掌,不再有任何動作。


    這祭壇乃是古塚入口,光罩堅韌無比,金丹之下隻有束手一途,是以古塚能隱藏於這雲路秘境無數歲月而安然無恙。


    這雲姓小輩戰力雖強,可當日攻擊閻君的手段,在金丹境眼中,也不過爾爾。況且――


    青鬆小心翼翼的用眼角餘光掃了祭壇之上女子一眼,滿嘴苦澀,卻難以言之。


    祭壇之前,雲無悲背負聶遠,渾身煞力爆開,引動其周身上下悶響不絕。


    飛掠之中,猛然狠狠咬在舌尖位置上,被無盡暈眩痛楚裹挾的靈台之上,頓時一陣清明。雲無悲昂起頭,脖頸青筋暴起一個驚人的弧度,凶厲的眸中片刻已有決斷,厲聲喝道。


    “前輩乃是金丹境真人,如此手段令人不齒。此番若是有幸逃脫,前輩仍想解血煞之患,三月之後,大可來我慶朝幽州一行!”


    說罷,體內洶湧的煞力急速旋轉,驟然灌入丹田那枚大了倍許的“縮地仙符”之中,雲無悲體表驀然間蕩漾起了水波一般的漣漪。


    眨眼間,在青鬆真人錯愕的目光中,雲無悲竟然穿透祭壇月華光幕而過,隨後又望了一眼、正欲起身的碧色魚鱗甲女子。


    雲無悲在無邊痛楚之下,頭昏腦漲,精神疲憊不堪,鬼使神差得對這女子暴喝道:“你真欲阻我?”


    碧甲女子突聞怒吼,水眸異色泛起,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動作一窒。


    便在這短短的瞬息時間,雲無悲一掌印在楚天祺身上,隨後三人身形一陣模糊,徒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秘穀之中。


    半日後。


    貪狼宮參玄殿內


    雲無悲高做金鑾雲榻,閉目盤膝。


    在其周身,赫然脹大到七丈長的金色小龍,在紫闈玉帳之中盤旋不休,一條條纖細的血絲自雲無悲周身而出,鏈接在小龍腹部爪下。


    伴隨著血絲的溢出,雲無悲麵目一陣扭曲,汗流如注。


    金鑾雲榻下方,一尊紫金熏爐暗生暖煙。


    聶遠與楚天祺二人肅穆的立於暖爐之策,嫋嫋香煙縈繞兩人身際,暗香浮動。


    不知過了多久,金色小龍在大殿之內翻滾遊曳、昂首一聲高亢的龍吟,無數血絲飛速沒入龍身之內。


    與此同時,雲無悲緊握著的雙拳緩緩鬆開,極端痛楚的表情緩和下來,須臾自其胸口溢出一灘漆黑如墨的腥臭液體。


    這些液體見風便化,猛然間轉入雲無悲左臂之內。


    半晌,他終於從盤膝入定之中醒來,而後滿含歉意的望向楚天祺,苦笑道。


    “楚兄心中莫生怨念,當時那位青鬆真人在側,你我三人處境危在旦夕,無悲方才出此下策。”


    楚天祺神光一暗,轉瞬又平靜下來。


    “星主多慮了,我定陽侯府在幽州,為靖邊侯府馬首是瞻,楚某亦然。況且,星主舍命相救在先,又待我以誠。天祺不才,甘附驥尾!”


    話音鏗鏘有力,說道後來,楚天祺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轟然跪地。


    卻說此番通天雲路之行,幾經生死磨難。兩人早已是生死相托的患難之交。而今,雲無悲兩度舍命相救,他楚天祺又豈是忘恩負義之輩?


    舍命隨他便是!


    參玄殿中一片沉寂,許久楚天祺起身,兩人相視而望,會心一笑。


    半柱香之後,雲無悲收了笑意,麵色陰沉下來,思慮片刻,對聶遠問道。


    “當日入血池之前,曾依稀聽聶兄提及‘通天碑混元丹’一月之爭。這混元丹大名,雲某倒是曉得,不過據典籍中記載,這等築基境聖品在中古時期便已絕跡。既已絕跡,這混元丹之爭卻是從何說起?”


    聶遠繞開熏爐,帶著滿身暗香上前兩步,輕聲笑道。


    “星主曉得混元丹,當知其功效,實乃我輩築基的第一藥道聖品。凡通天碑現世,名列三甲這,可得天賜混元丹,而榜首七百階的混元丹品級,更是達到了九竅!”


    “九竅?”


    聶遠抿了抿嘴,緩緩開口道:“不錯!九竅混元丹可讓我輩築基直入金丹伏矢之境,省卻無數苦修之功,同時這根基夯實的雄厚無比,無有分毫後患。唯可慮者,乃是這上一次通天碑三甲之人。這榜首之人乃是東獄魔道大宗真傳,一十七載前,以築基之身而斬金丹,名動一方,頗為棘手。”


    參玄殿雲榻上,雲無悲微微欠了欠身子,麵上凝重之色不減,眺望向殿外的重重煞氣陰雲。


    “當初陷空山莽撞,無意中漏了自家跟腳。這青鬆真人此番不曾得手,隻需前往幽州一行,仍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我能救楚兄一人,卻救不了幽州眾多親族。”


    話音頓了頓,雲無悲愁眉不展,忖道伏矢之境?


    以自家的修為底蘊,若到了金丹伏矢,哪怕仍舊不敵那位雲路三千階的青鬆真人,護持親族卻是有幾分把握。


    況且,當日赤岩山巽宮時,玄陽真人曾言:金丹開啟兩竅,凝魂入丹,修為到了金丹伏矢境便可自由出入聽雲宗。


    已自家天品的資質,入聽雲宗綽綽有餘,又可自由出入,入世行走,在這錯綜複雜的亂世之中,更是大有可為呢。


    思忖間,雲無悲麵色緩和了幾分,眸中柔色漸起。


    那麽,不知如今露晨妹子在聽雲宗是否安好?


    。。。


    遊蕩的思緒順著熏爐暖煙漫漫而遠、漫漫而淡,嘴角不經意間揚起一抹釋然的笑意,雲無悲眸中精光頻動。


    “看來,這枚九竅混元丹是不得不爭,且要誌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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