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當您的手,您說咋幹咱就咋幹。”裴子唐氣勢高昂。


    楚牧也道:“叔,我也行,平時家裏做個什麽東西,我還是能做得來的,如有不會的,您盡管吩咐我就是。”


    裴子墨倒是顯得內斂一點,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是一副躍躍欲試之態。


    裴逸之似乎也被幾個孩子所感染了,看了看段氏笑道:“反正現在是農閑,要不咱就試試,反正材料不花錢,就算賣不出去,咱們也就搭點力氣。”


    “這是你們男人家的事,愛試不試,反正我也幫不上忙。”段氏笑得一臉溫和。


    裴逸之再看向幾個孩子,雙眉微挑,“試試?”


    “試試!”幾個孩子異口同聲。


    就這樣,當天晚上在裴逸之這座東倒西歪的兩間小土房內,油燈一直亮到了後半夜。


    大家圍在一張破木桌前,七嘴八舌的想法子,出主意,提建議,又在裴子慧所畫的手稿上進行了改進和創新。裴子慧畫了又畫,幾經修改之後,最終這幾樣還未出世的產品小樣算是在大家的積極參與中定了稿。


    而且大家還商定,草鞋編十雙。草墊編十個。至於其它的那幾個大件,除了躺椅之外,暫且一件先做一個。然後一起拿到集市上去賣,先試試行情如何。


    至於躺椅則因為工程複雜,又不好攜帶,而暫時先不做了。


    第二天一早剛剛吃過早飯,裴二這屋的一家人,磨刀霍霍攜帶好各種工具,帶著不同的目標,除了段氏之外,便在裴二這位總指揮的安排下,紛紛都跑到山上找材料去了。


    材料並不難找,滿山遍野都是。倒是優中選優費了些功夫。


    上午找回了材料,下午再把材料進行加工。木頭需要按著尺寸進行分割,並做成相應的框架,各種草需要整理曬幹,竹子和桔杆等需要扒皮分類。


    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雖然大家都很累,但是熱情卻絲毫沒減。


    到了第三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就緒,算是正式開工了。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


    當你不走進對方的世界,不試著去了解他,沒有走進他所擅長的領域,那麽你永遠不知道他有多優秀。這一點,裴子慧當真是見識和領略到了。


    本來她以為裴子唐已經是編織方麵的高手,但是當她看到楚牧編出來的東西時,又不得不認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楚牧則非常謙虛,說他並不會編什麽,最初隻是拿著麥桔編蟈蟈籠子玩,所以舉一反三,就琢磨編出了其它的東西。


    前麵兩位已經讓她覺得神乎其神了,怎麽那麽一堆東西,在他們手裏就能翻出個花樣來。但是當他見到裴逸之的編織手藝時,前麵兩位的手藝隻能用小巫見大巫來形容了。


    雖然裴逸之隻有一隻手,但是編出來的東西既工整又平滑,還不時能編出好看的花樣,真的可以用巧奪天工來形容。


    他不但一邊自己編織,還一邊指點其它三兄弟,遇到需要兩隻手操作的時候,他甚至可以用牙齒替代一隻手。最後幹脆喊大黃過來幫忙,讓大黃用嘴死死幫他咬住一邊,他用一隻手編完另一邊,再來接住大黃咬住的這一邊,配合得極為默契。


    現在大黃和小白與這家人相處得已經很融洽了,不但能聽懂任何一個人說的話,重要的是它們非常聽話。不過與它們關係最好的人,依舊是裴子唐。這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如此這般編了兩天,十雙草鞋,和十個草墊早已完工,衣服收納櫃雖然由最初的隻是簡單懸掛衣服的箱子,變成了一邊可以懸掛,一邊可以折疊的樣子,但是依舊進度很快。而那個分層的鞋子收納箱,其實和衣櫃如出一轍,所以幾個人做起來,也並未費力氣。倒是那個屏風費了大家不少的功夫,因為這個屏風不但是可以折疊的,而且在編織工藝上要求高了一些,因為根據裴子墨提供的建議,在屏風的兩麵都適當加了幾個“福”字,而這字如何體現出來,隻能是換成另一種顏色的編織材料,所以這無形中便加大了編織的難度。


    好在裴逸之心思靈敏,裴子唐和楚牧也花樣百出,主意不斷。所以大家估算著,明天用不到天黑就全都編完了,到後天幾人就可以扛著東西一起去集市了。


    如此這樣又過去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中午段氏來喊大家過去吃午飯時,就隻剩下了收尾工作了。


    當時,正值中午,一家人正圍在桌前吃午飯。


    就見屋外黑壓壓的烏雲自東南麵襲卷而來,壓得整個上空黑漆漆的,眼看著就有好大的一場雨要落了下來。


    果然,一道閃電之後,幾道悶雷自天上“劈啪”而響,那雷聲就像響在人的頭頂一般,隻聽得讓人心裏發慌。


    不一會兒,隨著越來越響的雷聲而後,裴家門口急匆匆地跑進一個身影。這身影剛剛閃進裴家的正房,外麵那豆粒般大小的雨點,便撲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大姑母?”坐在門口吃飯的裴子慧最先看到了裴逸華,忙上前接了她手中的傘,關切道:“這麽大的雨,您怎麽來了?”


    裴逸華攏了攏頭發,笑道:“還好走得急,不然這麽大的雨,拿著傘也不管用,準會被澆成落湯雞。”


    眾人見裴逸華來了,紛紛放下筷子上前和她說話。


    肖氏心想,她冒雨而來肯定是子芙訂親的事有了消息,於是趕緊扯著裴逸華走了進去,拿碗拿筷子讓她一起吃飯。裴逸華先是進裏麵見過了爹娘,就轉身出來坐在肖氏那一桌一起吃了起來。


    這期間,葉氏還送出了兩個煎雞蛋到裴逸華麵前,不過她沒吃,而是分別給了子蓉和子橋。


    飯後,雨還沒停,裴逸之惦記著那還沒完工的屏風,就帶著哥幾個回了自己的屋子。裴玉進了內屋去午睡,裴逸安和裴逸澗也先後出去了。


    屋裏就剩下幾個女眷坐在桌前聊天。


    “逸華,你這麽急著來,是不是靖家有了消息?”葉氏叼著煙袋問道。


    “是,有信兒了。”裴逸華笑著接過子芙遞上的水,放到了桌上,笑著說道:“我回去那天就和靖家提了這事兒,說我娘家的大侄女還沒訂親,便將咱家的情況說與了靖家聽。”


    肖氏將裴逸華放在桌上的水杯,向她的方向推了推,挑眉道:“他大姑,你喝水。”接著又道:“他大姑,然後怎麽樣?”


    裴逸華將水杯端起來飲了一口,笑道:“然後那靖家就來咱們蘭家溝找熟人打聽了一下。但凡被打聽到的人都說咱們子芙聰明俊秀,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


    肖氏聽得一臉燦爛,眉目便微微上仰起來。


    其實在肖氏心裏,她早已打好了如意算盤。若是子芙訂親這事能成,這些禮金錢她是一分都不會交給葉氏的,理由便是等她的兒子子橋長大一些,她要用這筆錢給子橋娶媳婦。那麽子橋娶媳婦時,沒有用家裏的錢,反之等到裴二那屋的幾個孩子娶媳婦時,她也可以不管。而且若是這錢交到葉氏那裏,肯定又被當做了供老四讀書的本錢。


    退一萬步講,就算老四讀書不用這筆錢,那麽裴二那屋的裴子墨要大裴子橋一歲,所以娶媳婦這事兒,定是要可著裴子墨先來,待輪到她自己的兒子時,這錢還指不定花到哪裏去了呢。


    所以她寧可頂著不孝的罪名,這錢也萬萬不能撒手,若是葉氏堅持,那麽她就分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在她心裏裴二那屋本就占盡了便宜,待到孩子們嫁人娶媳時,她就更是吃虧了。因為她兩個女兒,得兩份禮金,卻隻娶回來一個。裴二那屋呢,隻得一份禮金,還早被葉氏給花了,待到娶媳婦時,算上楚牧要娶回來三個,即便是她不識字,但這筆帳還是能算得清楚的。


    肖氏這邊計劃得倒是挺好,可裴子芙那邊的小臉卻是慘白得幾近了透明之色,滿臉都在寫著:“我不願意!”


    裴逸華又道:“然後靖家就來找我,說這訂親的事兒他們願意。”


    “哎喲,我就說他大姑出馬,一個頂倆,辦啥事那叫一個痛快穩妥。”肖氏眉開眼笑,又問道:“他大姑,那靖家說給多少禮金沒?”


    “說了,說了!”裴逸華喜滋滋地道:“靖家婆子說了,不多不少訂親就給十五吊禮金,待成親時,媳婦過了門再給十五吊。”說著又擠眉弄眼地看向肖氏,“大嫂,這個數不少了吧?”


    “不少,不少。”肖氏笑得合不攏嘴,“前幾日那後院的二丫訂了親,婆家才給十二吊,還有子慧訂親的時候,那葛家才給十吊,我們子芙這十五吊,真真是不少。”


    也不知道她這是在炫耀自己女兒的禮金多,還是在貶低裴子慧的禮金少。


    然而裴子慧的親事是葉氏給訂的,葉氏聽出門道,撇了撇嘴,話還沒等出口,卻聽裴子芙在肖氏身後大喊了起來。


    “娘,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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