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哭天喊地的說完之後,裴玉歎了口氣,沉聲道:“他大嫂,既然子芙已經去了金柱家,那就更是接不回來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若是鬧大了,還顯得我們裴家不夠厚道,隨她去吧!”


    “爹,我不甘心哪,我不甘心!我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閨女,我連她的一個禮金都沒看到,就那麽白白送人了啊!”肖氏扯著嗓子喊得極為嚇人,十指緊緊握在一起,就連那牙齒也磨得咯咯直響。


    裴玉也歎了一聲,喃喃道:“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你去把她搶回來鎖在家裏,還是逼得她再去投河?”


    “我,我,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肖氏再次拍著大腿哭喊起來,“我是哪輩子沒積德,竟然生了這麽一個不聽話的閨女,我,我就當她死了好了,我就當從來沒有生養過她!”


    這時,段氏撫著肚子,帶著一臉虛汗站了起來,對著裴玉和葉氏道:“爹,娘,媳婦不孝,養了幾個不讓您們省心的孩子,但是這些孩子們畢竟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是再有錯,再不讓人省心,我也不能棄他們於不顧。所以我們這一家人還是從爹娘這邊分出去吧!您二老年紀也不小了,眼不見心不煩,我們離得遠點,您們和大嫂還能過點清靜的日子。”


    “啥?你們要分家?”葉氏第一個瞪了眼睛。


    她自是不願意分家的,大家圍在一起過,有人下田幹活,有人家裏做飯,好吃好喝都在他們的桌子上。可是一旦分家,不但田產要分出去一些,就連侍候她的人也不在身邊了,而且裴逸清還在讀書,現在連秀才都還沒考,這以後供他讀書的路還長著呢。所以,無論從哪一點考慮,這個家她都是萬萬不願意分的。


    “是,我是想分家。”段氏回頭看了看她身後的幾個孩子,不由思緒萬千,很是激動,她上前兩步解釋道:“娘,您也是做娘的人,我想就憑這一點,您就能明白我的心意。這當娘的就像那抱窩的母雞一樣,想把每一個雞仔都護在翅膀下麵,生怕一時沒有護到而讓孩子受了什麽傷害。剛才若不是我及時接住了慧兒,還不知道現在會是一個什麽狀況,所以我還是帶著幾個孩子到一邊去過日子吧,不求過得多麽富貴如意,但求孩子們都能平安長成。”


    “段香瑤,你這是在怪我嗎?”肖氏嚷道,“你少拿分家這事來嚇我,分就分,我還正不想和你一塊過呢,生了那麽一堆小子,到時候娶媳婦得花多少吊錢,我還覺得虧得慌,現在分了倒也好,大家都清靜。”


    段氏看了肖眼一眼,淡淡道:“不,大嫂,我並沒有怪你。但是若是孩子們出了什麽事,那我一定會怪我自己。”


    “你……”肖氏在裴逸安和裴子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指著段氏的鼻子還要說什麽。


    “好了!”葉氏大喝一聲,冷聲道:“你們這都是抽的什麽風?現在都給我閉嘴!大媳婦回屋養傷,二媳婦回屋養胎,做飯的事暫且先交給老三媳婦,從今兒起誰也不許再提分家的事,若是誰再提那就卷著行李卷自己走出去,休想從這個家中分到任何東西。”


    葉氏說完,“哼”了一聲回了屋子。


    隨後裴玉也陰著一張臉走開了。


    留下各自發呆的裴大家和裴二家。


    半晌後,肖氏也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指著大黃罵道:“挨大刀的大黃狗,你等著,我早晚剝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那大黃居然像聽懂了似的,呲著嘴竟對肖氏“汪汪”叫了幾聲。


    肖氏一個激靈,趕緊被裴逸安和裴子蓉扶著回了屋子。


    折騰了一個早晨,本來要去集市賣草鞋的幾個人,也因為時間已經不夠寬裕,而改成了下次。再者段氏已經動了胎氣,隨時都需要人照顧,所以這件事情隻好耽誤下來。


    但是若想再去集市,隻能是五天之後了。


    因為這裏的鄉鎮集市不比京城時時人流如潮。而是每隔五天才有一次大型的貿易交易聚集,也就是說每逢初一,初五,初十或十五等這樣的日子,十裏八村的人們才會三三倆倆的趕到集市上或購買,或販賣,而在平時,隻是集市上的一些落地戶在經營著一些小店鋪,並沒有那麽多人。


    這幾天之中,段氏在裴逸之和裴子慧的精心照顧下,胎象漸漸穩定了下來。


    而肖氏因為被大黃咬了幾口,又因和裴子芙生氣,就這樣一病不起一直在**躺了三天。


    這三天之中,裴子芙回來看她,都被她拒之門外。


    之後又過了兩天,段氏的胎象更加穩定了,裴逸之才帶著幾個孩子準備去集市試一試這編織產品的銷路如何。


    這日,天氣很好,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裴逸之背著最大的屏風,其次是裴子墨背著衣櫃,楚牧背著鞋架,裴子唐背著十個草墊和十雙草鞋,裴子慧則兩手空空,隻管跟在他們身後,一路蹦跳著采著野花,欣賞著山野田間的各色風光。


    幾個人馬不停蹄地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集市。


    這是裴子慧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來到這麽一個如此人多的地方,豈是一個熱鬧可以形容。


    剛一走進集市,那些小商小販們的吆喝聲和叫賣聲,便不絕於耳地傳了過來。集市中間的夾道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道路兩旁店鋪林立,飯館、茶樓、藥鋪、錢莊、當鋪行等應有盡有。


    裴子慧不由微微吃驚,原來這個世界也不是十分的貧窮,看路人們穿得花花綠綠,鮮豔奪目,看那四周的商品琳琅滿目,多姿多彩。原來躲在小小的蘭家溝,隻能做一隻井底之蛙,這外麵世界的精彩永遠也看不到。


    再看集市中間的聚集之地上,也多數是十裏八村的百姓們組成,有的是來賣貨的,有的是來換貨的,還有的是純屬過來買東西的,柴米油鹽,日用百貨,也算是比較齊全。甚至在集市的另一端,還有一塊看上去比較高端大氣專門賣牲口的地方。


    裴逸之帶著幾個孩子,順著人流向前走著,還不時回頭瞅上幾眼,生怕把哪個孩子擠丟了。


    最後終於找了一塊賣日用百貨的地方占了個位置,然後便將他們的編織品擺好,最後又瞅著裴子慧道:“慧兒,你說這草鞋是一個銅板一雙,那其它幾樣要怎麽賣?”


    裴逸之這小半生當中,除了讀書就是務農,到這集市上來賣貨,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所以自然也是什麽都不懂。若不是生活所迫,若不是段香瑤生產在即,他說什麽也放不下麵子,背著這些東西來叫賣的。


    裴子慧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竟然沒有和他們賣一樣東西的。


    思慮片刻才柔聲道:“爹,那草墊也賣一個銅板一個吧,那衣櫃和鞋櫃幹脆就五個銅板,屏風直接十個銅板。”


    裴子唐第一個難以置信地咧了嘴,扯著她的手臂小聲說道:“妹妹,這就是一堆雜草,哪能值十個銅板啊?”


    “怎麽不值?”裴子慧笑了笑,“物以稀為貴,你四下瞧瞧,這裏哪有賣這編織屏風的,何況但凡來買屏風的都是富裕人家,若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擺屏風的道理,既然是富裕人家,那自然就不會在意多花幾個銅板了。”


    “那就聽你妹妹的,就賣十個銅板,”裴逸之想了想,又道:“若是賣不掉,再降價也不遲。”


    裴子墨和楚牧自是沒什麽意見,所以價格的問題很快便達成了一致。於是,幾個人便七手八腳的將東西擺好,但是誰來吆喝叫賣卻成了問題。


    裴逸之本就是個讀書人,能放下麵子來做小販已是很不容易,若是再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街上叫賣,恐怕很難張開這個嘴。


    再看裴子墨和楚牧,初次來到這麽多人的地方,不但是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眼睛已經不夠使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看起來都顯得十分拘謹,似乎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倒是裴子唐和其它幾個人比起來顯得放鬆了許多,剛剛擺好攤位,他就開始和左右鄰居開始打招呼聊天了。


    裴子慧瞟了裴子唐一眼,笑道:“二哥,東西都擺好了,這回看你的了。”


    “看我的?”裴子唐不解。


    “是呀!”裴子慧又笑,用下巴拱了拱他們旁邊那位正在叫賣膠水的大爺,道:“瞧你旁邊那位賣膠水的大爺,他喊得多賣力呀,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賣了兩大瓶了。”


    裴子唐不由也好奇地望了過去,隻見那位大爺一邊比劃著一邊喊道:“喲!各位走過路過的看一看瞧一瞧嘍,咱這萬能膠來膠萬能,你想粘啥粘都行,能粘銅能粘鋼,能粘打獵的大獵槍;能粘小能粘大,能粘用斷的鐮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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