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幾個男人聞聲跑進來的時候,裴逸華正在和肖氏說話,看樣子已經被肖氏氣得不行。


    “大嫂,你瞧瞧你,和二哥有了爭執怎麽又罵起大哥和子芙來了,你這張嘴可真是的。再說你也是幾個孩子的娘了,也不為自己的孩子積點口德,怎麽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再不濟子慧她也姓裴,和我們一個姓,何況她還是個孩子,今年才八歲,你想一想你說的都是些啥……”


    “你哭個啥?這是怎麽了?”裴大第一個跑進來,扯著肖氏的胳膊就往起拉。


    肖氏死活不起來,捂著紅腫的臉頰就開始哭:“裴逸安,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媳婦被你弟弟給打了,你還在這裏跟沒事兒人似的,你真是慫人一個。”


    裴大知道裴二向來穩重,自己的媳婦都從來沒動過手,對於嫂子更是客氣的,所以一定是有什麽原因。


    他看向裴二時,裴二說道:“大哥,今天是我不冷靜了,我打了大嫂。但我不認為我錯了,你若是覺得我沒錯,以後咱們就還是哥哥弟弟的相處,你若覺得我打得不對,那以後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說罷他又看向了葉氏,說道:“娘,那葛二賴子的庚貼當真是不給我們嗎?”


    葉氏哼了一聲,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了,除非我死了!”


    “好!我也不希望您死,那您就留著吧!”裴二說罷,拉著裴子慧,段氏抱著裴子洋,後麵跟著裴子墨幾個,一家人便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後進來的幾個人當然還不了解是怎麽回事,裴子芙卻被肖氏氣得直哭。她一跺腳指著肖氏就哭道:“娘,你就不能給我們這些小輩留點顏麵嗎?你就鬧吧,看到最後你身邊還能有誰!這個家我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裴子芙拉著金柱也哭著離開了。


    最終後麵進來的幾個人在裴逸華的解說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裴大不但沒有怪裴二打了肖氏。反而也氣得又補了一把掌,這下肖氏紅腫的臉頰可不止是一側了。


    其實吵了鬧了,就算是和肖氏就此斷了親,這也沒什麽。隻是這葛二賴子的庚貼握在葉氏的手裏,若是葉氏不撒手,那麽裴子慧的親事是萬萬退不成的。


    所謂的庚貼,其實就是男女雙方定親時互換的帖子。上書著男女雙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貫,祖宗三代是何名誰,何等身份等事宜。亦稱為八字帖。


    在當時男女婚姻從說合到完成,要經過一係列不成文但已成慣例的過程,庚貼的傳遞,則是其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通常的交換順序是經過媒人的說合,雙方基本表示同意後。女方先交出庚貼,而男家會將它放在神龕下壓著,如果在三到七日之內平安無事,包括不打碎碗,不撞倒油。不病豬雞,不生口舌等,就表示此女主吉利,可娶為媳婦。若是在這其中還有什麽如意的事情發生,那就是上上吉的媳婦,非娶不可。如若相反,則婚事做罷。


    還有則直接將女方“八字”和男方“八字”交算命先生推算,看有無衝、煞、忌、犯。根據組合、相似、年柱、陰陽等來分析是否可以配對,謂之合“八字”,或叫合婚。一般貼中所寫的“乾造”、“坤造”,“乾”為男,“坤”為女。“造”即人先天命運、造化的意思。


    合八字後,男女雙方可再作查訪,也就是在村屯之內的熟人相互打聽一下,此家為人如何,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打聽一下底細。若是雙方都同意了,男人就要準備還庚禮,就是把男方的年庚生月送給女家,這表明男家對女方滿意,決定結親。


    一般要備送彩禮一份,銀兩若幹,一並交媒人送到女家。女家接庚貼後當即還禮,給男方送帽、鞋、錢袋,交媒人帶回。還庚後,男、女兩家即將成為親戚了。到了一定年齡,兩家父親會舉行“會親家”。而後共商良辰吉日,擇期迎娶。


    但是若要說到退親,第一件事就是將對方的庚貼還回去,禮金和物品都退回去,方能退親。而這其中庚貼又是最最重要的,若是交不出庚貼即無法退婚,也不能再嫁或再娶。


    現在裴子慧就麵臨到了這個問題,若是葉氏一直就不把庚貼交出來,那裴子慧的親事不就一直退不成了。


    裴二夫妻和裴子慧煩惱了幾天後,一直也沒什麽辦法。後來裴二提議,等錢存多一點的時候,直接拿著錢去葛二賴子家找葛二賴子的父親詳談,咱們隻需多給他錢,讓他把咱們慧兒的庚貼還給咱們。咱們的庚貼若是還不了,日後葛二賴子再娶妻,咱們這邊一定不會有什麽說法,或者寫個保證書也可以。


    事情暫且這麽商量定了,大家也就開始各自忙了。


    天氣開始一日好似一日地暖和起來,春風又起,枝條吐綠,春天的腳步漸漸的臨近了。


    裴二趕著馬車又買回了一批批的大缸和壇子,釀醋這事做得如火如荼,這邊醋釀得好,周大川那邊賣得也好,漸漸地“大源食醋”在鳳陽縣之內,開始有了些小小的名氣。


    而釀醋的程序也按著裴子慧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每隔幾天就啟一次封,啟一次封用一個馬車就要好幾趟才送得完,漸漸的他們覺得馬車也不夠了,人手也不夠了,甚至這編葦席的進度也慢了下來。於是裴二就找來裴子芙婆家的幾個柱子,親手教他們編葦席,偶爾也幫忙做一些零活,這樣一來裴二這邊輕鬆了一些,幾根柱了也額外有了些收入。


    終於在春意一日濃似一日的時候。山村外的世界如一幅錦繡畫卷,漫山遍野地開起了五顏六色的小花,耕牛們也下了地。農人們開始挽起褲腳插稻秧時。


    在這個綻放華彩的春天,裴二捧著二十吊銅錢。就出了門。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當年慧兒和葛二賴子定親的時候,對方給了葉氏十吊銅錢,如今我給他二十吊,並且我們還禮的東西物件一應不要了,他總可以還我們慧兒的庚貼了,就算不還也行,哪怕是當場撕掉了。隻要不影響慧兒以後再尋良人就好。名聲不名聲的也不重要了,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才最要緊的。


    心裏想著,便加快了腳步。


    裴子慧和葛二賴子定親一事的媒人,是和葛二賴子一個村的。人稱聶婆子。裴二自然是先找到媒婆家,並且和媒婆說明了來意,然後再讓媒婆帶著他到葛家商定退婚的事。


    聶婆子聽他說完,濃濃的眉頭猛地一皺,“哎喲喲!葛家去年秋天就搬到京城去了。你這個時候來退親,到哪裏去尋人啊?”


    “搬到京城去了?”裴二也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他們家為何搬到京城?到了那裏靠什麽為生?”


    聶婆子撇了撇嘴,“去年秋天葛家的大兒子不是高中了嗎?然後葛家就賣房賣地的隨著大兒子去了京裏,不知道是繼續讀書。還是謀了什麽差事,反正是一家人收拾收拾都走了。”


    裴二一想,倒是想起來了,似乎四弟裴逸清落榜的時候,肖氏提了一嘴,說是葛家的大兒子中了縣首,可那隻是縣試,他也沒當回事,沒想到葛家的大兒子還真是有出息,接連考過,居然去了京城。想了一會兒,裴二又問:“聶婆子,那他們家搬家的時候,就沒有說一聲他們家二兒子的親事的事兒?”


    “沒有!”聶婆子果斷地搖了搖頭,“提也沒提,也沒和我說一聲。而且自從走了就一直沒有回來過,你若是想退親,還得到京城去尋了,不過京城那麽大,不是大海撈針一般。”


    “是啊!京城尋人可不就是大海撈針一樣。”裴二突然想到那淩正坤當年在京城尋兒子,尋了多少年才尋到,那可真是不易啊!


    於是裴二告別了聶婆子,又告訴她:若是葛家回來人,萬萬去蘭家溝一趟。


    聶婆子答應了,裴二也就悶悶不樂地回來了。


    待回來後,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向家裏人一說,段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個葛家還真是的,兒子高中了就這麽一聲不響地走了,若是嫌棄我們子慧了,至少來說一聲,還了庚貼,兩家人都放心不是。”


    裴二也是急得輕拍桌板,“這可如何是好呢?京城尋人實在不易,可若這婚不退,我總覺得有塊石頭壓在心裏,整天惦記著啊!要不我親自去京城跑一趟,找一找淩大叔,他們住在京城,求他們幫幫忙?”


    “尋人哪是容易的事,雖說葛二賴子的兄長是高中進京的,可我們都不知道他兄長叫個啥名字,怎麽如此勞煩淩家。”段氏搖了搖頭表示不妥。


    最後還是裴子慧發了話,“爹,娘。退親這事兒就先放著吧,我們去京城尋他們,一來可能尋不到,勞神傷財的,二來就算尋到了我們手裏沒有庚貼,能不能退成還說不準。所以,我們就以靜以動等著吧!”


    “怎麽等?”裴二問她。


    “我這才八歲,就算十四歲成親,這還有六年呢!”裴子慧笑了笑,說道:“世事無常,這六年內有什麽變化也說不準,就算一切如常,葛家若想談成婚之事,一定會來咱家尋人的吧,到那時咱們再提退親之事也不遲,最多是再多給他們一些錢財就是。”


    裴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ps:


    媽呀!這章應該是第90章,一激動弄成91了,無事無事,明天找編輯改一下章節名就是。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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