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和裴子唐急著呼喊妹妹,鐵錘卻不管那麽多,一見他們放棄了爭搶大魚的機會,趕緊彎腰將魚抓在手裏,撒開腳丫子就跑回了村裏,緊接著一群孩子也一哄而散跑開了。


    楚牧急紅了眼睛,大聲喊著妹妹,裴子唐也嚇得快哭了出來。


    這時,隻見一個身影飛快地奔了過來,一下子就奔進了河邊,很快撈起了一個濕淋淋的小孩子,這孩子不是裴子慧又是誰?


    “妹妹?”楚牧和裴子唐很快奔了過去,隻見裴子慧滿身是水地躺在裴子芙的公爹蘭老癟的懷中,滿頭滿臉都是些淤泥,四枝無力地垂在地上,一動不動。


    “妹妹,你醒醒!”楚牧和裴子唐當即被嚇哭,一下子撲了過去,搖晃著她的身體。


    “子慧,子慧?”蘭老癟似乎很有經驗,他將裴子慧身體翻轉,輕敲後背,不一會兒裴子慧便咳了兩聲,隨著咳嗽聲,人便吐了兩口泥水出來,同時鼻腔裏的淤泥也出來了大半,人隨之清醒過來。


    原來蘭老癟一直在河邊放牛,看到幾個孩子正在打架,本想過來勸解,人剛走到一半就見他們將裴子慧大頭朝下撞到了河裏,所幸還算及時,很快將人救了上來。


    “妹妹,你怎麽樣?”楚牧和裴子唐看著裴子慧滿身滿臉都是泥水,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整個人已經沒了主意,更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了。直到裴子慧打了個哆嗦,他們才意識到應該趕緊抱著妹妹回家。


    “別看是春天,河水還是冷的。”蘭老癟說了一句,抱著裴子慧就往村裏跑。


    本就全身濕透,再加上春風一吹,裴子慧越發的哆嗦起來。楚牧見狀一邊跑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她身上,接著裴子唐也脫下外衣。一樣蓋在她身上。


    此時,她身體雖然很冷很冷,冷得牙齒磨在一起“咯咯”直響,但是心裏卻是很溫暖的。


    “裴二兄弟,你快出來,子慧落水了!”蘭老癟剛到裴家門口,便放開嗓子吼了起來。


    屋內的夫妻倆一開始還以為聽錯了,沿著窗戶縫一望,當即就嚇白了臉。都顧不得在炕上亂爬的裴子洋,雙雙衝了出去。若不是瞎婆婆在炕沿上攔了一下。還不知道深淺的裴子洋保準會一頭栽到地上。


    當這夫妻二人看著蘭老癟抱著濕淋淋的裴子慧。身後跟著嚇哭的楚牧和裴子洋大步跑進院子時。早就嚇得六魂沒了五魄,好在裴子慧隻是嗆了幾口水,這個時候人是清醒的,隻是口中還陣陣咳嗽。


    裴二慘白著一張臉。趕緊伸手接過裴子慧抱在了懷裏。段氏飛奔進屋扯出棉被,就將哆哆嗦嗦的裴子慧包了起來。


    瞎婆婆聽見看不見,也是急得不行。柱著拐杖抱著裴子洋也摸了出來,著急的連連發問:“怎麽了?子慧到底怎麽了?”


    待大家折騰一陣之後,發現裴子慧沒有性命之憂,才都稍稍放下心來。裴二對蘭老癟連連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蘭老癟走了之後,他趕緊到廚房燒了熱水,段氏給裴子慧洗澡換了衣服後。這才凶著一張臉,大步出去拉著在院中還驚魂未定的裴子唐和楚牧,扯過雞毛撣子就是一頓打。


    “你們是怎麽照顧妹妹的?不是說幫妹妹洗衣服嗎?衣服沒洗成,卻把妹妹撞到河裏?”


    段氏越說越氣,手上的力道也越發重了起來:“不就是一條魚嗎?你們就這麽饞。非要吃那條魚?是魚重要還是你們妹妹的命重要?”


    “要是你們的妹妹出了什麽事,你讓我這個做娘的還怎麽活?”


    段氏一邊打一邊傷心害怕地哭了起來,這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裴子唐和楚牧自然也是後怕得很,當時若不是蘭老癟發現得及時,說不定妹妹就被河水衝走了。所以,對於段氏的責罰自然是不躲不避,埋首認錯,且還態度誠懇。


    裴二見段氏越哭越激動,手中的勁也越來越大,就過來攔了攔,“孩子知道錯了就行了,別打壞了。”


    段氏抹了抹淚,又到他們的屁、股上抽打了兩下,瞪著眼睛說道:“竟然為了一條魚,連妹妹的命都不顧了,我這是養了兩個什麽孩子,他們就該打。”


    “該打,該打!”裴二攔在兩個孩子身前,繼續勸著段氏:“不過這打也打了,你也消消氣。而且他們也知道錯了,想必以後會格外小心護著子慧的。”


    “他們哪會小心,要是會小心慧兒還能出這種事兒嗎?”段氏跺著腳,越想越後怕,忍不住伸手又想抽打楚牧和裴子唐,一邊動手還一邊說著:“這幾個孩子長這麽大,我還沒有動手打過,今兒我看是不打不行了,不打一打還哪裏有記性……”


    裴子慧躺在**,雖然身體很不舒服。但是聽到外麵如老鷹捉小雞一般。段氏扯著雞毛撣子想打楚牧和裴子唐,裴二和瞎婆婆在中間攔著,那雞毛撣子落在身上就是一個紅印子,雖然二人知道有錯在先,但是抽得多了身上疼自然也是要躲的,於是在追追趕趕中就鬧騰了起來,所以裴子慧終是忍不住爬了起來。


    “娘,您別打二哥和牧子哥,他們真的沒有錯,那魚就是牧子哥撈上來的,他們保護自己的東西不被人搶是對的,是鐵錘他們太不講理,非要奪別人撈上來的魚……”


    裴子慧一邊說一邊往出走,想阻止段氏再動手打他們,但是話還沒說完,人也才走出門口,結果感覺頭暈目眩,身子一軟人就那麽暈了過去。


    段氏一驚,扔下雞毛撣子就跑過去將她抱了起來,手往額頭上一摸。已經燙得嚇人。


    這下大家都慌了,七手八腳地就將她抱進了屋內。


    段氏拿著濕布巾給裴子慧敷額頭,楚牧和裴子唐受了裴二的指使飛快地奔去鄰村請大夫。待大夫來了,望聞問切地診病開藥,段氏又到廚房去熬藥,待裴子慧將那苦苦的湯藥汁喝到嘴裏的時候已經是薄暮進分了。


    裴子慧在心裏感慨著古代社會真是落後,看個病抓個藥就忙乎了小半天,這要是得了什麽急病,還不得因為延誤就醫而一命嗚呼了才怪!


    不過好在藥很管用,服了藥。又吃了幾口段氏蒸的雞蛋羹。人總算好了許多。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之後,燒退了,人也精神了許多。


    到了第二天晌午過後,外麵的太陽暖烘烘的。看起來出奇的好。瞎婆婆和裴子洋在屋內午睡,裴二和幾個孩子在棚子裏幹活,幾個柱子在屋內編葦席,段氏就拿了兩個小凳放到屋外,一麵帶著裴子慧在外麵曬太陽,一邊拿著花撐子繡著。


    “裴二家的,裴二家的!”門口傳來一陣陣不太善意的喊聲,打斷了母女二人之間的溫馨畫麵。


    段氏站起身來出去一看,竟是鐵錘他娘手裏牽著鐵錘。來勢洶洶地站在大門口,同時身後還跟著幾個孩子,分別由家裏的大人牽著,裴子慧這一細看,這不正是昨天撞她入水的幾個孩子嗎?


    難道這幾家的大人是帶著孩子來為昨天的事道歉的?可是看他們的神情。不但不像道歉反而像是來打架的。最奇怪的是,怎麽這幾個孩子的臉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傷呢!


    段氏放下繡花撐子,走了出去:“鐵錘他娘,你這是有事?”


    “可不是有事咋的。”鐵錘他娘見段氏打開了大門,眼珠上翻,露出來一大片眼白來,扯著一身肥肉的鐵錘邁步就走了進來。同時後麵的幾個大人和孩子也跟了進來,皆是同樣的神情。


    走得近了,裴子慧這才看清。鐵錘臉上和身上的傷看起來分明是被打的,特別是那張本就滾圓碩大的臉,此時不但兩側又紅又腫更是脹得老高,將本就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擠得更是看不見了,特別是那腫脹又外翻嘴角處,看起來更是有些恐怖。


    而後麵那幾個孩子的傷,不同程度的都比他輕了一些。都是些烏眼青或是稍稍有些紅腫,看起來並不嚴重。


    正在段氏不解之時,裴二帶著三個兒子也從醋棚子裏走了出來。因為昨天啟封了幾缸醋,裴二剛剛帶著幾個孩子封了壇,正在往壇子上貼紅紙招牌。


    裴二見狀,忙上前問:“鐵錘他娘,這幾個孩子這是怎麽了?”


    “我說裴老二,你還好意思問?”鐵錘娘冷哼一聲,白眼又翻了上去。這一對母子長得都很壯,看起來很墩實,再加上這副欲打架的樣子,還真有一副勢不可擋的趨勢。


    “我說嫂子!”裴二叫錘他娘:“你這麽說話我就不懂了,你這是來我家了,而且還臉帶慍色,孩子身上還帶著傷,這我怎麽能不問啊?你要是好模好樣的來,我不但不問,還要請嫂子進屋吃杯茶才是。”


    鐵錘娘見他說得明白,也就不繞彎子了,直說道:“我說裴老二啊,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老實人,你說你一個挺大的人怎麽和幾個孩子一般見識。”


    “這話是怎麽說的?”裴二一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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