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段雨辰這樣一說,裴子墨猛然驚醒,一拍腦門:“哎喲!可不真是三喜嘛!我真是高興糊塗了!”


    “三喜?”裴子墨明白了,裴子慧卻一直糊塗著,忙問段雨辰:“大表哥,你說三喜,倒是哪三喜?”


    “子墨中狀元,子唐娶妻,子慧生子。難道這不是三喜嗎?”段雨辰掩不住一臉的笑意。“這一下姑母和姑爹可真是要高興得合不擾嘴了。”


    裴子慧眸光一閃,終於恍然大悟。這可不真是三喜嘛!隻是自己生子已經滿月,大家似乎已經開始忽略這一喜事,就連自己都把這事忽略不計了。


    “恭喜狀元郎!”那邊,龍滄雁放下茶碗,起身對裴子墨拱了拱手。


    裴子墨並不認識龍滄雁和龍馨瑤,隻微笑著還禮。


    顧青城就上前介紹。


    “這位是……”話剛出口,顧青城又想著龍滄雁已被貶為平民,就把三皇子幾個字吞進了肚子。轉向龍馨瑤道:“這位是馨瑤公主。”


    馨瑤公主!


    裴子墨和段雨辰當即一愣,他們著實沒有想到這位衣著並不華美的女子居然會是公主,而且是大名鼎鼎的馨瑤公主。遠遠看來倒是一點沒有公主的感覺,反而就若普通富家小姐一般。雖然長得很驚豔,還有那眼角眉梢中,帶著的倔強,倒是普通女子沒有的。


    不過二人拋卻第一感覺不說,外貌長相且先不論。他們對馨瑤公主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流言。今日一見廬山真麵目,那些風言風語不由又浮現腦中。


    來不及多想,二人齊齊上前行禮:“見過公主。”


    龍馨瑤淡淡地“嗯”了一聲,再無其它言語。


    顧青城又介紹龍滄雁。沒提三皇子,隻介紹了姓氏,“這位是龍公子。”


    姓龍,那可是國姓。


    裴子墨和段雨辰雖然沒問,但也聽出來這位是皇親國戚了。所以說起話來就異常的小心謹慎再加上恭恭敬敬。


    幾人互相見過禮,龍滄雁就說了些: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後定是朝中棟梁,若是為官要做為百姓辦事的好官之類的話。


    雖然裴子墨和段雨辰不知道這位皇親國戚到底是做什麽的,但對於他的這一番似訓誡似囑咐的話語,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出於禮貌,二人還是笑著一一應下了。


    顧青城未免誤會,隻好又解釋道:“這位龍公子名為龍滄雁。”


    “龍滄……”段雨辰差點失聲而呼。


    兄弟二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龍滄雁!那不就是剛剛出征歸來不久,卻不幸因為龍袍事件而被大玄皇帝貶為庶民的三皇子。


    因為這件事情,整個京城已經沸沸揚揚。甚至超過了對今年大榜的議論。


    雖然龍滄雁被貶為庶民,但是裴子墨和段雨辰敬仰他憂國憂民,同樣以大禮相見。


    龍滄雁仰頭大笑,“二位公子何必這樣大禮相見,我現在就是一介庶民,可沒有你們的身份尊貴。成了舉人就可以被稱為老爺了,你們現在都是舉人老爺。將來還要為官為宦的。”


    二人自然是一陣謙虛。同時也為三皇子的遭遇內心感歎不已。


    不過經龍滄雁這麽一說,裴子慧才發現大家一直圍著裴子墨這位狀元問東問西,卻忽略了段雨辰,趕緊歉然道:“大表哥想必也考得很好,不知你排多少名?”


    段雨辰笑笑,很謙虛,“子慧妹妹,我考得不好,和子墨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裴子墨卻笑著搶先替他回答,“大表哥自然也高中,排名第二十七!”


    “好,好!”裴子慧笑得合不攏嘴,“大舅和舅母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說著又問他們,“二哥的婚期臨近,你們什麽時候回去?”


    裴子墨道:“早該回去了,之所以還沒動身就是因為等著朝廷發榜,我們要帶著喜訊回去。這樣爹娘更高興。”想了想又道:“子唐的成親之日就在後天,我和大表哥打算明兒一早就回去了,妹妹你們何時動身?”


    裴子慧挑眉,“要不然你和大表哥今晚在府上住下,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回蘭家溝。”


    “就怕打擾了府上。”段雨辰很猶豫,就怕給裴子慧添了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裴子慧笑道:“你和大哥就睡客房,方便著呢!而且我們的太夫人早就對大表哥其人有所耳聞,還一直念叨著要見一見呢,不防趁這個機會去見過一下她老人家。”


    “是!上次我沒來,她老人家還送了我湖筆端墨,還沒親自謝過呢!”


    “那不是正好借此機會。”裴子慧說完,就笑著轉身牽了龍馨瑤的手,“公主,我們出去轉一轉,讓他們幾個大男人先聊著。”


    “嗯。”龍馨瑤起身。裴子墨和段雨辰以禮相送。


    裴子慧牽著龍馨瑤去安排二人的住處,剩下幾個大男人就聊開了。先說了說當前的形勢,幾個人一致認為,南蠻已經不足為患,我朝現在最大的隱患是圖騰國。若是圖騰國被我朝收複,那麽東周朝子民大可過上安定數百年的好日子。


    說完了局勢,又說朝中政權及百姓疾苦。


    裴子墨和段雨辰以為龍滄雁自小皇宮長大,一定如許多溫室皇子一般,根本不了解人間疾苦。卻沒想到,自他口中說出的話,句句不離民生,處處為民著想。這倒是讓二人欽佩不已。


    裴子慧帶著龍馨瑤出了廳堂,先是安排妙玉帶人打掃客房,又到廚房和盧媽媽一起商量菜色。等一幹事情忙完之後,龍馨瑤的臉上就明顯帶了些不耐煩。


    “公主是不是覺得無趣了?”裴子慧笑問。


    龍馨瑤坐下來扯了扯裴子慧的衣袖,一臉悵然,“做女子真沒勁。”


    “怎麽呢?”


    “既不能像顧將軍那樣上戰場殺敵衛國,又不能像你哥哥一樣苦讀詩書為官為宦。整天就這麽出了廳堂又進廚房,瑣瑣碎碎的小事兒沒完沒了,日子真是千篇一律。”說著,龍馨瑤就咬了牙,“我要是男兒身的話,定要把害三皇兄的人拉出來,撕掉他的皮,讓他露出真麵目給大家看。”


    龍馨瑤的抱怨倒是把裴子慧逗笑了,“自古就是這樣。世世代代的女子不都是這麽過來的,相夫教子,理內持家。”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古代也有女將軍,女豪傑。但是你身為皇家的公主,就不要想這些了,好好的招個疼你的駙馬,再生兩個孩子,人生也就算完美了。”


    “是嗎?”她不由懵懂起來,眼神也有些飄移,“子慧,難道女子真的就是找個如意郎君,再生兩個孩子,人生就完美了嗎?”


    “不然你還想怎樣?”裴子慧笑道:“大家怎麽過,咱們就怎麽過。特立獨行未必是好事!何況這個世道就對女子的限製那麽多,即便你是公主,恐怕也難以脫俗。”


    “是啊,是啊!”龍馨瑤有點抓狂。


    裴子慧又道:“公主命好,生下來就是公主,衣食無憂,受盡恩寵。裏裏外外的一大堆人侍候著。您再看一看那些宮女們,自小被送進宮中,與親人骨肉分離,受盡欺負。還有那些自小食不飽穿不暖的窮人家孩子們。”說著,裴子慧就想到了自己,不由感歎,“我小的時候,家裏窮。住的房子是那種大風一刮就要倒塌的那種,吃得是那些咽也咽不下去的粗糧,而且還不能吃到飽,我娘懷我弟弟的九個月,就沒有吃一頓飽飯呢!”


    雖然現在的日子好過了。但是那段日子,卻是她此生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她和大哥二哥還有楚牧,曾經因為到山上掏到一窩鳥蛋而興奮不已。還曾經在後院柴垛處揀到幾個雞蛋,偷偷拿回屋子給段氏補身子。


    龍馨瑤想了半天,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裴子慧對她微微笑,沒有再言語。她倒是打聽起了裴子慧的家事來,“子慧,你有幾個哥哥?”


    “三個。”她笑道:“剛才你見著的是大哥。後天成親的是二哥,還有一個就是楚牧楚大夫,他不是我的親生哥哥,但是自小在我家長大,他的父親與我的父親是結拜兄弟。”


    “你也三個哥哥,我也三個哥哥。”龍馨瑤喃喃地道:“為什麽哥哥與哥哥之間這麽不同呢?你說起哥哥來滿臉都是笑,可我說起哥哥,一個比一個讓我發愁。”


    “從小生活的環境不一樣吧!”裴子慧幫她分析,“你想一想,你的幾個哥哥是皇子,從小就有優越的生活,他們心裏想的是如何能受到皇上的器重,將來繼承大統。再者想的就是若自己不能繼承大統,那麽將來的命運又是如何。而我的哥哥們,想的是如何讓家裏人吃飽穿暖,讓爹娘享福,他們的目標都一致,所以才漸漸支撐起了我們那個搖搖欲墜的家。”


    “目標一致?”龍馨瑤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緊接著就猛點頭,“是啊!我的哥哥們就從來沒有目標一致過,他們之間永遠存在分歧,無論什麽事。”


    “是。”裴子慧繼續道:“我大哥自小就愛讀書,小的時候到山上放牛,懷裏總要揣著一本書。那時候家裏窮買不起書,每到手一本書他都要反複反複的看,直到倒背如流,完全讀透才肯罷手。沒有錢買紙筆,他就在沙土上用棍子練字,練完了再抹平,抹平了再寫。”她笑了起來,“後來我爹和淩大人還說正是因為那沙土練出了我大哥手腕上的勁道,所以現在他的字才如此剛勁有力,筆鋒鮮明。這倒是歪打正著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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